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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樱语堂里萧天正与玄墨山人、李漠帆说着一件事,就是那日救本心时,在石坪镇遇到的金禅会的事。
“以前没有听说过,”萧天继续说道,“这个金禅会是何背景仍是个迷,这两日我派兴龙帮的人去石坪镇打听,也是众说不一,那日咱们等于砸了他的场子,我心里一直对此事有些担忧。”
“以前听说过白莲会,据我看这个金禅会跟白莲会也差不多,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我天蚕门的仇人柳眉之,”玄墨山人皱起眉头道,“柳眉之是何种人我就不说了,我想这些人大致都是一些宣扬邪术的人,蛊惑一些无知的民众,因此捣坏一个窝点是为民除害,兄弟不必介怀。”
“是呀,”李漠帆点点头道,“我看里面的人一个个神神道道的,不像好人。”
萧天忧心地摇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当年柳眉之在京城时他的信众很多,这是一股不可预知的力量,我们不可小嘘。”
“兄弟,你过虑了。”玄墨山人正说着,看见明筝走进来,便放下话题,乐呵呵地看着明筝道:“弟妹呀,这么早就过来催人啊……”话到一半,看见后面还跟着本心,他急忙闭嘴,看着两人的神态有异,屋里人都站起身,看着他们。
萧天一步走到明筝面前,他目光迅速地在明筝和本心脸上扫过,蹙眉凝目地望着明筝,连话音都变得严厉起来:“明筝,你先回去,我一会过去。”
明筝眉毛一挑,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手指着本心道:“我把他拉来了,你自己问问他,问他到底是谁?”
“明筝……”萧天眼神里充满埋怨和怒火,他严厉地说道,“我怎么跟你说的,又瞎胡闹。”
明筝从没想到萧天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气呼呼地站在原地瞪着他,只听萧天接着说道,“他是张念祖,我比你清楚。”萧天说着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道,“你先回去吧,现如今你已为人妇,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做任何事都要先征得夫君的同意,不过我也知道你没有父母告知你这些,以后要记住了。”
明筝眼里憋着泪水,看在玄墨山人和李漠帆在场的情况下,她忍住了,但是那件事她一定要说清楚,她指着本心说道:“他……”
萧天怒了,大喝了一声,“我说过了,他是张念祖……”
对于萧天的突然发飙,惊呆了在场所有人,李漠帆走过去想劝劝,被萧天一把推开。这时本心突然开口了,他说道:“明筝姑娘一直觉得我是宁骑城,我知道我与宁骑城有一张相同的面孔,我也知道,宁骑城以前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对不起你们,有道是父债子还,兄弟相偿,也算合情合理。此时我来,就是一个目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任你们处置。”
玄墨山人点点头道:“甚善。”接着笑着说道,“但是一码是一码,不可混为一谈。”
“明筝姑娘是见不得我这张脸吧,”本心说着,突然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剑,向自己的左脸上刺去,转瞬之间血珠喷涌而出,众人大惊,想阻止已来不及。
“念祖……”萧天大喊一声,第一个飞身到跟前,上前伸手去夺短剑,手掌抓住剑刃,血从萧天的手心涌出来,本心一愣,眼睛盯着萧天鲜血直流的手,短剑被萧天牢牢握住,血珠四溅,也分不清是萧天的血还是张念祖的血。
明筝吓坏了,急忙大叫,“来人呀……”
从外面跑进去几个人,看见萧天和本心脸上身上都是血,也都不敢动,还是玄墨山人在一旁以内功逼退两人,把萧天手里的短剑夺下,萧天右手掌划开一道深深的刀口,一直血流不止。本心的左脸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肉皮翻开,鲜血流了一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
“快去,快跑到云烟居叫我的弟子带着药膏前来。”玄墨山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喊着一旁的小厮,几个人撒腿就跑。
不一会儿,陈阳泽背着一个药箱跑进来,一看现场,也是一惊。玄墨山人命陈阳泽给萧天包扎,他亲自给本心往脸上上药,然后用棉布紧紧地裹了起来。
大家忙碌了一阵子,萧天手上裹着厚厚的棉布,本心脸上裹着棉布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萧天走到本心面前说道:“念祖,不管别人说什么,我萧天只认你是念祖。”
本心眼里涌动着泪光,他几乎哽咽地说道:“你……何必……为我,为我这样……”
“念祖,你的父亲与我祖父曾经患难与共,同仇敌忾。我父亲生前曾经不止一次提到你父亲张竟予,称他为边关的铜墙铁壁。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来证实,念祖,我愿与你义结金兰,你看可好?”
