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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尤许抬起手来将仇慈发丝细细的整理着,心想着如若就此下去该有多好。谁也不必将你我分清,如此甚好。他的指尖划过仇慈的眉间,心想仇慈的易容手法多超然,竟一点也看不出真假。
若是旁人之容对着尤许说他就是仇慈,尤许也深信不疑。
床头放在油纸包着的蜜饯,尤许拿起将油纸打开又重新放回原地。用不了蜜饯,光是看仇慈为他满身风尘,那点苦药他也甘之如饴。
一身劳顿的仇慈实在困得很,他半坐在床边上身靠在床沿稍做休息着。昨日一顿繁忙,让仇慈全身乏力。如今只能稍稍歇息,补充着精力。
尤许深知仇慈昨日为他奔波劳累,他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望着仇慈。两人的关系越发的微妙,当然这只对尤许而言。仇慈并无感有任何的不同,他还是他,尤许还是尤许。
界限分明的仇慈,岂能意会到尤许的情意。
尤许翻个身侧躺在床榻之上望着仇慈,仇慈的眉眼已在心里刻画过无数遍,但他深知那都不是仇慈的真是容颜。要到何时,他才能看的到仇慈的真身?
此刻即便是仇慈就躺在他身侧,尤许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不是仇慈的存在不太真实,而是他与仇慈之间的距离相隔太远。房内的光线越来越充足,让尤许可以细看清仇慈的眉睫。
客栈外的天,依旧寒风瑟瑟。细看还飘着雪花,浅淡的让人看不清。只是刚落在地上,便化为乌有。来往经过的小贩脚踩而过,将雪花踩化了些。
京都的天,可没有如此的太平。纷纷飘落的雪花,已在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青砖绿瓦的的太傅府内,仲序在书房里翻着太傅的藏书和笔记。即便是白衫在身,总让人感觉他身单体薄。
仲序满心念着收集景家灭门的讯息,此刻的他正坐在书桌前细心翻阅着。只望有朝一日,他的清欢能用得着,哪怕是两三页,他也觉心满意足。太傅府内的记载鲜少,但仲序仍是苦坐桌前,将得来的景家信息一一整理在宣纸之上。
他执笔低头书写着,宣纸上的字迹骨力道健,超尘脱俗。
仲序提笔挥毫完,躬身吹着宣纸上的墨迹。待到墨迹已干,他才小心折叠好塞进怀里。
“咚,咚,咚——”
家丁候在书房门口,手捧着画卷躬身道:“少爷,方才有人托小人将此画送于少爷之手,说是让少爷别忘了欠下的债。”
“债?”仲序将笔挂在笔架上,丝毫未曾记起自己欠了谁的债。
他起身推开门,接过家丁手里的画卷。关了书房的门,将画卷缓缓展开。那张脸随着画上的内容,而越发的阴沉。更别提画中还附带一封书信,仲序怒火中烧,顺手便将画卷撕了个粉碎。
此等淫贼,竟会想此方法来羞辱于他。画卷上的赤果的男子,不是他仲序,又会是何人。仲序脚踩于残画之上,来回碾压,实在难以平复心绪。
他躬着身将地上那封没来得及撕的书信捡起,随手拆开后双眸盯着那段文字,心中各种滋味。尤其是那流水般的文字,向仲序出言调笑:论羞耻,本尊恐及不上公子。若是实在无银两还于本尊,也可卖身替之。
仲序不过片刻连同书信也撕个干净,相比之下内心的怒气也在不少数。可那几万两黄金的巨款,他上哪去找。此贼明知他没有,却仍用言语激之。
若非那人知晓清欢的消息,仲序万万不可能与那人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可如今,清欢在何处他无从知晓。心中又担忧无比,清欢一介弱女子若受了欺辱,谁来护清欢。
仲序推开书房的门,站在走廊上望着天上飘散的雪。这才多久,房檐上,小路上都被遮成了一片白。清欢,下雪了,你可安好?他的思绪传不到景清欢的耳里,还没出府门,就被大雪压下。
山腰上的灵山派,却是一片的安宁祥和。除了风儿晃动树枝时发动的声响,几乎听不到其它的声音。蝉虫赶去冬眠,来不及唱完那最后一首高歌。
长古殿内的琴声依旧不断,看不清帘内的人。帘外的人也不知他们的尊主是否还在,只管轻拨琴弦。窗外的空中,一道白衣飞过。她的速度过快,让人分不清是人还是眼花了。
细瞧,才发现是右仪使归来。她回到两仪殿,望着沉默在桌前的右仪使。
右仪使将身上的外衫扔在椅背上,好奇道:“夫君为何事如此纠结?莫不是尊主又给你个难办的差事?”
