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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李凌面前的,是一个眉间一点嫣红,脸圆体胖的胖大和尚,这人身上穿着一件普通僧袍,并不华丽,也不破烂,给人一种清爽自在之感,再配合那一身白白胖胖的模样,让人很自然的有种信任之感,难以对这等人发脾气。
只是对方却好像在故意为难自己一般,连续几次挡在自己前行的路上,李凌也只能行礼道:“这位大师,不知道拦住在下,所为何事啊。”
和尚未语先笑,红润嘴唇一张,显得慈眉善目,言语的意思却让人愕然:“这位施主,你气息沉郁,活力渐弱,已被邪灵附体,命不久矣了。”
这话谁听了都不会高兴,李凌眉头一皱,按下心中烦闷,说道:“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之事,想来您也不屑用这等手段,来骗吃骗喝,我乃修道之人,您应该也能看出,最近我刚刚有所突破,正是勇猛精进之时,此刻说什么邪灵附体,您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这等言语,面前的和尚却没有丝毫恼怒,只是一味的笑着:“施主,莫要生气,我并无诅咒你的意思,你不必和我解释,可以自己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凶恶的存在,他们会吞噬你的真气,改造你的身体,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替代你的意识,吞噬你的魂魄。”
李凌刚想开口反驳,脑中却一下子跳出了饕餮的形象,若是按照对方所说,还真是分毫不差,将自己的真气吞噬改造成所谓饕餮真气,这些日子,他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这种变化说不上好坏,可对于饕餮真气的运行,却更加顺畅,再联想到上古四凶之一的凶名,李凌的心中,便闪过了一丝担心。
只是很快,一种厌恶之感从心中浮现,很多饕餮的好处从心底涌起,想起自己能够如此快速提升修为,正是借助了吞噬的能力,想到战斗之中,自己能够进行的使用各种威力强大的招数,也同样是靠着吞噬之力,更不要说,整个神国的创建,都是建立在饕餮能够将神力吸收,汇聚成神力这一点上。
很快,内心便做出了选择,故作冷淡的说道:“大师说笑了,这等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再说,若是有邪灵附体,我怎么可能还如此清明那,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扰了。”
大和尚笑的越发灿烂,口中说道:“邪灵自有万般好,临到最后一场空,施主,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只是相见就是缘分,送你此物,也算是结个善缘。”说罢,伸手递上了一颗金珠,表面金光灿灿,看起来极为华丽。
看着眼前之物,李凌心中有些犹豫,一个声音清晰的告诉他,对方不可能有什么好企图,平白无故的,肯定有什么险恶的用心,可冥冥中一点灵光,却在催促着他伸出手来,就在他精神不断挣扎,却没办法最终确定之时,大和尚一把抓过了那颗金珠,二话不说塞进了他的手中。
一阵滚烫从手心处传来,让他一惊,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对方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却突然发现,金珠已经悄然消失在手中,同时一道热流骤然顺着手臂经脉逆行向上,却丝毫没有与其中的真气冲撞,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胸腹的位置。
就在李凌来没有做出决定,该如何应对这股热流之时,之前不管是大和尚如何说话,都没有丝毫动作的饕餮,在这时骤然跳出丹田,转眼间便出现在金光正前方,一团漆黑出现在空中,就连光芒也没有办法逃脱的漩涡,一下笼罩在金光之上,想要将其吞噬。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金光骤然一缩,紧跟着,便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改变方向,一下撞进了他的祖窍之中,只是在进入其中之时,就算是李凌,都明显的感觉到,那道金光好似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给阻挡了一下,之前如光般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随着金光的涌入,整个祖窍之中一下开始大放光芒,缕缕黑气在空中浮现,并最终化作烟尘彻底消散,同时,一道金光屏障出现在祖窍外延,紧紧的挡住了外界的侵入,等到这一切完成,李凌才陡然反应过来,刚准备将这外来气息赶出去,自己的变化,却让他一愣。
没有了外界打扰的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清爽自在之感,回想之前的种种,竟有一种若梦似幻之感,那种急功近利,想将所有的东西,都归到自己手中,那种贪婪的嘴脸,即便是自己想来,也有一种厌恶的感觉,感受着突然出现在祖窍之外的饕餮,目光中闪动的冰冷,李凌发现,这种特性不就是饕餮的习性吗。
