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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阮娘像被人扼住了喉管,俊脸憋的通红,揽月阁的门正开着,里外立时围上来几个听音的小丫头,阮娘面子上抹不开,提起裙裾一脚照着紫芜膝盖踹去。
紫芜冷不丁受了这一脚,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臂一分便照着阮娘嘴角撕去。
阮娘个子娇小,足足比紫芜矮了小半个头,但打架这种事不看身量看气场,紫芜一等大丫鬟的身份跟下人论齿排序自然是头等的贵人,平日里被底下小丫头们伺候的舒舒服服,哪经过这种阵仗,且那阮娘代表的是背后的王偌儿,她到底是有些虚,动起手来未免有些畏首畏尾。
阮娘是楼里使唤过的仆妇,多的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小手段,专挑着人皮肉柔软的地方下手,薅头发,掐腋下,紫芜疼的呜呜乱叫,但时不时的也会反击那么两下,两人你来我往,身子渐渐扭打在了一处,惹得院里和院外经过的小丫头们瞪大了眼睛好一阵的惊叫连连。
小棠早傻了眼,捂着心口眼泪汪汪的躲在院门外的那棵桂树下垂泪。
“都给我住手!”院内响起一声厉喝。
揽月阁的门彻底敞开,一个身形娇柔的女子纤手扶胸,黛眉微皱袅袅走了出来。
来人便是王偌儿。
身穿耦合色绣着百合花的右衽衫,下配淡紫色马面裙,梳一单螺髻,髻的左右各别了一只银色滴油梅花簪。
莲步轻移,款款而行。
“我还没死呢!你们这就要反了天了?”说着,玉手掩在心口轻咳了两声,旁边正在瞧热闹的小丫头们也反应过来,急忙分了两拨将二人拉开。
王偌儿捂着胸口说了两句,紫芜由小棠扶着回了西厢,阮娘和王偌儿进了北房,其余人则做了鸟兽散状各自回了自己屋里。
一进门,王偌儿敛容呵道:“阮娘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让你请个大夫来,你跟那贱人计较什么?”
她双手垂在腰间,早已没了方才的病弱之态,在屋里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王府内拉扯,这事只怕出不了一盏茶就会传到澄辉堂和颜养斋去,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她费紫芜!”
方才是义气上头,如今屋内只有二人,王偌儿的话如一漂凉水浇在了阮娘头顶,阮娘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阮娘有负姑娘所托,实在是....方才...方才...那贱人对姑娘口出恶言,奴这才没忍住,给姑娘惹了这番祸事,奴...”她咬咬牙,“奴这就收拾行李,不消鲍嬷嬷的口信,奴自己出府,绝不给姑娘留半点麻烦。”说完额抵石地,给王偌儿咚咚磕了三个头,起身便欲离开。
“且慢!”王偌儿开口道。
她心知这妇人头脑简单,愚笨的很,但这一辈子除了她怕是再无他人对自己忠心于斯了,她一个弱女子在王府这种深宅大院里,少不得身边得笼络一二心腹,与其再花贴己银子收笼新人,还不如留着这妇人。
“阮娘你糊涂!你我二人是什么关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焉能让你到外面吃苦受累!”
“姑娘!”阮娘嘴唇噙动着,眼睛通红。
王偌儿上前一步挽住她臂弯,朝着屋子里面走,十来步后坐在了雕着丹鹤的扶手椅上。
“不说这些虚的,阮娘我且问你,为了你我能继续留在王府,你可愿意受些委屈?”
阮娘停下抹泪的帕子,凤眼一睁,“打从姑娘将奴从那龟奴鞭挞之下救出,奴就在心里立了誓,定要粉身碎骨报答姑娘大恩,莫说委屈,浮屠炼狱也去的。”
王偌儿点点头,心想,人是蠢笨了些,但好在忠心这一条也堪堪够用了。
“阮娘,你来为我卸了钗髻,再去给我找身素些的衫裙,咱们主仆二人这就去颜养斋负荆请罪!”
