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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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给岳一霄的伤口都消了毒,就打发他俩走了。
走的时候岳一霄还挺高兴,弄得陆璨莫名其妙的。
陆璨:“你都破相了还这么开心?”
岳一霄笑,“我笑宋雨生,看着挺唬人的,其实是个菜鸡。”
陆璨:“你这脸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等着瞧就是了,”岳一霄摆手,“他至少请三天假。”
“……”陆璨对岳一霄可能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事实证明岳一霄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有把握的,第二天宋雨生不光请假了,人家家长也找到学校来了。
上化学课的时候,岳一霄像个小鸡仔似的被老徐从后门拎走了。
老徐的办公室里,宋雨生的妈妈本来气呼呼的,看见岳一霄就有点愣。
“他就是岳一霄啊?”
老徐:“是。”
宋雨生妈妈打量了一下岳一霄,这个男生比自家儿子矮,还瘦,关键一脸的伤。
岳一霄就站在那,低着头,也不说话。
宋雨生妈妈本来都带了宋雨生的检查报告,想找学校理论一番,怎么着也得让岳一霄吃不了兜着走。
结果一看他这样,报告都不敢拿出手了。万一岳一霄脸上留了疤破了相,人家家里肯定不依不饶,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雨生妈妈一下子就冷静下来,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岳一霄是吧,你别害怕,我是宋雨生的妈妈。”
岳一霄眨巴眨巴眼睛,开口都怯生生的,“阿姨。”
“我听雨生说你们起了点小冲突,就说来看看你。”宋雨生妈妈指了指岳一霄的脸,“去医院看了吗?医生怎么说?”
岳一霄先看了一眼老徐,才说:“去医务室看了,校医说可能会留疤。”
宋雨生妈妈吓了一跳,“怎么不去医院看看啊?校医看的哪行。”
岳一霄没说话,老徐就帮他卖惨,“这孩子一个人还带着个妹妹,家里比较困难。”
“噢……”宋雨生妈妈一听说家里没人,松了口气,“那也是不容易。没事儿啊,以后有什么困难的,就跟雨生说,都是好朋友,理应互帮互助的。”
谁他妈跟你好朋友。岳一霄心里骂着,面上却还是乖乖巧巧的,“谢谢阿姨。”
宋雨生妈妈也没再咄咄逼人,更不敢让岳一霄赔偿,最后跟老徐寒暄了几句就走了。她前脚刚出门,岳一霄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净给我找事!”老徐打了他一下。
岳一霄低头,“我错了徐老师。”
但下次还敢。
老徐之前被宋雨生妈妈吵得头昏脑涨的,这会儿不想搭理岳一霄,“滚蛋吧。”
“好的老师。”岳一霄溜溜达达地走了。
陆璨不知道办公室发生的事,还有点担心岳一霄。下课了见岳一霄还没回来,就跑到走廊里等他,结果就看见这人春风满面地晃悠回来了。
陆璨惊讶:“没挨骂?”
岳一霄吹了个流氓哨,“霄哥出马,一个顶俩。”
陆璨:“能耐的你。”
“哼哼。”岳一霄心情很好,“我估计咱们的接力赛要黄。宋雨生吃个瘪子,肯定不会参加了。”
“黄就黄吧。”陆璨也不在意,“本来就是去凑数的。”
岳一霄刚想说自习课可以睡觉了,陆璨就抢先一步,“这样你每天就可以多背一道题了。”
“陆璨你是魔鬼吗?!”岳一霄气成河豚。
陆璨笑他,“你不是说我是神吗?”
“我懂了。你是山神,专门来压我的。”岳一霄垂头丧气地回了座位上。
“我怎么就压你了?”
“你像座山一样!没日没夜的压着我,我都没法好好睡觉了。”岳一霄委屈巴巴。
岳一霄的同桌惊恐地看着他俩,本来不大的眼睛瞪得像俩小灯泡。
陆璨:“……”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被岳一霄同桌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一会儿,陆璨实在受不住了,默默回了自己的座位。
岳一霄心满意足地趴下睡觉。
陆璨其实也没做作业,他在重新整理英语笔记。岳一霄底子太差了,高一的内容也完全跟不上,陆璨只好买了一本中考英语语法,从初中给他补起。
同桌罗梦欣盯了陆璨好一会儿了,只是他太专注,都没发现。
“你这是……在帮人补习吗?”罗梦欣忍不住问。
“嗯,给霄哥的。”陆璨随口答。
罗梦欣被噎了一下,“岳一霄?”
陆璨终于转过头来,“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罗梦欣连连摇头,“就是我觉得你要是给他补的话,可能需要从小学开始。”
陆璨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英语这么差的吗?”
