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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的雷鸣声不断在上空炸响，雷雨更急。
雨中道长与阿离哀怨的声音还在继续，是阿离的不舍，是道长的不甘。
玉魂与天雷碰撞之威不是等闲，我此时若非体内掩日诀在支撑，恐怕我比道长的情况还要糟糕。
“月，是我……都是我让你背负了这么多，收手吧，不要在这样下去了。”
阿离在劝道长，不知道长可不可以听得进去。
“不会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上天会如何惩罚我，我也认了；小离，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月，为什么这样说，你……你要做什么？”
阿离感到了害怕，道长的话让她感到了一些不对。
“我还能做什么，余下的时间我只想陪着小离，让小离不再离开我，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真……真的？”
“我骗了所有人，难道会再骗小离不成。”
“不……不会……”
奇道人的语气已经越来越微弱，我知道那天雷与玉魂的余波已经将他体内撕扯得四分五裂，他已是强弩之末。
他还是骗了小离，在他生命将要达到尽头的时候。
“小离，我真的很高兴遇见你，是你让我在昏暗的时光里看到了一抹光，一抹再也忘不掉的光……”
“不要说了，小离好晕，好……好想睡觉……”
“睡吧，当你醒来了就一切都好了。”
我知道是奇道人出手了，或许，他不忍心让小离看着他离开，只是当小离又醒了，又该怎么办了？
“瞎子，你会帮我的，对吧？”
奇道人问向我，我知道，奇道人是想借我的手帮助阿离复生，只是，我能办到吗？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与你可是对手。”
“因为你有情，有情人最见不得无情事，不是吗？”
有情人见不得无情事！我知道，自己终究不忍心。
“想要将亡魂复生谈何容易，我知道你已准备充分，可身体又怎么办，阿青姑娘是当年你为她准备的，可她一大活人，你觉得我下得去手？”
不是我不帮他，是不知如何帮他；如果为了复生阿离，一定要另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宁愿背负这份遗憾转身离开。
“我为她永堕为魔，自然是应该，你的确没有必要为她做那么多，所以要做的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你又做了什么？”
他这么说，定然是已经找到活体，而这么做，无疑是让另外的生命无端丧命。
“我已不是慈悲济世的道长，所做的都是为了私利，你觉得了？”
没有觉得与不觉得，他做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有多么的两人痛心。
我脸上的纠结没有掩饰，但他还有求于我，所以，此时他的语气也不由得淡了几分：
“王家的人，恰好有一门新纳的小妾适合做小离的活体，我已将她的身体完好地保持在这寒玉中。”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便让整个王家的人殉葬？”
他的确是很疯狂，疯狂到丧失了人性！
“哼，若不是他们背信弃义，我又如何灭了王家满门；再说了，王家覆灭对你来说，难道还够顺你的心？”
奇道人的话我没有明白，不清楚为什么王家覆灭与我又能扯上关系。
他继续说着，而我也从他的话里知道了答案。
“王家，便是多年前与苏家联姻的那家，我对苏家气运的压制，也是王家找到我，拜托我这么做的，包裹那女鬼的坟冢也是王家告诉我的，你说王家该不该杀了？”
我沉默了，没有想到这里面会有王家的影子，压制苏家，甚至是苏然的坟冢都是王家指示，这样的人的确该死。
可，他们再过分也不至于整个王家都被牵连进去。
“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是在责怪我滥杀无辜，可那女子虽然符合小离复生，可她毕竟不是阴体，若不用阴气灌体，小离在她身上复生时，如何能保证不被肉体排斥，唯有先用阴气灌体，再用活人精血，激发她身体的阳性才可以做到。”
奇道人所说我不知道对不对，可在对小离这事情上，我想他是不会开玩笑的。
可他这般做的确是太过残忍。
见我沉默不语，奇道人的语气终于变得愤怒起来：
“瞎子，你当真不帮我？”
“我……”
“那人都已经死了，魂魄被我捏碎，难道如今你都不肯让小离借助她的身体复生，你真的忍心？”
忍心嘛，我想我是不忍心的！
“怎么做？”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道长倒在了已经泥泞的土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知道，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而我能坚持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这玉镯你拿着，这也是我诛杀王家的主要原因，本来说好，我为他们阻拦了苏家的气运，他们便将这玉镯作为酬劳给我，可到最后，他们却给了那狗官；一群凡夫俗子，如何知道这玉镯是可以安神宁魂的宝物，到时候你让阿离的灵魂复生到了那尸体上后，将这玉镯为她带上，会让她的灵魂与那身体更快融合。”
“玉镯……原来，那衙门库房里的玉镯也是你下的手。”
奇道人的确准备得很充分，他所差的不过是我手里那饱含了人类精血的血珠罢了。
“我已经不行了，唯有拜托你，我知道那女鬼的事情对你来说打击很大，可便是再来一次，我也依然会为了阿离这么做。”
他可以为阿离这么做，是因为他爱阿离已经爱得够深，爱得够沉。
可当阿离要是再次醒来看见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他之后，阿离又会如何了？
杀人莫过于诛心，我真的担心到时候阿离的心能承受起这份痛苦吗？
“你有想过吗，阿离醒来之后会怎样？”
“我知道……”
他似乎有东西递过来，我接过，抚摸着那东西，竟是一本书。
“这书本是道门秘术，按理说不应该给你，可我想以你的心怀和体内那纯正的力量，或许更适合这道门秘术吧；这里面有一种记载了抹除人记忆的术法，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要一个人承受这痛苦？”
“我爱她，又怎愿让她承受，何况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不好承受的了；答应我，好吗？”
奇道人是做了许多不应该的事情，我也应该憎恨他，可他说的对，我不会忍心让阿离就这么离去的。
他摸准了我的心！
“嗯……”
“多谢……”
他的气息开始弱了起来，整个人的生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消失着。
我知道，他的生命到了尽头。
“啊……”
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整个人在奇道人离开之后便往地上瘫软而去，意识更是渐渐模糊起来，直到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 寻月如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