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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晚来风 翩若惊鸿 4080 2021-04-05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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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来,这是怎样的三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让寂寞来煎熬痛苦,越煎熬痛苦积得越高。也许他的痛苦在别人眼里会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但在他却害怕这种幸福,那简直是惧怕。

  直到花轿抬进了卢家的大门,小脚女人胜西施的柳凤芝蒙着红盖头坐在了床上,红蜡的烛焰烧融了红红的珠泪,宣廷还沉浸对那团白色影子的回味之中。

  素兰和柳儿送进了醒酒汤,其实宣廷并没有醉,他心里清醒得很。

  “素兰,客人都走了吗?”

  “没有呢,老爷太太,大少爷,二少爷还都在客厅招呼客人呢!”

  “小虎呢?让他给我备马,我要出去。”

  “这。。。。。。。”素兰想说什么,看见宣廷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忙吩咐柳儿去喊小虎,自己便留在这儿剪剪烛花。

  床上,柳凤芝盘腿坐在那里,红红的一团,她正幸福的沉浸在这欢乐的吉祥中,红盖头底下的脸庞泛着红晕。凤芝从没见过卢宣廷,但父亲的话却早已让她心动,何况一辈一辈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是此刻,她多想立刻揭开红盖头,好好看看这个自己将陪伴一生,依靠一生的人啊!她等待着,等待着。。。。。。,幸福的时刻快些到来吧!

  花轿进了门,她就是卢家的人了!

  在家时,凤芝像每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总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这时她竟不相信这是真的,如今她坐在了别人的床上,闻到了男人的气息,她开始心悸和怀疑起来,然而,只一会儿,她就相信了——那燃烧的红烛,那绣着鸳鸯的图案,无一不是真实的,那样令她兴奋,她已经看见新生活在向她招起欢快的手。

  更令她激动的还是那男人的声音,她听清楚了,那样的浑厚,却又似乎夹带着点冰冷,她微微地皱了一下眉。

  “素兰,去看看,小虎准备好了没有?”

  “少爷,外面都掌灯了,你要去哪里,也要回一声老爷太太,毕竟今天日子特殊嘛!”

  正说着,卢天成和二姨太走了进来,前面有柳儿打着灯笼,宣廷心里一楞,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丝苦笑爬上嘴角,接着迎了出去。

  “爹,二姨娘。”卢天成的正室已过世多年,遂碍于卢氏三兄弟的面子一直未续弦,但二姨太在家里的地位和正室差不了多少。

  “廷儿,天不早了,早歇息吧。”卢天成的话语不容置疑:“素兰,去瞧瞧常五关上大门了没有,客人都走了,该上门了。”

  素兰应声出去了,宣廷的心一点一点得沉了下去,随着大门被关上的吱吱声,他心口的那扇窗也被关上了。院子里的大门不能隔离他与外面世界的联系,可感情的窗却把对那团白色影子的迷恋关在了外面。

  “宣廷,进屋去吧,小心刚喝完酒被风吹着。”二姨太别有用意的望望宣廷又偷偷的扫了一眼屋里的凤芝。

  “谢谢二姨娘。”卢宣廷有气无力的答道。

  燃烧的红烛流着泪,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除此之外,便是寂静,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见,如此的安静让人感到有一些压抑与烦闷。

  房里的一切红色使得卢宣廷不敢去正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害怕红色,以至于他竟无法接近那团火红并揭开那张红盖头。

  卢宣廷听到“嘤嘤”得抽泣声,那抽泣如条条鞭子,抽在他的身上,他走到凤芝的身边,想告诉她他心里所想的话,然而,那块红盖头底下的年轻女子早已被一顶花轿抬进了一个新的世界,如何走得回去?他甚至开始自责,怨恨自己毁了人家。

  屋外起风了,在屋檐下呼呼得响,吹的夜空没有了光亮,乌蒙蒙的。

  他看到了红裙上的那双手,白皙纤细,他也看到了那手中斑驳湿了一片的红手绢,他可以想象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以及那双传说中的眼睛和眼睛中所有的怨恨,无奈,期盼。

  基于心底的最原始的感情终于在他的心底迸发了,他不能这样与她生活一辈子,那样,他会不是人,会对不起她,他是个男人,他需要的是爱情,但是,他不能逃脱的还是这张没有爱的请柬。

  上天真会捉弄人,让人进退两难,无处可逃。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终于,卢宣廷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无奈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红盖头滑落的瞬间,他不敢去直视那张带雨的脸,怕她会看到他那虚伪的目光和勉强的微笑,他竭尽全力的去掩饰自己,努力认真的去欣赏她。

  她很美,的确,美得不俗,美得醉人。他寻到了那盈盈的眸子,并没有怨恨,柔柔的,躲闪着他的目光,泪痕未干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也第一次看见如此让她心动的男人,她也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他都是自己日思夜念的那个他,她不敢奢望,她已感到了什么,虽然他在竭力的笑着审视她,她明白他的心,她并不是她所盼望的。

  转过头,凤芝禁不住流泪了。

  卢宣廷心中那块封冻多日的冰终没能经得起这热泪的冲洗,随着红烛的燃尽,它彻底熔化了,冰堤一旦溶解,爱与不爱便没了距离,他只想用自己最可能的温度去安抚这可流泪的心,枫林中的影子也爬出了他的脑海,也许只是在这一瞬间。

  她的美,她的柔情,使他暂时忘记了裙下的三寸金莲。

  当卢宣廷从梦中醒来,深秋的晨阳早已透过窗棂钻进屋里,暖暖的洒在他的床头,睁开惺忪的眼睛,昨晚的一切恍如隔世,在脑海中重现,卢宣廷有点后悔,又有点恨自己。

  凤芝正在窗前梳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笑意,少妇时的发髻,红色的衣裙,明媚的脸庞,如一朵花儿绽放在这房间里,这是一个女人一生最美的一刻。

  卢宣廷动了动,柳凤芝听到响声回过身来,冲他笑了笑,轻声说:“你醒了,别动,我来帮你。”

  凤芝轻飘飘地移到床前,刚想帮卢宣廷披上衣服,卢宣廷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凤芝,原谅我。”

  “你。。。。。你。。。。。。。说什么呀?”凤芝的手在卢宣廷的手里一阵乱颤,却没有挣脱出来。

  “凤芝,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男人的心有时候比女人的还难以琢磨。也许卢宣廷的心里已经开始接受面前这个女人了。

  “我刚来到你们家,许多地方可能会做得不到,还得你多指点我,也好让我在公婆面前尽点孝。”凤芝把头倚在宣廷的怀里,轻轻地说:“我会做你的好媳妇的”

  “是的,上天大概是对的。”卢宣廷没有说出来,心里默默的想。

  凤芝没有大家小姐的蛮横和霸道,她温柔体贴,心灵手巧,与人贤淑。尤其对宣廷,简直是百依百顺,只可惜,她生活的世界与他的世界相隔千里,对卢宣廷说的事情她闻所未闻,只是一笑了之,但却还是很有耐心地听着,直到卢宣廷讲累了为止。 晚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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