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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天气无常,中午还是碧空如洗,傍晚便阴暝云垂。酉时刚过,雨点迫不及待,如开锣的鼓,声声砸了下来。
刘琛刚从校场回来,在门口翻身下马。门旁的小厮上前为他解蓑衣和斗笠,他转了转脖子,边走边解着手腕的臂缚,同马鞭一道扔给四平。
“王妃刚回府?”他盯着马厩旁的马车,没回头,径直往垂花门内去。
四平个头比他矮不少,垫着脚尖为他撑伞。
“应是早回了。”他谨慎答话。
刘琛顿了脚步,回头看他,“王妃何时回的府,你们不知道?”这雨下了有一会儿了,刘琛怕锦盈受了湿气。
四平不敢隐瞒,说:“车驾是早回来了,没见到人,许是直接从侧门入的内院。”
刘琛脚步微滞。
锦盈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何时出府,何时回来,都会让身边下人同门房交接清楚,好能让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澄辉堂,绝不含含糊糊落人指摘,今日这般悄无声息的回府还是第一次。
桃林内绯色流动,滑翠经雨洗涤,如宣纸上晕开的绿墨。
“是绯红姑娘!”四平望着林外一闪而过的衣袂,惊喜道:“殿下,娘娘已经回府了,幸好!不然这会儿怕是要被这雨阻在路上了。”
刘琛手指蜷缩,点了点头。
他接过四平手中的伞,穿过红瘦绿肥的院子,入了澄辉堂。
刘太夫人精神很好,招手唤他,“琛哥儿快来!厨上新做的烧鱼。”
刘琛不爱吃鱼,嫌挑刺麻烦,但刘太夫人喜欢。他不好拨她面子,躬身行了礼,坐下来一口一口的扒拉米饭。
刘太夫人让下人将灶上的热汤呈上。
“这是口蘑鸡汤,灶上炖了几个时辰了,你快喝了,也好、自去休息!”刘太夫人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
“锦盈回来了?”刘琛接过下人递的煲汤,“方才经过马厩,见到了她的车驾。”
“今日天热,宴席结束的早,她回的早,你快喝吧!凉了就失了效力。”刘太夫人催促着,抬头时目光与儿子在半空中相接,微僵了少倾。
刘琛一怔,眸光流动,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他没说话,只不动声色转着手中的汤碗,未几,抬颌一饮而尽。
刘太夫人松了口气,露出笑意,吩咐身旁仆妇道:“这会儿雨太大,先送王爷到隔壁的东厢稍作休息。”
刘琛起身道:“锦盈既然回来了,我还是回颜养斋去,母亲,明日儿子再携妇来给您请安。”
他抬脚欲出,刘太夫人却忽然起了身,“我留锦盈在我这里了,她、她在抄写经书。过些时日是你外公的生祭,想请寒罗寺的惠明师太给做个水陆道场,需要些经文烧给他。”
寒罗寺原本是僧侣之庙,前几年起了一场瘟疫,僧人几乎全殁,断壁残垣无人修整,便被一群外来的尼姑做了栖居之地。惠明师太为首,靠着为人卜算命途的本事,很快在元城聚集了大批的信众。她想将寒罗寺更名为寒罗庵,多次到衙署报备,严知州都未同意。
刘琛沉思片刻,说:“外公生祭是在三月后,现在开始准备是否太早了些!”
刘太夫人支吾道:“宜早不宜晚,这也是她的一片孝心!”
刘琛点点头,“锦盈真在澄辉堂?”
刘太夫人坐下,笑道:“难道我当娘的还骗你不成!就在隔壁院子的东厢,我让人带你去。”
刘琛挥了挥手,“不用!既然她在这,那我自己过去找她便是了。今日凉爽,母亲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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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风声鹤唳,屋内栀香扑鼻。
卓玉落方从浴池出来,身上披了件碧软纱袍,她趿着木屐,端坐在妆奁前,下巴微抬,在光可鉴人的铜镜中细细打量自己的身体。
镜中的自己软玉温香,尽态极妍。一双含情眸,潋滟如水,横波驻卧,如菡萏叶上滚动的朝露,美的让人呼吸微滞。
她用了这样多的时间,才借那老尼的口劝服姑母,让姑母相信那唐氏至今未能孕育子嗣,乃是因唐国公杀戮太重,血糜之气盖住了送子观音净瓶中的仙露。
而若想生出嫡孙,唯一的办法,便是纳一名全阴之日出生的女子为侧妃,先生了庶子,如此方可冲去附着在唐氏身上的阴煞之气,一举得男。
那惠明老尼确实有几分本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姑母刘太夫人完全相信了此种说辞。
一旦人开始选择了相信,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无论多么荒诞和不羁,都变成了顺理成章后的水到渠成。
她很自然的以全阴之女的命格入了姑母的眼中,又在姑母哀求中‘勉为其难’的选择接受了这样的宿命。
筹谋多时,成败就在今时。她掐紧了手中的嫩肉。
卓玉落望着镜中的雪庞乌鬓,忽然大力扯断了领口,露出了雪脯周围大片的嫩肌。那玲珑起伏如小山般的地方,肌肤似喝饱了水,透出新生婴儿般的红润。
盈盈纤质,如一支含苞待放的桃蕊。
如此惊心动魄的丽,再加上惠明老尼交给姑母的那碗媚药,她不信,今夜会无功而返。
这雨下的急,砸到飞檐,汇成雨线。压的瓦缝中的小草直不起腰,若一颗颗光洁的翡翠玉环。
刘琛一个人撑着伞,跨进了隔壁的月洞门,待转个弯,上了游廊,忽然沿着墙根弯腰蹲了下来。
他扶着面前湿泞的墙体,直到将胃中的食物全部催吐干净,这才喘着浊气直立起身。
他并不知道这汤里被放了媚药,只是直觉母亲今日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格外在意那碗热汤,身边原本贴身服侍的缪然也不在跟前,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安。
为了以防万一,只得用了药物催吐的办法,先将自己认为不安全的食物吐出来。
自小到大,这样的事他不知练习过多少次,防的便是宫中的人手在食物上动了什么手脚。
他起身再次走上环廊,朝着东厢走去。湿涩的空气中飘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幽香,那香味顺着血液在他全身上下游走,如长出了一双小手,对着他浑身上下轻揉慢搓,四肢百骸中进而升腾起一股炙燥难耐。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中跳出了锦盈在做那事时含情的眸子和汗氲白皙的一截玉颈。
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部。
发觉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
那香味湿氲在前方咫尺,与他仅隔着一扇门窗,慢慢勾着他向前。
吱呀!门轴转动。
他推门进来,飞快扫了四周,屋子漆深,垂帐几重,内外以九曲屏风隔开,并无一人服侍。
他疾步向内走,尽量压着略微哑沉的嗓音,轻声道:“锦盈?”
