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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府里老家仆亲自伺候茶水,边和颜悦色地对萧天和张念祖说道:“老爷天不亮就上朝,看如今已近午时,也该回来了。”
萧天看了看窗外艳阳高照的天,庭院里槐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鸣叫着。他看了眼张念祖,张念祖也向他使眼色,于是萧天拱手向老家仆道:“老人家,这个时辰于大人还不回府,估计是有要务,下了朝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就不等了,等大人回府,告知我们来过即可,叨扰了。”萧天说着起身向老家仆一揖,张念祖也起身跟着作揖。
老家仆看留不住,也忙起身还礼,相送到院门外。
萧天和张念祖没有骑马,他们相伴向街市走去。萧天闭门养伤多日,又是大病初愈,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处处有种新鲜感。他四处张望,看着街市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不一会儿就走出一身大汗,毕竟在七月的暑天里。一旁的张念祖可没有萧天的好心情,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念祖,你在想什么?”萧天问道。
“想那二十万大军,土木堡大败后,也先定是踌躇满志,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京城。”张念祖直摇头,抬头看着远处城墙,“精锐尽失,这城如何守?”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也是我想尽快见到于大人的目的,”萧天说道,“京城绝不可失守,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明危也。”
两人为了躲避暑气,走进街边一家茶肆。不想里面座无虚席,茶肆里窗明几亮通风也好,一走进去身上的汗就落了一半。两人走到窗边一个桌前坐下。伙计跑来抹着桌子招呼着。萧天要了一壶清茶,伙计转身走过去。就听一旁茶桌上宾客正谈到起劲,四周几个桌的客人都扭脸看过来。
萧天和张念祖也转身看过去,因为这个茶客说的事,震惊了在坐的所有人。只听那人又说道:“诸位,你们别不信,我孩他大舅爷刚刚给我说的,他上朝回来,就跑到我那里,如今这些大臣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想想东厂督主是什么人呀,竟然当庭被大臣们活活打死了,太解气了。如今王振余党都要倒霉了,该清算他们了。”
四周的桌上议论纷纷,一片喧哗,有叫好的,有感慨不已的。
一个老者颇为神秘地说道:“如今是郕王主政,要是皇上回不来,估计新皇就要登基了。”
“别高兴的太早,”另一个暗哑地嗓门忧心地说道,“如今瓦刺势如破竹,谁知道会不会一觉醒来,瓦刺就来攻城了,诸位,瓦刺攻来,那个郕王拿什么守城呢?土木堡那么惨,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看看周围可有兵卒调动吗?”
“咱们堂堂大明天国,岂有怕那几个蛮夷之地野蛮人的道理?”一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不屑地说道,“咱们京城这么多人,还能眼睁睁看蛮夷杀来不成?”
“是呀,没有兵卒怕什么,城里这么多人,是男儿的都去守城。”一个茶客激愤地说道。
“这位壮士所言极是,”一位白须老者叹道,“想想前朝宋徽宗,何其惨淡。‘彻夜西风憾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国破家亡时,说什么都晚了。”
所有茶桌上的茶客都神情肃穆的频频点头,那位壮士站起身道:“我听说这次是于谦于大人负责守城,他可是清廉爱民的好官,如今于大人接手兵部尚书一职,对咱们京城的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如果于大人招兵,我就去报名。”
“好样的,好样的……”茶客们纷纷发出赞许的叫好声。
窗边的萧天和张念祖也是频频点头,萧天对张念祖道:“你看到了吗?我从来都不觉得兵卒是问题,京城这么多百姓,他们深知国破家亡意味着什么,可以说会一呼百应,咱们独缺帅才。如果真如那位壮士所说防卫交与于大人负责,那就是天佑大明了。唯有于大人执印,咱们才有殊死一搏的底气。”
张念祖钦佩地望着萧天,点点头道:“大哥,你说的有道理,为弟与大哥生死相随……你说吧……咱们怎么办?”萧天笃定地微微一笑,举起茶盅道:“见过于大人再定夺。”
两人接着喝了会子茶,看天色已近午时,便付了银子往回走。
街边的店铺里飘散出饭菜的香气,两人也感到肚子饥了,便加快了脚步。在巷口的拐角处,张念祖忽觉身后有个影子,他回头看见一个蒙着面巾的女子行为很怪异,大热天还围着面巾,似是一直在跟踪他们。他有意落到萧天身后,似是不经意的突然拐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竟然伸手抓住他的臂膀。
“黑子,是我,和古帖。”女子露出眉眼,眼睛惊喜地望着张念祖。
“你……”张念祖一惊,如何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自那日马市爆炸后就失去音讯,他还以为她早已离开京城回草原了。他看萧天没有留意他,他急忙拉着和古帖拐进一旁一个小巷。
“你怎么还在京城?”张念祖紧张地环视四周,小巷子里行人稀少,此时已到午时,烈日高悬,很多宅子紧闭门户,是吃晌午饭的时辰。“如果让这里的百姓知道你是瓦刺人,你还想活吗?”