阮娘瞪大了眼睛,“颜养斋?可现在管家之权还在太夫人手上,咱们就算是赔罪,也合该去澄辉堂啊!”
王偌儿笑笑,脸上多了几分倦容,“府内争风喧闹,去澄辉堂领罚是正经,但阮娘你方才不是试过了,鲍嬷嬷可肯再见你?刘太夫人起初没赶我出府,一是顾忌王爷心里有我,不敢来硬的,二是她本也没将我这种出身的人放在心上,王爷没成婚,房里不好娶个侧妃摆供,拿我当个物件,给他省人事罢了,现在王爷娶了妻,还是国公贵女,我这件物件也该使的到了头,该丢了。但她不愿意做这个恶人,这才将我踢给了颜养斋,归根结底我的出路还在那位正室手上,目下不做小伏低,且待何时?”说着,便自顾对了镜子开始卸满头的钗环。
“可我瞧着太夫人也不是如此绝情的人啊!”
王偌儿嗤笑道:“她一个名门望族出来的闺秀,何必懂这些招阴鸷的手腕,身边堪用的婆子懂,不就成了?鲍嬷嬷,还有那位出府省亲的缪然姑姑,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阮娘听后再不敢犹豫,忙转身去内室取了件素净的衣衫给王偌儿换上,又回自己屋子去寻摸干净的衫裙。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穿戴妥当,正要出门,王偌儿顿了脚步,又道:“你再去寻个现在还愿意为咱们传话的小婢子,让她跑一趟听桐院,将今日发生的事一字一句告诉卓二姑娘,务必请她两炷香后到颜养斋去一趟。”
“这种时候?”阮娘不自觉问了一句,见王偌儿厉目扫了过来,忙道:“好!奴婢这就去找人!”
西厢里,一大一小也在叙话。
“紫芜姐姐,你之前还赠我桂花油,让我沉得住气,只要哭的厉害些,那阮娘气消也就不会再打我,怎么自己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同她对着吵!现下府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可怎么收场啊!”
小棠从床头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乳白色瓷瓶,开了盖子用指甲抠了一小块白色膏状的东西,小心擦在紫芜臂上。
那手臂生的白皙娇嫩,腕部上五六寸处却狰狞红肿,艳的几乎能滴出血。
小棠在患口处抹了药,小心揉搓着,“幸好没破皮,不然只怕要留下疤来,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紫芜疼的眼冒黑星,阴沉着脸道:“我也是一时没忍住,平日里被那阮娘吆五喝六的没少受气,如今寻着机会,便想刺她两句,哪成想那女的竟是个泼妇!哼!话说回来,北屋那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秦楼楚馆里出来的□□□□,也想在咱们王族的族谱上落印,侧妃!我呸!凭她也配!”
小棠心道,你身份也不比人家强好吗?但她平日里被阮娘打骂,没少受紫芜庇护,不便在此时泼冷水,便附和道:“姐姐这话说的不假!只是毕竟是王爷之前放在心上的人,你这么闹一出,她日后若能一直如此便罢,若是万一再...姐姐你的日子可怎么过?”
