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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从原路返回,来到石门镇。这个小镇只有一条街,这条街上只有一个茶坊,茶坊门前挑着一根旗杆,上书:云起,两个字狂草书成,煞是惹人眼目,不知这位茶坊掌柜什么来路,但单就这两个字,煞是费人思量。柳眉之把黄骠马交于云蘋,自己跟着吴阳来到二楼一间雅室,一推门愣住了。
里面坐着七个人,个个精壮。从精气神就可看出都是习武之人,白眉行者坐在上首的位置。柳眉之心里一惊,不详的预感又一次浮上心头,这种场面他需要有一个人为他压压场子,他冲窗口吹了下口哨。不多时,云蘋沉重的脚步声通通地响起来。
门被推开,云蘋走进来,虽然他身披大氅带着兜头,但他可怕的外貌还是引起屋里人一阵阵倒吸冷气。云蘋十分恭顺地立在柳眉之身后,一动不动。
白眉行者朗声一笑,起身抱拳道:“柳堂主,多日不见,看来你身体康复的不错。请坐……”
柳眉之一阵冷笑,径直坐到白眉行者对面的桌前。
“白眉行者,”柳眉之坐下便直接问道,“为何到此时才通知我,会师大会改了地址,我们北部会里的人呢?他们去会师大会没有?”
白眉行者不慌不忙地给柳眉之斟满茶,然后说道:“我今天来见你,是受总坛之托,来向你宣布一件事。”白眉行者饮了口茶,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近来,由于朝堂对白莲会追讨越来越紧,因此总坛商议决定,暂时关闭北部会,避一避风头。”
柳眉之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他站起身,一只脚踏在椅子上,指着白眉行者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关闭北部会,哈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总坛会瞎了眼,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两年北部会信众上万,堂庵逐渐增加,我每年向总坛上交的供奉是所有分会里最多的,难道他们都没有看到吗?没有我如何会有这种局面?白眉行者,这两年你在我这里杀了几个朝堂酷吏,你难道不清楚吗?”
“柳堂主,请你对白眉行者客气点,”白眉行者身后的吴阳插话道,“现如今白眉行者已不归北部会了,他是总坛首座的金刚护法。”
“噢……哈哈”柳眉之又一阵狂笑,“原来如此……”
“柳堂主,你且听我说完,”白眉行者也站起身,“正因为这两年咱们屡屡与朝堂作对,因此才会处境艰难。”
“不与朝堂作对怎么收复人心,扩充信众?”柳眉之鄙视地乜了他一眼。
“你命我刺杀王振,刺杀王浩,难道也是为了收复人心,你难道就没有公报私仇吗?”白眉行者怒道。
“王振作恶多端,祸国殃民,人人可诛之,我是替天行道。”柳眉之叫道。
“不错,王振害得李府,你家主人,原工部尚书李汉江满门抄斩,使你就此流落乐坊变为乐籍,你当然对他恨之入骨。”白眉行者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柳眉之,“你的身世我很同情,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去刺杀王振就是与朝堂作对,王振权倾朝野,咱们怎能斗过他,而他举手之间就可倾覆白莲会。现如今京城满大街东厂番子,谁被指认是白莲会的人就被抓走,信众已被抓走几百人,对白莲会是个从未有过的打击,以后百姓谁还会进白莲会的堂庵,进去就要招来牢狱之灾。因此首座关闭北部会,也是想避过这个风头,再择机复会。”
柳眉之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起面前茶盅一饮而尽,然后问道:“我们北部会首座呢,他怎么说?”