“那倒不是,闭关的如何?功力可有长进?”左仪使抬头问道,眸中的深沉之色淡去了不少。提及闭关之时,他也为她难得好运气而感到高兴,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尊主的指导。
最近他一直都在忙江湖之事,而灵山早已声名大噪。但尊主的意思是,一静观变。
加上之前的天山丸,有些难办。
左仪使起身出了桌前,体贴的为右仪使按着肩膀道:“夫人辛苦,再过几年我们灵山一定可以一统武林。”
“辛苦倒谈不上,就是越发感觉尊主的武功出神入化。不知尊主,师从何处?”右仪使肩膀被捏的很舒服,想起闭关时顾子婴所教的招式道。
灵山每过三年办一次比武,唯有胜出者可前往山顶闭关修武。尊主会随机指导胜者武功,闭关时间为一个月之久。左右仪使在灵山一派中武功最是高强,仅次于灵山尊主。一旦选中,后两次比武便没了资格。
左仪使也想摒除杂事,潜心闭关修武。这一次错过,又要等上三年。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灵山诸多规定,都是尊主说了算。
右仪使感到手臂上的手停了,她微抬头望着自家夫君遗憾的侧脸安慰道:“下一次,自会轮到你。”
“也是。”左仪使继续开始帮着夫人捏肩道。
殿外的侍者心知自己没了多少资格,望着光秃秃的树遗憾着。
微弱的光,是夕阳残留的余晖。暗黄的天,落在地上后偏暗。好在地上的白雪能映出些白光,才不至于看不清路。
凤阳县春风楼旁客栈里的百里川这才有了醒意,宿醉让他头痛不堪。
微弱的夕阳打过窗户,足以让百里川看清房间内的一切。他的意识逐渐恢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房内,望着满地的狼藉以及满屋子的假皮,让他赫然一惊。
后背直冒着一股寒意,这,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想是也分不清这是那张面孔。
百里川眸中带着些许的怒意,心中却不由郁闷,谁胆子如此之大?莫不是那臭小子吧!他从榻上起身,匆忙的穿好衣衫,倒了一碗水。百里川望着碗里的脸,一副流氓的皮相。手蹭过脸色的皮肤,重新将这层假脸揭开。
老头的面孔重新出现,宁九儿要是在的话,非得气笑。这老头的脸是贴了多少层皮,一层一层接一层。
百里川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颇有喝酒时的作风。他的眉头微蹙着,暗骂着宁九儿。这混小子,越来越没谱。
居然敢将算盘打在老夫身上,真是——
百里川整个人散发着幽怨的气息,一声不吭的坐在桌前许久,许久。久到窗外的夕阳都收走了余晖,他的气还未曾消掉。那一层幽怨的云,飘在百里川的头上久久不散。被自己的徒弟算计,想来也真是没谁了。
之前偷抄秘籍之事,百里川已不予他追究。没想到,这臭小子一点儿也不长记性。明早见了非得好好收拾一番,否则这混小子下一次还不知怎么算计他老头。
漆黑黑的夜,悠长的叹着气。风呼呼的吹过,拍打着树梢上的枯枝。
宁府内与梦魇斗的你死我活的宁九儿,还不知一把无名火已在她的脚下悄然升起。当灰暗的空中开始泛白,宁九儿才从梦魇中解脱。
她模模糊糊睁开双眼,看着窗外的太色。从床榻上坐起,抱着枕头打着哈欠。
累了一天一夜了,真是又累又渴,还想再眯一会。
犹豫再三,宁九儿还是起身换了件衣衫,坐在榻上抱着暖炉。
想到今日老头的酒也该醒了,不知他醒来看到满屋子的假脸是何反应?
“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宁九儿依依不舍将暖炉扔在一旁,在床上打着滚道。
即便老头怪罪,她也想好了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宁九儿怕外面的风吹的起劲,又多添了件衣衫。磨蹭许久,才出了门。果然不出她所料,外面的风嗖嗖的就往衣衫里钻,怎么拦都拦不住。
她紧了紧衣衫,有些后悔没将暖炉带着。怎么着,也能暖暖手才是。
宁九儿穿过假山走到废院,百里川已在前面等着她了。
只不过背对着宁九儿,冷风吹过他的衣摆和那打了结的头发。即便是不看正脸,宁九儿也能猜测的到,此刻老头的脸一定很臭。
宁九儿哪敢声张,乖乖的站在一旁。当她看到简亦繁来的时候,脑袋忽然闪现一道灵光。宁九儿轻咳一声,示意老头弱弱的说道:“师父,昨日你发酒疯险些吓坏我和简亦繁。非说要为我们变戏法,不停的换着脸。要不是我背着你到客栈,还不知要被你折磨到什么时候。”
“……”百里川喝了两坛之后就有些断片,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听她的口气,又好似自己的口气。
百里川转过身望着刚来的简亦繁,脸已换成两人熟悉的面孔问道:“我不信你这小子,丫头,我问你。昨日我是否耍酒疯,变戏法?”
“师父昨日喝的太多,吐得酒楼满是。我与九儿扶着师父到了酒楼之后,师父就开始胡言乱语在脸上乱撕,皮一层一层落地甚是吓人。”简亦繁没听之前宁九儿说的话,但还是打了个圆场。
宁九儿站在原地耸着肩,事实如此用不着狡辩。
百里川心想丢人丢大发,喝酒不只惹事,还丢了老脸。 凤引九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