和古帖从张念祖的话语里读出关切和不安,让她备受鼓舞,她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叫道:“黑子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咱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好安达,我这次进京就是专程来找你的呀。”
“找我?”张念祖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让你跟我回草原。”和古帖说着,垂下头,脸色一变道,“马市出事后,我大哥和叔父都炸死了,我逃出去回到阿齐可,但是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就投奔了额吉的部落,跟着他们来到关内,后来我找机会溜了出来,我想回来找你,我找得好辛苦呀。”
张念祖大惊,他在阿尔可长大,当然知道和古帖的母亲娘家就是当今的也先部落,他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和古帖是跟着也先大军来的?他压低声音问道:“和古帖,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着也先的大军来的?”
“不是,”和古帖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也算是吧,我跟着后面的大车队来的,”和古帖说着说着,开始兴奋起来,她压低声音道,“这次斩获颇丰,够部落享用两年了,这两年咱们再不用为吃喝发愁了,还有好些茶叶,好些丝绸……”
张念祖脑子里“嗡嗡”直响,有片刻一片空白,他像是整个人都被撕裂了,脑门浸出大颗的汗珠,他无法再听下去,他愤怒地喊了一嗓子,伸手掴了和古帖一个耳光。
和古帖捂住一边脸颊,茫然地望着张念祖:“你为何打我,我这么辛苦找你,你,你……”和古帖说着,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张念祖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他懊悔地急忙道歉:“和古帖,对不起,我……”
“你发个话吧,”和古帖赌气道,“到底走不走?”
“我不能跟你走。”张念祖看着这个在草原的烈风中长大的美丽少女仇恨地望着他的眼神,心里也是隐隐作痛。
“难道你忘了,你的养母曾代替你去见过我额吉,我额吉也收下了哈达和定亲的聘礼。”和古帖难以置信瞪着他,“难道你要悔婚?”
“和古帖,我养母做的事,我真的并不知情。”张念祖还是第一次知道养母竟然为他订下了一门亲。
“那你现在知道了,”和古帖眼眸里闪着泪光,“我想你跟我回草原,就像小时候那样,我记得小时候我受哥哥们欺负,都是你为我出头,你把他们一个个打趴下,打的他们再也站不起来,你知道我看着你与他们打斗,我心里多么为你自豪。”
张念祖一声苦笑,他看着和古帖,他也没有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她所说的这一切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有种隔世感。此时他与和古帖面对面,但是他心里清楚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和古帖,你听着,我不会跟你走。”张念祖眼神坚定地说道,“我现在就送你出城,出城后,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为何?”和古帖无比惊讶地问道。
“我不再是你说的那个流浪在蒙古草原的孤儿了,我是汉人,我有家有名,有父亲有母亲,我叫张念祖。”
“不,我就叫你黑子哥。”和古帖执拗地说道,“你忘了,你是在草原长大的,你是喝着草原的水活到了今天。难道你真如和古瑞所说,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告诉我。”张念祖突然冲动地喊道,“是的,不错,我是在草原长大,这些年我为你叔父卖命,他把我当一条狗一样使唤,我不欠你们。如今我选择留下,因为这才是我的家,这个决择,其实在出生之前就注定,是我身上流淌的血脉决定的,我是张家的儿子,我定不会辜负他们。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如果在战场上见面,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你……”和古帖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念祖,不可放她走……” 狐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