白眉行者静默了片刻,平静地道:“你们首座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柳眉之诧异地瞪着白眉行者。
“总坛处死了他,并宣布北部会遣散。”白眉行者依然平静道,“他要为如今的局面负责,这也是给其他三个会的警示。”白眉行者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心里清楚今天的见面注定不会很平静。
柳眉之一把推翻面前的青花茶壶,它从八仙桌上滚下去,“啪”地一声摔成碎片。柳眉之隔着桌面抓住了白眉行者的衣襟,怒喝道:“是你杀了他。”
“我是奉命行事。”白眉行者保持着平静说道。他身边几个人涌到他身边,虎视眈眈地瞪着柳眉之,却被白眉行者喝退,“你们退下,这是我和柳堂主的事。”
“还称呼我堂主,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对吧?”柳眉之怒不可遏地吼道,白眉行者没有动,他想让自己的被动唤起柳眉之的冷静,他没有想到,短短瞬间,一把短刀就直刺到他胸口,他甚至都没有看见他从哪里拿出的刀。
血从白眉行者胸口喷涌而出,溅了柳眉之一脸。两人迅速分开,白眉行者眼睛瞪成圆形,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柳眉之这个小白脸手上,他挣扎着退到墙角,伸手指着柳眉之,喘息着断断续续说了一句:“那个小人……”没说完便倒地吐血而亡。
屋里大乱,白眉行者身后的护法被眼前突发的杀戮有些猝不及防,一个个惊慌失措纷纷掏出刀剑冲柳眉之而来,突然一个身影挡到柳眉之身前。
云蘋与他们七个人大打出手。只见那七个人,一个持剑,二个拿刀,其他有使鞭子、锤、双节棍和飞镖。七人的兵器五花八门,武功也是分三六九等。顶尖之人就的持剑的吴阳,他挥剑向云蘋刺去,剑刃上寒光闪烁,直逼人眼目,他师从泰山派剑法,此派极其讲究,每一招都花势繁多,眼花缭乱,令人看来惊叹不已,但其实只是金玉其外而已。
云蘋一下被吴阳繁杂的剑势迷惑了眼睛,他呆呆地盯着眼花缭乱的剑花,满心羡慕而忘了下手。几人看到云蘋窘态,暗自得意纷纷涌上来,锤子、飞镖一起攻击,只听见一阵“叮当”之声后,锤子、飞镖纷纷落地。
这一下,对他们震惊不小,他们惊异于他练就的是何功夫,刀枪不入。正在纳闷间,云蘋已发怒,他冲到他们中间,三下两下摁倒一片,有一个使锤的壮汉,不知死活,从背后袭击云蘋,被云蘋抱住身体摔倒地下,一怒之下扭断脖子,当下就断了气,其他人一看,都缩着脖子蹲到地下,不敢再动。最后只剩下云阳,云阳持剑指着云蘋,脑中一片空白,自他出山后还没见过有如此功夫的人。
站在角落观战的柳眉之,一阵大笑,他已经被眼前的胜利沾沾自喜,他喝住云蘋,走到那一群缩在角落的人面前道:“你们的头目,白眉行者,是他先背叛了首座,竟然杀了他,这种背主求荣的畜生,不杀之天地不容。”柳眉之走到云阳面前,把他手中的剑扔到地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们是受他蛊惑,现在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你们要是想走,我放你们走,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我,那我也是求之不得,你们离开他们跟随我,”柳眉之走到窗前,对着他们扬起双臂,面色庄重地说道,“昨夜佛给了我启示,他告诉我,白莲没落,金禅兴起,命我以金禅之名,带领信众返归天界。”
云蘋莫名地兴奋起来,又唱又跳,倒地就拜,大呼,“金禅……金禅会……”其余人犹犹豫豫地互相观望了片刻,知道此时只有顺服才能活命,而天下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事呢,便纷纷跪下叩拜。
“我以金禅会堂主之名,向你们保证,”柳眉之接着说道,“你们如果跟随我,将会成为护法,你们可愿意?”
