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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向小院走去,前面女子的步伐有些踉跄,似是刚才吓住了。萧天和张念祖低着头紧跟在后面。未及门口,鼻子就被一股奇香袭扰,萧天忍不住差点打出一个喷嚏。两厢的护法推开院门,三人端着托盘缓缓走进院中。
过了木门,走在雕工精美的抄手游廊上,萧天和张念祖抬头观看,两人都是阅历颇多见多识广之人,皆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游廊建在水面上,水池里荷叶舒展,荷叶四周放置着一盏盏制作精美的荷花灯,竟别有一番风情,点点灯影照亮池水,又与水面波光相映,星星点点扑簌迷离,更是增加了不少情趣。水池中间建有一座水榭,水榭四周垂着白纱,只看见里面人影绰绰,丝竹歌舞之声均出自那里。
萧天碰了下张念祖,张念祖这才醒过神。那个女子在前面不远处等他们,她看萧天和张念祖走过来,便转身继续向前走。沿游廊向前,看见一片屋宇,上题有字“净水轩”,看见一些白衣女子的身影在里面走动。净水轩前面有一座曲桥通到水池中间的水榭,从这里可以看见水榭的上方也题有字“藕香榭”。
梅儿在里面指挥着她们:“堂主要的‘佛手金券’快上去,还有那个,李大人要的‘松鼠鲤鱼’到了吗?”
“花姑,都到了。”
“上去吧。”
萧天和张念祖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梅儿,两人虽是怒火冲天,恨不得上前一剑刺死这个叛贼,但是他们都咬牙忍下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默契地互相点了下头,悄无声息地走进净水轩,依次站在一排托着木盘的女子身后。
梅儿为了仙人宴操碎了心,已忙得头昏眼花。她依次掀开陶瓷盘,手中拿着一对银箸,一边查看一边试吃,然后向查过的挥手示意。
“姑娘们,精神着点,今日的仙人宴有朝中贵客,可别出错。”她交待了几句,放了行。
女子们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上曲桥。萧天和张念祖低着头小心地跟了上来。走上曲桥,眺望园子,一钩弯月当空,水榭灯影朦胧,与水面上荷花灯相映成趣。旁边相连的水榭上坐着众乐师,奏着喜庆的乐曲。
从曲桥上可以看见水榭里面四面摆放着方几,几上菜肴美酒一应具备。东面和西面各放置着一尊青铜铸造的方鼎,袅袅细烟从鼎上溢出,那种奇香就是从鼎中飘出来,让人欲醉欲仙。中间的空地上七八个身披五颜六色披帛的女子以舞助兴,长长的披帛在空中变幻出眼花缭乱的图案。只是越往近处走,越发觉不对劲,那几个舞女身上竟然只穿了薄如鸿羽的胸衣,身体大部分露在外面,雪白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凸凹分明,几个身体丰盈的女子,胸口圆滚滚的双乳随着身体的舞动时隐时现……
萧天跟着侍女们走进水榭,一路上提心吊胆,到了里面反而放心了,如此香艳的场面,不会有人留意他和张念祖,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舞女身上。他环视四周,暗暗吃惊。正面坐着柳眉之,他身后站着云蘋,左首坐着李明义,右首坐着高昌波,孙启远坐在旁边,还有几个人叫不上名字。这些人酒足饭饱眼睛痴呆呆地盯着中间舞池里几乎裸身的舞女。
萧天扭头看了眼张念祖,他担心张念祖年轻把持不住,没想到张念祖根本没有看裸女,而是目露寒霜地盯着高昌波和孙启远,一只手紧握着,如果腰中有剑,估计他已拔出来了。萧天轻轻咳了一声,被乐曲声掩饰住,但是张念祖听到了,他侧目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视,均会意。
柳眉之斜靠到榻上,他满面红光,得意洋洋地看着这帮朝中重臣在他的仙人宴上毫无招架之力的样子,拿着酒壶对一旁的李明义说道:“李大人,来,我敬你。”
李明义哪里肯跟他喝酒,此时眼神都要看直了,嘴角下斜挂着一丝涎水。孙启远是他们中最年轻的,有些把持不住,脸憋得酱红。一旁的高昌波一脸的鄙视,毕竟是太监,在这个时候显出太监的本色来,他环视一圈,众人的丑态皆看在眼里,此时也只有他还保持着清醒,想到王振的嘱咐,心里暗骂好个柳堂主用这招来对付我们,他知道再不叫停,后果不堪设想,他看出孙启远眼珠子都红了。
高昌波突然站起身,哈哈笑着对柳眉之道:“柳堂主,难道你是成心要与洒家过不去吗,我是来与你喝酒的,你叫来这些个女子搅了好兴致。”说着走过去,拍了下孙启远的几案,孙启远这才回过神,“启远,别只顾看热闹了,忘了喝酒。”
柳眉之一笑,向她们挥了挥手,道:“好了,下去吧。”
孙启远恋恋不舍地看着中间那帮女子依次退下,目光跟随着跑出去很远才收回来。孙启远端起几案上酒一饮而进,这时神志也清爽了些,他听出高昌波说的话里有埋怨他的意思,立刻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急忙起身对柳眉之说道:“柳堂主,我们都听说你身边这位金刚护法,刀枪不入,今天能否让我们也开开眼,让几位大人亲手一试?”
