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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面城兰子宣打发伙计来五站找黄三良。小伙计进皮铺院就喊道:“谁是黄掌柜,我找黄掌柜的。”
黄三良从屋里出来问道:“你谁呀,找我干哈?”
“我不找你,是我东家找你。我八面城的。”
“哦,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他,明个儿我就去。”
“那可不行,东家让我务必把你接过去。”
“啥事呀,这么急。没看我忙的直打后脑勺吗?”
“东家让我告诉你,你姐病重,麻溜的跟我走。没看我赶车来的吗。”
黄三良只好放下手头的活,跟着伙计来到八面城。见到姐姐盘腿坐在炕上,正抽烟袋锅子。站在姐面前说:“姐呀,你瞅我姐夫,编啥瞎话不好,想我了也别咒自个儿得病呀。”
“你姐夫说这事太紧急,就是想让你快点回来。”
“姐夫啊,一天闲的,能有啥紧急事儿?”
兰黄氏一呶嘴:“你进去看看,他在里屋等你呢。也不知在哪整一堆破条包筐,把里屋堆得满满的,整得我还待的地场都没了。只好在外屋待着。”
黄三良开开里屋门,一看就呆住了:眼前的景象真是做梦一般。屋里堆满了条包筐,黄三良知道这是贩大烟土常用的包装。满满一屋子,人已经下不去脚。兰子宣挤在条包中间,似坐似站,呆呆地看着。听到开门声吓得身子一哆嗦,见是黄三良放下心来,急忙出门,把门关上,拉着黄三良的手说:“老三,咱们发了。”
黄三良脸色发白:“我来问你。你还说你妹夫不知道这事呢。这,这,都整家里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兰子宣:“呸!呸!呸——!啥找死。这是我妹夫给我报的仇。”随后笑着又说:“小舅子,这回咱发了,我妹夫说顶十个铺子也不止。”
黄三良不加思索地说:“十个铺子,二十个都不止。你家我姐夫咋整的?”黄三良想都不敢想的事,还亏自己没参与了,要不岂不是黑吃黑了吗?占三山和李奇岩两人知道了,那还有好?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没说,这是天飞来的横财。总不能煮熟的鸭子让它飞了。可这量太大了,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若是走漏了风声,全家都得连累。如何是好?
黄三良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算计着如何解决这事。兰子宣象没事似的说:“当时,我跟你说是郑老寒搞的鬼,人都说是从义和顺那疙瘩过来,才抢咱家的。后来,屯亲来说,胡子打听他说:‘义和顺房顶是不是有穿黄衣服当兵的。’屯亲告诉他:‘多少年就没见过当兵的。义和顺哪来当兵的。’胡子就往咱家铺子方向跑,等我铺子被抢了。他才来学这个事。我明白了,那胡子是奔义和顺去的,一定是你急着报仇,让你那胡子朋友干的。他不是抢我的铺子吗?我就想这好办,我断他生路。我就去找我家你姐夫,学这个事后,你姐夫就说:‘妈了个巴子的,是朋友也没这么干的,对义和顺不敢下笊篱,也不能拿人家的顶缸。这种人不咋地收拾他一下也行。对了,是不是上回截住过他。’我说对对,就是他。‘大哥你放心,我知道他烟土的来处,是热河的。都说热河的烟土好子赫的呢。’这不,他就放人盯住热河来的大帮,一下整个准。你姐夫说本想销毁了,他不碰那玩意儿,也不想卖,就如数给我送来了。就算顶我那两铺子的损失。你看全在这儿了,我怕人知道,不知放哪儿好了,心想还是放眼皮底下看着,心里如作。小舅子,你说咋整。”
黄三良为难的说:“我能咋整?你就一点点卖呗。”
兰子宣急赤白脸地说:“我要是能卖,敢卖,还能告诉你?也不对,你看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咋也得让你知道。这些你全卖,把那两铺子钱给我就行了。妹夫那儿对付点,好答对他那些手下的。”
黄三良知道这些烟土的数量,不下万两,熬出膏来也许更多。若是况上点烟灰,参上点假,那就更了不得了。可这得咋办,运到五站不行,早晚得露馅。可这些烟土实实在在摆在这儿,瞅得眼睛都放出贪婪的绿光。黄三良只好实话实说:“姐夫,这里有我三成的本钱,占三山为四,李奇岩跟我一样。这两人儿,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也是一时走眼,着了他们的道。唉,就是想发财想疯了。这些玩意儿千万别让人知道喽。会出人命的。也不能拿到五站上卖。”
兰子宣神色有些惊恐,但还镇静的说:“老三,我不说了吗,你姐最疼你,我也没拿你当外人儿。老大和老二没正形,拿不起事儿来,离的又远。卖出钱来都归你都行。对了,想起来了。我家你姐夫说,当场整几堆柴禾烧了,神不知鬼不觉让心腹把烟土给运过来的。”
黄三良:“姐夫他说当场烧了?”