“不行,你们起来,白眉行者待你们不薄,你们怎能背叛他?”吴阳望着地下几个人,愤愤不平。
“算了吧,吴阳,”其中一个说道,“白眉行者已经死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咱们去到南部白莲会背井离乡不说,不是同样受人排斥,跟谁不是跟,还不如跟柳堂主在家乡好。”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吴阳闭上眼睛一阵摇头叹气。
柳眉之哈哈一笑,赞同地看着刚才说话的人,道:“这位兄弟说得很好,我会带你们重新回到京城,在那个繁华之地,会有咱们的堂庵、众多的信众、享受金禅会无忧的富贵,将来与我共同归返天界。”
除了吴阳,其他几人已被柳眉之所描述的美妙前景所触动,纷纷跪下,声呼:“堂主,谨听教诲。”
“好,”柳眉之回头望着吴阳,他看出吴阳也心动了,只是还在犹豫,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年轻人,一心想把他留在身边。他的身边必须有几个得力的人,云蘋只能成为一个杀手,偶尔使用,想要在京城立足还是需要像吴阳这样的人。
“这样吧,咱们先把白眉行者入殓,把他葬了,你再决定是留是走。”柳眉之耐心地说道。
柳眉之的话让吴阳吃一惊,他点点头。
于是,柳眉之花重金买来一口上好的棺木,殓了白眉行者,给茶馆伙计地说突发重疾,伙计一看,尤其害怕那个又黑又丑的家伙,这些人个个凶悍,一心唯恐躲避不急哪里还敢过问。
他们一行人抬着棺木,葬到坟岗上。柳眉之一看,坟头离师傅的坟头不远,心想俩个人可以做个伴,也不错。
来时,一路上满心期盼彷徨,回时却已时过境迁,短短几个时辰,对于柳眉之来说已是生死轮回。他胸中的怒气已被释放,他如今摆脱了白莲会,杀了白莲会金刚护法,而且自立金禅会堂主,这一切虽说只是他临时起意,但是却是他一生梦想,这一切的到来让他自己都有些晕眩。
他突然看到一片广阔的天空,看到天空上漂浮的白云。以前他只看到脚下一片地,天与地的区别就在这里,天可以让人无限陶醉,而脚下的地除了给你挫败感,什么也给不了你。
柳眉之仰脸大笑,笑自己以前蠢得离谱,如今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站在山坡上,望着他几个手下,高声宣布道:“跟我回小苍山,我要去瑞鹤山庄拜会一个老朋友,他手里有一张藏宝图,有了这个图,咱们还怕没有立脚之地吗?你们在石门镇我。等我办完了事,咱们就回京城。”
“是,堂主。”几个人一听藏宝图,心里十分高兴,想到将来跟着新堂主吃香喝辣,不由激动不已,纷纷跪下叩拜。
柳眉之看向吴阳,问道:“你呢,吴阳,你想好了吗?”
吴阳看柳眉之厚葬了白眉行者,与他接触也不像想象那么冷酷,想到毕竟是白眉行者先杀了柳眉之的首座,柳眉之为首座报仇也算是为主尽忠,看到其他几人都愿意留下,他也就不再坚持,便躬身一礼道:“柳堂主。”
“好……”柳眉之仰头笑道,“吴阳,你就做金禅会的掌事。只要你好好干,堂主绝不会亏待你。”
“是,堂主。”吴阳跪下叩谢。
众人一片欢喜,云蘋更是喜欢地不得了,以前只有他一个人跟在柳眉之身后,如今一下子多出来六个人。但看了一圈,他们都有了职位,唯有他没有被封,心下十分不爽,他吞吞吐吐地问道:“堂……堂主,那……那……我呢?”
柳眉之一回头,乐了,说道:“你是我的金刚护法,他们全部听你的。”
“啊……”云蘋猛地被这个大名头镇住了,双膝一软,跪下叩头。
其他人听见这个封号,由于忌惮他诡异的武功,也不敢有任何反驳之意。众人从山坡上下来时,来时的散漫已不见,一个组织严密官阶森严的金禅会出现在石门镇上。
当夜,柳眉之留下云蘋照看这几个人,其实他还是对他们不放心,怕他们跑了。跑了倒是无所谓,怕就怕他们跑回南方给总坛报信。现如今他落脚不稳,还要与宁骑城斗,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应对白莲会。
他嘱咐云蘋看好他们,自己连夜赶往小苍山。此时已是除夕之夜,小镇上家家户户贴红对联,放鞭炮,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岁。街道上人迹罕见,不时从路边的屋檐下飘过阵阵饭菜的香气。
一路疾驶。柳眉之赶到小苍山时已近三更。他骑马拐入山道后就发现情况,路上厚重的积雪上繁杂的马蹄印和车辙印迹,待他赶到三岔口,已远远听见双方交战的嘶喊声,看来宁骑城已经在攻打山庄了。他催马奔到一边山坡上,便看见山下瑞鹤山庄门前一片火光。
他兴奋地翻身下马,把马拴在一边树上,自己只身跑下山坡,从侧面跑到山坡下,藏身在雪窝里,静待时机。 狐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