柳眉之以为他们又要提出什么新要求,这几个月为与王振疏通关系,他已奉上几十万银子,几乎把金禅会半数银子拿了出来,如今王振的胃口越来越大,不得已就想出仙人宴的招数笼络这些人。此时听出他们忽然对云蘋发生兴趣,让他很惊讶。
“金刚护法,”柳眉之扭头叫身后的云蘋,发现云蘋藏在兜头里的眼睛血红,神态有异,心想难道云蘋看见面前的裸女也动了心,不免有些好笑,又一想,虽云蘋体内中毒变异,但毕竟是个正直青春的青年,柳眉之一笑,道,“金刚护法,给几位大臣展示一下。”
云蘋领命走到中间,双腿岔开像磐石一样站立不动。
孙启远首先站起身,他从腰间抽出绣春刀,慢慢走向云蘋,突然举刀向云蘋胸口刺去,只见绣春刀带着风声刺向胸口,绣春刀碰到胸口发出“呯”一声,刀刃弯卷起来,孙启远不服瞪大眼睛再用力,猛地被刀刃崩出去。孙启远喘着气,不敢相信地瞪着云蘋。
李明义接着走过来,他夺过孙启远的绣春刀,挥刀斜着向云蘋砍过去,只听“嘶”的一声,刀下掉了几片布片,露出云蘋毛骨悚然的皮肤,竟然毫发无损。李明义惊得瞪大眼睛,但看到从破损的衣衫里裸露的皮肤,李明义一闭眼,急忙躲闪着回到座上。四周发出叫好声,他们议论纷纷:“不愧是金刚呀……”
孙启远转身看看高昌波:“高督主,你来试试。”
“不用了,”高昌波摆了下手,似乎很满意,大笑道:“真乃耳听不如眼见,今儿算服了。”说着,高昌波转向柳眉之道,“柳堂主,今儿前来做客,其实受先生之托,有一事相商。”
“啊,大人请讲。”柳眉之一听果然王振有事找他,立刻振作了精神坐起身。
“是这样,柳堂主可是听说前几日先生被刺之事?”高昌波问道。
“竟有这事?”柳眉之故作惊讶地问道。“在京城谁敢如此大胆跟先生作对?”
“刺客中死在当场的一个人,身份已查明,出自兵部。”高昌波嘴一撇说道,“定是先生的死对头兵部的于谦派人干的,此人领着朝中一干人等如今公开跟先生对着干,妄想阻止皇上亲征,你说该不该杀?”
柳眉之点点头,犹疑地望着高昌波。
高昌波笑着说道:“金刚护法如此神功,不建功立业太屈才了,柳堂主,如若金刚护法刺杀于谦得手,等于清除了先生的宿敌,你将是立了奇功一件,先生定不会亏待你,金禅会在京师可就站稳脚跟了。柳堂主,你意下如何呀?”
柳眉之一愣,没想到自己绕来绕去,还是没有躲过党争,他当然知道王振是什么货色,但是他辛辛苦苦创立的金禅会岂能止步于此,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与最大的当权者合作总不会吃亏,他是再也经不起失败了。柳眉之看着高昌波郑重地点点头道:“金刚护法任先生差遣。”
“好……”高昌波高兴地点点头,举起酒杯,众人看到高督主与柳堂主谈好了,都站了起来举杯相贺。
一旁的萧天和张念祖默默互望一眼,各自垂下头去。
“柳堂主,东厂的人已打探清楚,三日后,于谦按惯例回北大营,出京城后走西关官道,这一路山路多,弯道也多,是下手的好机会。得手后先生会亲自来赴仙人宴,跟柳堂主庆功。”高昌波笑道。
“一言为定。”柳眉之笑着,但心里并不轻松,他用笑容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众人举杯都是一饮而尽,而后坐下。柳眉之向一旁挥了下手,叫道:“奏乐……”。四周的侍女托着盘子依次上菜,然后依次走出去。
萧天和张念祖一走出水榭,两人的目光就碰到一起。
“他们要刺杀于大人?”
“怎么办?” 狐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