本心没想到萧天会如此待他,他眼里的泪滚滚而下,他哽咽着垂下头,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便是被认同,被尊重。这段时日他几次被萧天救下,他再笨岂能看不出萧天对他披心相付,如今又说出要与他结金兰之谊,他原本枯井般的一颗心彻底被萧天打动,萧天和他的弟兄们用言行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踏实,这些便像一股清流慢慢注满他干枯的心田,让他再一次心潮澎湃,他不再退缩,突然跪下道:“兄长,请受兄弟一拜。”
萧天急忙扶起他,由于一只手缠着厚重的棉布,他只用一只手拉住他,他回头看着李漠帆和玄墨山人,轻松地说道:“两位哥哥,你们是我们结拜的见证人啊。”
李漠帆也很感动,又多了个兄弟也是大喜事,急忙吩咐手下人拿来酒水和结拜的公鸡,在高案上点燃香烛,李漠帆用刀割破公鸡脖颈取下几滴血流进酒碗里。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明筝一脸落寞地走出樱语堂,她本来一心想指认本心是宁骑城,没想到峰回路转,却是这个结果。有那么一刻,她看着他们几人称兄道弟兄弟情深的样子,真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她脑中一片混沌,默默走出去。
她走到门边,听见里面萧天和本心高声念道:
“皇天在上,今日萧书远与张念祖结为异性兄弟,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诛。从今以后,萧书远与张念祖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
萧天说完转身望着本心,本心也转身望着萧天,两人四目相对,本心多日里第一次露出笑容。李漠帆端着滴了公鸡血的酒递给他俩,两人接过酒,先是歃酒于地,然后扬脖一饮而尽。
“甚好,”玄墨山人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捋着胡须哈哈一笑,“你们两家原本就是世交,如今兄弟缔结金兰之好,接上了上辈的情谊,可喜可贺呀。”
“兄弟,为兄有话要说,”萧天说道,“吾土道士也仙去了,兄弟不如脱了道袍,还你原本的身份,你是张家长子,将来要为张家开枝散叶,我这个山庄虽小,但是有一帮好兄弟,你即与我结拜,他们也是你的兄弟,以后咱们一起携手打拼,你看可好。”
“念祖愿听兄长吩咐。”此时的张念祖向萧天深深一揖,然后转向玄墨山人和李漠帆,两人也都十分周全地还了礼。
萧天叫手下去端酒菜,一会儿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摆上桌面,但看到张念祖被包扎的面孔,萧天说念祖可以不喝,咱三人喝。但是谁知张念祖,掰开包扎的棉布,对着缝隙往嘴里先灌进一碗酒,可能是酒洒了出来滴到伤口上,张念祖疼的一阵呲牙咧嘴,嘴里却大叫:“好酒。”
萧天大笑,道:“兄弟的性格,我喜欢。”说着举起酒碗,一饮而进。
这四人在这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直喝到三更天才撤。临走,萧天吩咐下面,把张念祖的东西搬到樱语居西厢房,这间房自李漠帆搬走与翠微姑姑同居后,一直空着。
手下扶住喝得大醉的张念祖住到了西厢房,几个手下送走了玄墨山人和李漠帆。萧天看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一旁的随从过来问道:“帮主,你今儿是在这里住下,还是回听雨居?”
萧天直到此时才感到事情的棘手,他向随从摆摆手,让他下去休息。四周静谧无声,他想到明筝,心里有些忐忑。晚上他对明筝大发脾气,明筝其实就像一潭碧水,清澈见底,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他都明白是何意思,她是好意他当然明白,只可惜自己一次次怒怼她,如今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想到要如何过了这一关?萧天皱起眉头,他与明筝成婚几天了,接二连三的出事,没拜成堂,连洞房也没进,明筝能不生气吗?萧天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出去,往听雨居走去。
一路上只听见风声和虫鸟的叫声,萧天一边走一边在想怎么给明筝赔罪,说点什么好话,其实明筝很好哄,只是她执拗起来,几头驴都拉不回来。
走到听雨居的月亮门前,萧天平静下心绪,探头看见里面正房里还亮着灯光,心里一喜,走到游廊上正碰见提着灯的夏木,夏木吓一跳,认出是萧天,急忙走上前,屈膝行礼:“狐王。”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萧天没话找话问道。
“回狐王,我去上门。”夏木道。
“郡主睡下了?”萧天问道。
“没有,刚进房里。”夏木道。
“她去哪儿了?”萧天一愣。
“郡主一直在院子里舞剑。”夏木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道,“看上去有些生气……”
萧天皱起眉头,向夏木挥了下手,夏木退下去。萧天慢慢走到正房门前,屋里亮着灯光,从窗上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萧天硬着头皮敲了下房门:“明筝,是我。”
等了片刻,屋里传来怒气未消的一句话:“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可是你夫君……”
“你不是了,我要悔婚……”
话音刚落,屋里的灯火也被吹灭了,萧天站在门外愣了半天,他在廊下来回走了几圈,低着头默默往回走去。 狐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