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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抬头的刹那,灰暗的天空被翡翠绿的光芒照亮了。那些涌动的光如同绿眼睛女子的波光流转,一层层地从天边荡漾过来。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绿色,它幽幽地闪动着,如同一匹天边披散开来的祖母绿织锦。
传说里的极光是奥丁大神驾驭马车从天际走过,而那些光芒是死者的灵魂追随。而北欧人的神话里,同时望见极光的恋人,将会拥有不朽的爱情。
不朽的爱情啊。这一刻,我鬼使神差地望向了叶景明,惊奇地发现他也在望着我。这一刻,我们俩忘记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忘记了王子岛监狱,任凭万千光芒弥散在头顶。天地间什么都不剩了,只有那道绿光,只有我和他。
接下来的路上,我们俩再没说什么话。小树则是很郁闷地跟在我们后面,一声不吭。
大老远地就望见一道灰色的水泥墙,上面还竖着铁丝网。两个穿灰色大衣的卫兵手持步枪,站在岗哨里严阵以待。
一道探照灯像灯塔一般,缓缓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证件?”其中一人用生硬的英语向我们喊话道,另一个卫兵则拉上了枪栓,脸上的肌肉绷得和大衣一样紧。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俩。叶景明则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三本警官证。
那卫兵拿住了它们,从头到尾翻了好几遍。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天啊,这枪的标准射程是二百米。一旦被戳穿,我们就算想跑都跑不掉。
“没问题”终于,他用生硬的英语说道。接着转过身去向瞭望塔做了个手势,只听吱呀的一声响,吊闸式的铁门跳了上去。
往里走是一个院子,里面有间小小的警卫室,里面坐着个蓝眼睛的警官。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黄皮肤的亚洲人,他的眼神中除了警惕,还有几分好奇。
这次的证件检查要比上次严格许多。警卫室里有台电脑,蓝眼睛慢慢地将上面的编号输了进去。那台式机还是最早的那批,呆头呆脑的,十分笨重。只听风扇一阵轰鸣,鼠标变成了沙漏。
趁此机会我拿了本在手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除了名字是假的,其他一律都十分正规。不仅印章清晰,就连相片上的钢印都十分完整。
那相片我记得清楚,还是那会儿我和他郎情妾意的时候,他拿来塞在钱包里的。我还记得他当时笑着说,要永远地把我放在他身边。
如今情随事迁,我们早已由一对情侣变成了不共盖天的死敌。。他居然一直都没扔?
再次复核证件无疑,蓝眼睛的表情显然有些放松。“欢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们只是按流程办事。”
“谢谢。”叶景明向他伸出手来。
那警官只是蜻蜓点水的一握,“钱先生现在状况很好,难得有来自他祖国的人来看他。”
“恩。”叶景明点点头,从背上取下口袋,“这是我给钱先生带的乐器,他在这里很是寂寞。”
“手风琴?”他的粗眉毛凝结在一起,使劲地盯着它看,恨不得一刀戳进去敲个明白,”钱先生还真是多才多艺。“
“劳伦斯。”蓝眼睛对着旁边持枪的士兵招了招手,“你去把它过一下X光机。”
我不由得有些紧张,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叶景明。只见他神色异常镇定,连一点一滴的惊慌都没有。想来他对于这种X光检测早就有准备,大概不会干出风箱里藏把枪之类的蠢事。
莫非这个钱先生真是个监狱艺术家?