紫芜心里也突突,但平日里在这丫头勉强惯了,不欲她看低,便哼了一声道:“那我也不怕,我今日闹这么一出,若是能传到王妃耳朵里倒好,也算是个投名状!北屋里那两位这会儿顾不上我,即便来寻我晦气,我可是王府里打小服侍到大正正经经的一等婢女,户籍还在官府衙门落了签的,赶我出府总要有个由头,只怕闹大了,她们主仆二人离开的可能性更大,且你瞧着吧,那边一时半刻消停不了,且得折腾呢!咱们只管等着看好戏。”
颜养斋里,锦盈刚刚休了午觉醒来,正神采奕奕的靠在醉翁椅上看底下下人们正收整嫁妆。
“萦白姐姐,王妃这套簇蝶百花衫裙怎的收起来了?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了,我还是拿出来做做熏香吧!”说话的是雀蓝。
这丫头,锦盈原本打算赏个厚厚的封红,远远打发到唐家外面的庄子上,但玄松那求了情,锦盈不好无动于衷,也不想留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跟亲人分离,便带来了王府。
雀蓝初时听到要跟着来王府,心里还不大愿意,如今眼瞅着回唐家无望,便也死了心,好好做起了手边的活计。她有一手刺绣的绝活,连宋妈妈都赞不绝口,锦盈这边反正也需要绣娘,便留了下来,只是待她不如从前那样看重。如今又过了数月,这丫头除了偶尔有点闷闷不乐,旁的也没多余的情绪了。
应当是从情伤中恢复过来了。锦盈盯着她暗自点了点头,听到萦白回道:“我这太忙一时顾不上,你去吧!小心着些!那衣服可是宋妈妈熬了两个月做出来的,就等明日穿呢!”回完又对其他几个婢女道:“这边这几个都开了箱子对着你们手里的单子仔细点清,后面那些封着的找粗使婆子过来直接落到库里,等回封地的时候一起带走。两人一拨,做完了来我这里落签,嫁妆单子一共两份,要跟我这都对上才作数。”
锦盈磕着瓜子看着满屋的下人们出出进进,笑说道:“还是咱们萦白姐姐细心能干啊!我可真是有福之人!”
周围一群丫鬟婆子们闻听,也停了手边活计围上来起哄拍马,一口一个‘绯红姐姐能干’,‘萦白姐姐细心’。
萦白被闹得红了脸,抻着嫁妆单子盖了自己小半张俏脸道:“姑娘,你再胡闹,我可就不管了!”
锦盈忙打着哈哈笑嘻嘻赔了罪。
绯红和洁绿两人脸却黑的似锅底,洁绿性子腼腆不好说什么,绯红却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最是藏不住话,佯怒道:“姑娘惯会偏心萦白,偏心就偏心吧,偏还当着我们面说。”
锦盈忙抓了两把瓜子,一人一把,好笑道:“我这不是正用着人家嘛!都好都好,我的福气大着呢!”
毫无节气可言!惹了三人好一顿白眼,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屋内的气氛登时好到了顶峰。
锦盈磕了会瓜子,起身跺了跺脚,盯着那几抬明晃晃的银锭子道:“绯红,给我拿上半年茶铺里的分红单子过来。”
绯红忙从怀中抽了两张澄心堂纸过去,“王妃,在这里!笔墨铺子的和茶铺里的盈利,我额外誊了一份,账本给锁了,王妃要是需要,我现在就去开锁。”
“不用,我只看个数就好!”锦盈是会计出身,闲来无事时教会了绯红复式记账法,绯红人聪明,不拘泥于时下现有的逻辑,学了一段时间账目已然做的像模像样了,锦盈扫一眼就知道上半年的盈利是多少了。
她食指指甲划过纸张,随口道:“这里所有的盈利银子,连带着王府给我的六万两的聘金,还有唐家给的三万两银子的现钱,再加上我母亲给我留下的那几万两银子,加起来应该差不多有十四五万两银子了吧!绯红,所有的田地、铺子和庄子都别动,其余能折算现银的,都去给我折现了,然后你去后罩房叫孔妈妈和张妈妈过来,将这几抬抬到外院去交给玄松,再让他去白水坊请了谢凡和邹妈妈过来,一起护送着到钱庄兑换成银票,另外咱们自己的一应开销,包括赏人的,留出一个月的银钱来,其余全部折算成银票,算清楚有多少,报给我!要快些!”
绯红和洁绿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出了屋子。
之前锦盈和淼氏合股的茶铺,是用市面上没见过的奶茶打出的招牌,期间她还教会了那茶铺的茶博士如何在茶上用奶泡刺破油脂做出各种好看的图案,其实就是后世的‘拉花’,锦盈上大学时在咖啡店打工,跟着那里的小哥学了不少,时下正用的上,凭借此,倒是赚了不少。
但她现在要将赚的这些连同自己的嫁妆本全部投到承包河道这一项目上去。 君家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