屏风后并无人回答。
他绕过去,用发抖的双手撩开重帐,忽然停了下来。
锦盈自然不在其内,重帐后的添漆新床上,侧身躺着一位佳人。佳人红粉青蛾,暗香靡靡,散发着撩人的无边气息。
她若一汪水被掬在一堆软锦香褥之中,通身不过一件薄薄的纱质绯袍,领口大张,纱衣褪至腰间,露出片片雪白。女子妩媚的躯体如倾泻在江边的月光,盈盈发光。
刘琛血脉很快膨胀亢奋起来。
他仅存的意识在耳边低喃道:“原来如此!这才是那碗汤的作用。”
他忍着炙燥蹙了蹙眉,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身后女子一僵,急忙从床上起身,顾不得从桁架上取穿戴的衣衫,几乎半跪着扑了上来。
“表兄!”她唤他。
那声音如同是一泓清泉,在刘琛此刻游走全身的炙燥狂热之间缓缓流淌,女子细腻的温体触感袭来,他身体里的血液几乎要倒流着从鼻翼间喷薄而出。
他强压下游窜在体内的欲念,挣开卓玉落大步朝外走,到了门口拉了两下,门不开,当是从外面被反锁住了。
他抬脚欲踢,卓玉落上前抱住他嘤嘤哭道:“表兄莫走!你今夜若是这般离开,明日便是让我去死!这是姑母愿意的,表兄便当是为了姑母...”
“母亲愿意的?”刘琛反手将她贴过来的玉腕甩开,眸间欲色转深,瞳中却搅着重重的阴霾,“母亲愿意的?”他咬着牙,死死盯着卓玉落,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当真是母亲愿意的?”
卓玉落从未见过表兄如此暴怒的样子,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但想到今日的机会得来不易,便大着胆子再次上前,用一双柔夷轻抚他后背,“姑母只是想早日抱得孙儿!”
刘琛明白过来。
他一向知道自己母亲糊涂,却未曾料到竟能糊涂至此,也怪他,往日没有将此事同母亲说清楚,以至于他们母子二人隔阂,竟被人钻了空子。
他攥住卓玉落一双手,阻止她的挑逗,盯着她恶声道:“你可真是好本事!”
卓玉落樱口微张,粉舌舔舐着尖尖的贝齿,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目光顺着梅红的脖颈一路向下,她确信那药已经起了作用,只是不知为何他竟还能忍住。
她再次软身贴近,几乎是挨着他的耳垂低语,“表兄,落儿自小便仰慕于你,今日已然如此,表兄要对我做什么,落儿都是愿意的。”
刘琛自觉受了奇耻大辱,他若想早有后嗣,还用以这样的办法!
这是对一个男人尊严的最无情的挑衅。
他盯着卓玉落那双含情的眸子,突然反手重重将人摔到了地上。
紧接着转身大力朝着门扇踹去,门没有开,他心头急躁,提气再次踹了上去。
卓玉落大惊失色,顾不得身上早已褪下的纱衣,只哭着抱他大腿,求他留下来。
若是今夜他们能成,便罢!若是不能成行,她的脸也丢尽了。
落雨渐弛,重重的撞击声响在静谧的夜里,不大的小院早闻声聚了不少下人,一个个缩着脑袋挤在月洞门前,扒着人山往里窥探。
大约四五下后,那扇坚固的酸枝木门板终于咣当一声倒了下来,飞溅起一阵灰尘和泥点。
锦盈刚回府,立在人群后,肩膀被打湿了也毫不在意。她看着卓氏两房的人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冲了进去,斥骂声与恸哭声夹在一起,被黑压压的积云托着越飘越远,直至整个王府的灯都亮了起来。
混乱的人群中,刘琛若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阴沉着眸子朝她走来。
待近了,忽然重重吐了口浊气,不顾下人此刻震惊的目光,屈身一揽,将她横着抗在自己肩头,紧接着快步朝着颜养斋而去。 君家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