士兵拿走了手风琴。警官则带着我们在狭窄的走廊里慢慢地走着。这里靠近大海,本来就潮湿的很,为了安全起见,一路上连小窗户都没有几个,走了很久,我才适应里面幽暗的光线。
监狱乃是个回字型结构,一共有四层。警官们的值班室在最顶楼,下面的天井既是一楼也是大厅。囚犯们的房间就这样均匀地分布在每一层的回廊里。这样一旦有突发情况,站在顶楼的巡逻人员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就地正法。
不过欧洲人做事就是认真,别看这里是监狱,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消防窗,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防火服,防毒面具和消防栓。
“到了。”警官拿出钥匙,打开了里面的第一道锁。接着,他又按下指纹,打开了第二座。这还没完,到了最后一道,他对着摄像头抬起了脸。
看来这最后一道是个虹膜锁。终于,电子门里传来单调的女声:“核对无误,请稍后。”
真的,如果蹲监狱就是这蹲法,我宁可现在举手投降,认下一切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把牢底坐穿。我相信,挪威的纳税人要是看到他们辛辛苦苦挣的钱被一个异国罪犯穷奢极欲地挥霍,怕是这一任内阁连一天的执政位置都坐不住。
壁炉里的火烧的热闹,一股若有若无的乌木香气迎面拂来。这是一个很舒适的小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厚厚的花草纹样羊毛壁毯,那种淡淡的像是茜草一般的底色说明了它的出处——路易十四时代的宫廷。无数收藏家以拥有一匹这样的织物而沾沾自喜,这家伙却用它装饰了每一处的墙壁。上面交错的藤蔓一直爬上了天花板,花枝上怒放着永不凋谢的花朵。一张巴洛克弯腿圆桌上放着几只骨瓷茶杯,里面的咖啡幽幽地吐着香气。
除了没有窗户,这分明是十九世纪一个普通欧洲贵族的起居室,专供主人与他的密友在下午茶时分倾心交谈。
“有女士到访啊。”一个花白的脑袋从小卧室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个咖啡壶,“咖啡还是茶?”
“什么?”我正专心打量天花板上那一盏摇摇晃晃的琉璃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人大概五十来岁,除了一头白发有些刺目,精神气倒是不错。如果他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说他是个乡镇企业家也是可以的吧。
这是谁?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总感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钱总。”我身边的叶景明恭敬地唤道。小树也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严肃,就差学电视上那样,向他九十度鞠躬了。
钱总?我被他俩的严肃态度给弄蒙了,只好傻呵呵地瞪着他看。钱总倒是不以为意,对着我微微一笑。这一笑更是让我觉得他熟悉无比,按理说他和我相差二十几岁,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杀了我也不信他和我上辈子有缘!
这时开水煲沸了,老人从壁橱里拿出一只精巧的茶叶罐,对着我扬了扬上面的洋文标签。
“你还是喝川宁的调味茶吧,“他很有耐心地向我建议道,那语气好像我是他的什么世交子侄一般,”这个里面有佛手柑,在北欧很风行的。”
“啊,谢谢。”我有些茫然地接过那只天水碧钧瓷茶杯,觉得简直是有些烫手。北宋历经战乱,窑变的钧瓷本就难留于世,更难得这茶杯的裂纹如叶脉般清晰剔透,足以让任何一个博物馆馆长为之疯狂。看来这家伙和监狱的关系不错啊,此地这么荒凉偏僻,他竟然还能络绎不绝地从世界各地搜刮来各种上等用品。
就算他现在拿出一把枪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惜这些洋人不知道绿茶的好处,一味觉得它苦涩。”他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否则我就可以拿你喜欢的云雾茶来招待你了。”
云雾茶?他怎么知道我的口味?我勉强地拿稳了茶杯,瞪大眼睛看着他。莫非他一早知道我要来看他不成?不对,他怎么知道。。。
“不是嘛,谢昭。”他有些好笑地抚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让你失望了吧。——也是,你拿到的相片是我十年前的。那会儿,我还是很帅气的。”
后来的话我都听不清了。我站起来走近他,仔仔细细地看他的那双浓眉大眼。是的,我记得他,当时刚拿到照片,老张还说呢,“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你。。。”我惊恐地看着他,“你居然是钱泾渭!”
这话非常地不恭敬,甚至可谓是大胆无礼。叶景明的脸色变了,他一把将我揽在身后,对着钱泾渭笑道:“您别在意。。。”放松,放松,”钱泾渭扫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是慈祥的表情,“她查了我这么久,见个面又有什么不行呢?”
可是叶景明依旧很紧张,身体就像绷紧弦的一张弓。显然就连他都没有预料到,钱泾渭能认出我来。
我倒是没什么意外。钱泾渭怎么说也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金牌调解人,我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人物,如果这点消息都摸不出来,他还真是要砸了钱家招牌。进门时他头都没抬就知道来了个女的。我在船上不假,可他凭什么笃定叶景明一定会带我上岸,如果他不呢?
“你从南将我追到北,又把我最近的几笔小买卖赔了进去。”钱泾渭慢悠悠地将水注入杯子,他的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像是要把周围所有的光都吸进去,“咱们真是非常有缘。” 豪门案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