想到这里,李凌的心中便一阵冰冷,想到之前自己想要配合大和尚时,脑中突然出现的信息,还有此刻自己的状态,都让他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受到了饕餮意识的严重侵入,就连他自己的做事习惯,都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想到大和尚话中“最终要替代自己”,便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缕念头在祖窍中飘散,化作一句话:“若你反悔,可到坊市东三百里之山巅,我会在哪里等你。”
这就好似绝望之人,突然看到了希望,李凌不由得大喜,实在是因为它很明白,依靠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驱逐饕餮,现在的他, 已经陷入的太深了,原来还只是真气、肉体,现在就连意识都已经开始被其浸染,几乎是第一时刻,他便知道,这几乎是自己最后摆脱的机会了,若是失去了这个机会,他恐怕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对于这一点,李凌始终没有任何怀疑,从一开始发现饕餮魔纹开始,他的警惕就从来没有放松过,当时他也曾经想过很多办法,比如说用神力作为诱饵,将他隔绝在噬灵幡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的戒备之心,悄然消失,他竟然心甘情愿的接受对方的改造,甚至对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亲近感。
当时的自己,还没有感觉,此刻回想起来,才明白,侵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想到自己的意识就这么慢慢的被侵蚀,却没有任何办法,就好像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毒蛇,在慢慢的靠近自己,随时可能用那致命的獠牙,对自己来上一口,可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静等死亡的来临一般,只是想想,他便觉得痛苦。
一股愤怒,同时爆发出来,想来,就是一开始吸收了神力之后,饕餮才开始对自己的意识下手的,那众生信念凝聚的神力,对于思维的作用极大,之前在第一次接触之时,他便见识过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再次见识了,还是来自体内的影响,让他怎能不愤怒。
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最核心的,就是意识,若是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办法自我掌控,那和被别人控制,有什么两样,还要欺骗自己,认为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这种被戏弄的感觉,让李凌毫不迟疑的开始行动起来,真气涌动,整个人已经如利箭一般飞了出去。
刚开始,他还不想太引人注意,可很快,他便发现,之前在保护自己意识清明的金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在变得越来越薄,显然,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不断的消耗着金光,想到一旦金光消散,自己就会重新沦为他人的傀儡,李凌便不再顾忌,整个人已经骤然凌空,用最快的速度,疯狂的向着前方冲出。
身后不断响起的惊呼和怒喝声,在此刻都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所有的想法到最后都汇聚成一个念头,那就是前往坊市东三百里之山巅,不知不觉间,脑中金光已经悄然散尽,点点黑气,还是不断汇聚凝结,虽然因为祖窍的天然阻隔,这些黑气,真正能够进入其中的,并不算多,却还是在李凌的脑中,浮现出无数的念头。
这些念头,并不是一味的阻挡他前往目的地,而是让他不断回想起饕餮带来的好处,甚至是要尽快返回到坊市之中,不能耽误了参加拍卖会,种种念头此起彼伏,试图干扰李凌此刻的心境,只要让他的脚步,有丝毫的迟疑,便能够争取更多的时间,造成更多的影响。
意识从来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而是无数的念头组成的共同体,就好似猿猴奔马一般,跳脱变化,往往思考一个事情之际,很容易被其他事情吸引,进而忘记了最初的想法,此刻的饕餮,就是想要如此,只是李凌这等修道之人却不然,他们的心性本就要比一般人强大太多,若是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心,也根本不可能面对,在修炼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
更重要的是,此刻的他,已经将自己绝大多数的念头,凝聚成了一个近乎执念一般的想法,如果说普通的念头,就好像是水上的浮萍一般,无有依靠,随波逐流,那李凌此刻的念头就好像是礁石一般,直面那些扑面而来的大浪,沉默,却不改变,转眼间,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山巅。
这样的关口,始终不愿强硬对抗的饕餮,也终于忍耐不住,随着嘭的一声,海量的念头,从金灿灿的神光中疯狂涌出,将整个祖窍彻底包裹,没有天脉保护的祖窍,面对这等攻势,马上便难以承受,转眼间,祖窍之中的异种念头,便化作了滔天巨浪,疯狂的向着那如磐石一般的执念扑了上去。
饕餮眼中闪过冰冷,就算是礁石,面对巨浪,也要被击穿磨碎! 符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