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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苗惟妙而言,下个星期五的到来有些太快了,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就来到了。
就像那个晚上去东山公园一样,丁大力与苗惟妙先后出了校门,然后在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下会合,再一同打上一辆出租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丁大力的家在市中心附近,属于黄金地段,是一座两层小楼,旁边有一处闻名遐迩的绿化广场。
广场里有各种花木,四季常青,三季花开,与这座城市有直接或者间接关系的亘古至今的历史名人被雕塑成一尊尊高大威武的青铜像,默默地站在广场的西边,姿态各异,无不精神抖擞,笑看身后盛世。大大小小的喷泉共五座,随着轻松欢快的音乐直刺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七色彩虹。还有成群结队的鸽子,白的,紫的,青的,在广场的每个角落自由自在飞翔,觅食,戏耍。当然,还有人,川流不息的人群,如果失去了人,广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节假日,或者任何一个有空闲的日子,一身盛装的市民们便会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散步赏景,悠然自得,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提供着充足有力的证据。
丁大力的父亲与母亲便常出现在这个广场,他们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就来得更频繁,是广场建成后的最大受益者。早晨或者是晚饭后,他们便会走下楼来,在历史名人前抚今追昔,感慨万千,伸胳膊撂腿,大张着嘴喘气,期盼自己能像身后的这些松柏一样,长命百岁,万古长青。
苗惟妙跟随着丁大力来到丁家的时候,丁大力的父亲还没有下班回家,只有他的母亲周冰洁在门口热情等待,笑脸相迎。然后,周冰洁就招呼苗惟妙坐在宽大的客厅里,又递上一听冰镇的可口可乐,就下厨做饭去了。应当说,她对苗惟妙到来的态度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第一次登临丁家的大门,苗惟妙不免有些紧张,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或者别的什么好动的动物,怎么也不能使自己的心跳平衡下来。
丑媳妇总要见婆娘,再觉得难堪也得去,俊媳妇心理状态自然要好一些,但是,苗惟妙似乎比丑媳妇还要尴尬,坐在沙发上就像坐在一只炉火正旺的炉子上,汗水浸满额头,脸颊红红的,就像一只享受过充分阳光的烟台苹果。
丁大力不知道苗惟妙为什么会如坐针毡,就紧靠着她坐下来,抬起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说:“苗惟妙,你紧张什么啊?我妈这人可好了。”
现在,苗惟妙对丁大力的父母还没有好坏之分,一个刚刚见过一面,话还没说上半句,另一个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
“丁大力,孩儿不嫌娘丑嘛,你还真会评价你母亲。”苗惟妙看了眼丁大力母亲在厨房里的背影,说。
苗惟妙看到,丁家的房子足有二百平方米的样子,装修得也富丽堂皇,格调高雅,颇具欧洲风韵。令苗惟妙感到新奇无比的是,无论是走廊,客厅,还是餐厅,卧室,都挂着一张张镶装精美的世界名画,其中达•芬奇的那张著名的肖像画《蒙娜丽莎》就挂在客厅中央的墙壁上,蒙娜丽莎正对着每个坐在沙发里的人发出那迷人的微笑。
丁家的客厅是向阳的明厅,落地窗明亮洁净,一尘不染。坐在客厅里,不远处的绿化广场就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苗惟妙坐着难受,就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低头望着广场里的人头涌动,熙熙攘攘。
苗惟妙的突然鼻子一酸,泪涌眼眶,是因为她好像产生了一种幻觉,在若隐若现的幻觉里,她仿佛看到了宋光明正在绿化广场里踯躅而行,神色苍凉而忧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蓦地想起了不幸的宋光明。
“宋光明,你在干什么?”苗惟妙对自己说,“你原谅我了吗?”
丁大力对苗惟妙冷不丁地泪流两行甚是纳闷儿,他有个确切的感觉,那天晚上,走下东山公园的那座小山,苗惟妙就变得陌生而怪异了,叫他始终不能跟上节拍,难以适应。那么现在,苗惟妙又为什么哭?
“苗惟妙,你这是怎么了?”丁大力不想让他的父母看到苗惟妙的不高兴,就上前赔上笑脸,说,“是我对你不好吗?”
到目前为止,苗惟妙还没发现丁大力对她有什么不好,除了东山公园的那个夜晚那个行动之外,他对她似乎是百依百顺的,就像一只哈巴狗。但是,这都不是能让她不伤心落泪的理由。她想,自从母亲王秋燕与赵世光一同来到水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决定了她以后的不由自主,以泪洗面。
王秋燕给苗惟妙打过电话后的第二天就来到了水城,比原计划早了两天。王秋燕觉得自己当年的行为有些愧对自己的一对儿女是近几年的事,随着她的日渐衰老,年过半百,年轻时候的争强好胜也渐渐地消失了。侦察排长苗继生将自己对王秋燕的深仇大恨毫无保留又发扬光大地传给了他们的儿子苗惟肖,使得他们母子割断亲情,不相往来,就像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一样。苗惟妙虽然跟随在她的身边,却缺少了父爱,幼小的心灵不是长在灿烂的阳光里,而是长在骨肉分离的阴影中。她觉得,除了苗继生之外,她欠孩子们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许多东西或许是根本无法弥补的。那么现在,女儿苗惟妙大学毕业后执意要留在水城,正为没有出路而忧心忡忡,她就应该替女儿排忧解难,出主意想办法。因此,尽管她明明知道赵世光可能也是束手无策,还是向他张了嘴。
赵世光始终是将苗惟妙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的,尽管她并不领情,甚至冷眼相向。他觉得,上一辈人犯下的罪过不能嫁祸到孩子身上,无论是否亲生,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苗惟妙大学时期的生活花销几乎都是从他工资单上转移过去的,他无怨无悔,还甚至认为,这是一个化解恩怨的最佳途径。王秋燕提出的苗惟妙大学毕业后的就业问题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他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任何一个与他有点儿关系的水城人,还翻阅了自己的通讯录,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关系,那就是,自己在省委党校学习时的同班同学丁凯峰,他时任水城的卫生局局长。 危情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