兰子宣:“是的,指定这么说了。”
“这还差不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小心为妙。”黄三良随后动起了感情,深有感触地说:“姐夫,我就这一个姐,我最新的姐。爹妈都不在了,姐就象我妈一样疼我。我决不会分不出野外的。有我的,就有姐的;姐有也就是我有。这东西卖起来相当费事,不能大量批发卖。只能熬成膏了,才好往出卖。姐夫,你得有个隐秘地场,偷偷地熬成膏。”
兰子宣大包大揽地说:“没问题,我把后院封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
黄三良:“千万别急,慢慢来。还得准备熬膏的用具。别让外人看出你在干啥。明眼人一看买的用具,就知道你想干啥。
“都得准备啥用具呀?”
“得预备特制的铜锅。要是你能帮我弄的话,就多预备几口铜锅。”
“你就给我打个下手就行。要不我一个忙不过来。到后院看看,屋里炉子得改造一下。”
兰黄氏此时说了一句话:“这是要命的事,可别为钱把命搭上呀。”
黄三良连忙解释说:“姐,小心点没事。关键是姐夫家那个当官的,他手下别说漏了嘴,就啥事没有。”
兰子宣:“听见没,从打整进来你就嘟囔。我耳朵快出茧子了。这回老三来了,你还不放心。明个儿我就去送钱,你把钱准备好喽。不担点风险,能赚大钱吗?走!走!不听她中国啰拉巴嗦的。”
两人来到后院,黄三良观察一会儿,就说:“姐夫,就那儿背静的屋挺好。把烟土都倒腾过来,放到人住的地场成啥了。来人去戚的别让人看出来。”
黄三良进屋里看看说:“搭五六个灶眼炉子。几口铜锅就几个灶眼。挑大的瓷缸买它十个八个的。不要平常咱用的缸。算了,铜锅还是我整吧。得找人定制。打一个长条桌子。”
黄三良出屋又在院里转一圈后说:“还挺严实的。院子里千万别让下人进来。”
兰子宣笑着说:“你进来看见有外人了吗?孩子我都打发走了。两佣人我都辞了。就一口饭,你姐对付做就行了。想吃啥就下馆子。”
“姐夫你真行。真的,最主要的是千万别张扬,要是让他俩知道了,那可要了命了。这两人没缝都能下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兰子宣:“派来的都是得力的心腹,深夜悄悄运到的。”
“要想堵嘴,你马上筹钱,给你家我姐夫送去。不行就跟我到五站拿。”
“小舅子,你真是办大事的人。我明天就去办,钱还用不上你的。送多少?”
“此货不下百万,成膏的话就更多了。姐夫多少钱你看着办。别让你家我姐夫小看了你。”
“好!就按你说的,带十万大洋见妹夫。”
黄三良笑道:“姐夫,这回你可大方了。赶紧,把烟土搬到后院封起来。”
从此,黄三良常常往八面城跑。
木村佳代自从岛村说让她进义和顺,每天都盼望快点去上班。可二十几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在家里不好跟姐夫说,就急不可耐地来到三泰栈,进入岛村办公室。
岛村明白佳代的意思,对她说:“是不是急着工作呀。我让华人贾经理去说了。没给我回话。你也不用急,先歇几天无妨。正好对四平街情况了解了解。”
“我都走遍了,什么地方有粮栈,什么地方有商场我都知道。没事我心烦。”
“我给你的那本如何收集情报的资料,看得怎么样。”
“都能背下来了我。”
“不光是要背,还要知道如何去做,重点是收集。”
“那个郑老寒,有什么事可收集的?”
“以前,我是常派人跟踪他,有时候就被甩了。只知道表面情况。关心的重点,就是他的粮谷都卖给什么人了。特别是卖给东三省官银号的粮谷,时间、数量。这很重要。”
“这太简单了,我什么时候能去上?”
岛村笑道:“说说又回来了,郑老寒现在泰来,他还没回来,只能等他回来,贾经理才能跟他说。这样,你就盯住义和顺,只要发现郑老寒回来了,找贾经理带你去,如何?” 关东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