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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风尘仆仆,晓行夜宿,走了足足二十天,眼看着天气变暖,二月就进了三月。
光秃秃的山头山头上,忙碌着几道身影。有人架起篝火,躲避着散漫的青烟。有人用尖刀挑开野兔的皮毛,小心地收拾着内脏。
自进入甘州以来,李创便变的沉默不语。喜欢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众人忙活,眼神时而淡薄,时而愤怒,时而热辣,时而幸福不已。
高立功与刘良佐本衙门中人,对官府所有的流程都非常清楚,更能很好地隐藏自己。便去城中打探消息,此时还没有回来。
如今李过、王长顺、高杰三人正忙的不亦乐乎,哪里顾的上老大的心情。
"闯哥有心事吗?"高桂英抬眼望远方,轻摆棉裙,靠在李创身边道。
"哪有?"伸手揽过爱人,嘴角眉间瞬间布满了幸福。
张掖,一个魂牵梦萦,内心深处不愿触及的地方。
想起与女友浪漫旖旎的时光,李创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这里不会有她的身影,更不会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但自己还是不远千里地回来了,只为再看一眼初恋之地,纪念那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爱情。
"你若是能明白该有多好!"嘴角微笑,心中却划过无限的苦涩。他明白无论如何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他来自未来。他也只能自己背着'李闯儿',这个沉重的无法呼吸的名字。
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名字活的有多累。为华夏大地带来了多少苦难与欢乐,为推进中华文明做了些什么!自己也不明白,那样做的后果,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里有你曾经的牵挂吗?"小手握着大手,送来片片温柔。
"……"
女人真是不好弄哦,竟然能看懂我的心。李创心中波澜涌起,就差伸手掏掏衣兜,看看会不会有手机飞出来。
"哪里的话?从出生,哥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急忙整理思路,抽出小手中的大手,随意地拍打着满是补丁的衣袖,"没实力与官府对抗,我们只能选择躲避,却也不是容易的事。"
"为何要一路西行呢?去山西找舅舅岂不更好,"高桂英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自己几次提出去山西,投奔舅舅高迎祥,但李创就是不愿意,定要来甘州。
来甘州,是为了纪念曾经失去的爱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太不仗义了。
而高桂英对实事与势力的分析,亦让李创高兴不已,与乱世中得此女子相助,将来的后宫看来无恙了。
"我们现在人微言轻,去了亦不会被重用。若想被舅舅倚重,就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李创站了起来,拉起小手走向已经点燃的篝火。
高桂英岂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不过是建议心爱的人,找个避风的港湾。
"稍等立功与良佐回来,我们便可享受这山野的美味了,"见高桂英神情低落,李创转移了话题。
"闯哥,证明实力的最好办法,就是举旗造反,杀他个血流成河,"李创的声音并不低,后面的话几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高杰抬头目光热切地看着李创。
"造反,抢掠百姓吗?大丈夫人生在世,我们不能恃强凌弱。要做就做大的,与官兵乡绅们斗个你死我活。"
"白水王二、府谷王嘉胤、宜川王左挂、大红狼,哪一个不欺负百姓,还不照样吃香喝辣的,"高杰很随意地说着,将野兔在木架上转动不停,眼睛被熏烤的眯了起来,"也就'闯王'迎祥舅舅还算英雄。"
"除了'闯王',其他的乌合之众,白水王二也不能逃脱被斩杀的命运,"李创没去看高杰,而是转头对上憨厚的王长顺,"暂时躲避一段时日,待时机成熟,哥必定带着你们喝天下最美的酒,吃天下最香的肉。"
"哈哈哈,到时候如姐姐般的美女亦是多多,"李创的话令高杰兴奋不已,没看到任何动作,竟自篝火的左侧,瞬间翻到了篝火的右侧。
"好俊的轻身功夫,"挑起拇指赞叹着高杰的功夫,"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真爱一个便好,哈哈哈,"笑完便蹲在高桂英身侧,帮她跳动跳跃的篝火,随意地与高杰说笑着。
"没个正形,"高桂英横了二人一眼,却不知这话到底在说谁。
王长顺则又去取了些干柴。
本来添柴的李过,却只能站起来,抓着脑袋看向山下的远方。
"叔叔,婶娘,立功舅舅回来了,"终是找到存在感,李过高兴地叫道,并说着与年龄极不相称,叫出来却很幸福的话。
山下五里处,黄土翻动,烟尘四溅,两骑飞速地直奔山丘而来。
只是片刻,高立功、刘良佐便冲到篝火处。李创观其颜色,似乎并没什么值得费心的事,便放松精神,遥遥抱拳,"辛苦二位兄弟了,过来先吃肉。"
"闯哥,有好消息!"刘良佐脱下斗笠,急急地走过来。
"不用急,先坐下歇息一会儿,边吃边说。"
"连一日都不到,便有了消息,你两个够快的,"高杰利落地扯下兔子腿道,送了过来,"先一人一只兔子腿,希望你俩跑的更快,消息更灵通。"
爽朗的笑声后,高立功道:"姐夫的决策还是对的,如今国能兄与见秀兄已进入山西地界,不与官兵面对面的血拼,游击战术,高!"
"高!"刘良佐道:"皇上立慈烺为皇太子,大赦天下,我等不必再逃避官兵的追击。"
"不是逃避追击,是保存实力!"刘良佐的话,李过很不愿意听,这不是明着说我叔叔无能吗?
看到李创依然保持微笑的面孔,刘良佐道:"一时激动,闯哥莫怪。"
"怎么会呢?边关可有消息?"
"袁崇焕被下狱后,清兵便于年前冬月入大安口,占领遵化。此时业已攻克永平、滦州,大明将官死伤无数,现各路总兵正急着进京勤王,所以……"
"所以兵缺将少,正在招募兵马?"未待高立功说完,李创便激动地接过了话头,"可知甘州为谁所属。"
"总兵杨嘉谟!"
"为人如何?"
"骁勇善战,忠君报国!"
"这些就够了……"终于在迷茫的逃亡中找到突破口,李创连做了三次深呼吸。只要是忠臣良将,便不会将自己给埋没了。驱除鞑辱,保我大汉山河的英雄气盖,澎湃而出。 血染明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