罗梦欣点头,“他没上过小学,初中在村子里上的,所以根本没有基础。听说他刚转来的时候,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
陆璨听得瞠目结舌,“真的假的?那他数学为什么那么好?”
“他们村那个初中只有一个老师,就是教数学的。”
陆璨:“……”
陆璨顿时感觉自己也被山神压了,任重而道远。
如果岳一霄在场,一定会有理有据地要求陆璨停止他的补习行为。但陆璨是一个喜欢挑战自我的人,他决定放了学再去买一本小升初的英语资料。
陆璨掏出手机给岳一霄发消息:“霄哥,一会儿接完一依再回来接我一下,去趟书店。”
岳一霄发了个惊恐的表情:“你要干嘛?!”
陆璨回以微笑:“买书。”
虽然岳一霄很不情愿,但陆璨放学的时候,他还是撑着车在校门口等着了。
“一依呢?”陆璨问。
岳一霄招手让陆璨上车,“放家里了,我怕她在书店吵。”
陆璨坐上自行车后座,“你可以带她看看绘本什么的,她应该会喜欢。”
岳一霄:“那是什么?”
陆璨:“……一种儿童书籍。”
岳一霄突然感到自己和陆璨之间巨大的鸿沟,他小时候就不知道书是什么东西,更别提还有专门给儿童看的书了。
小镇上只有一个书店,为了照顾学生们,晚上九点才关门。
陆璨直奔了教辅区,岳一霄就按他刚才说的去儿童文学区转悠。
有一些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在读书,都安安静静的,很专注。
岳一霄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在书架之间转了好几圈,才伸出手去拿了一本绘本版的《绿野仙踪》。
这还是岳一霄第一次看绘本。整本书基本上都是图画,岳一霄也不懂画画,但是知道很好看。绘本上也有字,很少,寥寥数语就描绘出一个生动的故事。
岳一霄津津有味地把它看完了。
“好看吗?”陆璨问。
岳一霄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璨把手里的书给他看,“我拿了这个就过来了,是你太认真没发现我。”
岳一霄看了看陆璨的书,“小升初?你要干嘛?”
“给你补习啊。”
岳一霄的脸色有一点难看。
陆璨假装没看见,“你还看吗?不看就走吧,我饿了。”
岳一霄把书收起来,“不看了。”
“哎,这本也买了吧。”陆璨拿过岳一霄手里的《绿野仙踪》,“我去结账。”
“我都看完了还买啥呀。”岳一霄在后面叫他。
陆璨回过头,“我给一依买的,又不是给你买的。”
岳一霄:“……”
买好了书,自行车驾驶员岳一霄又载着陆璨回家去。
因为岳一依还在家饿着,他们也没法去太远的地方吃饭,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吃小区门口那家麻辣烫。
“你先点,我回家去接她。”岳一霄把陆璨放在店门口。
“好。”
店里人不多,等岳一霄带着妹妹回来,三份麻辣烫已经做好摆在桌上了。小的那碗是岳一依的,加了她喜欢的金针菇和鱼豆腐。辣的那碗是陆璨的,一大碗很丰盛什么都有。还有一碗岳一霄的,清汤,全是菜,一眼看过去绿油油的。
岳一霄:“……”
“怎么了?坐啊。”陆璨拍拍椅子。
岳一霄指着碗里,“你就这么对你的司机吗?”
陆璨笑出了声,“我是怕对你的伤口不好,脸上还是多注意一点。”
虽然陆璨的理由很充分,但岳一霄还是一脸的不开心。陆璨心里一软,伸手把自己那碗和岳一霄的换了换。
“干嘛啊。”岳一霄斜眼瞥他。
“我想吃菜。”陆璨说得一本正经。
“算了。”岳一霄又把那碗菜端了回来。
陆璨就从自己碗里挑了一些夹给岳一霄,“那这样就行了。”
碗里的清汤一下子就被辣椒红油沾染了,菜叶子都生动起来,和肉丸们在白瓷碗里相映成趣。
就像他们的生活一样。
岳一依吃了几口就饱了,陆璨就拿了刚才买的绘本给她看。岳一依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趴在椅子上看得非常专注。
陆璨:“看,小孩子都很喜欢看绘本的。”
岳一霄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理他。
“岳一霄小朋友?”陆璨叫他。
岳一霄回过神来,“啊……我没看过这个。下次给她买。”
陆璨想起罗梦欣的话,他是真的没想到岳一霄连小学都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居然都可以逃掉的吗?
“那你小时候都做些什么?”陆璨问。
岳一霄叼着一根油麦菜,像仓鼠一样嚼着,“我小时候在村里,就干农活呗。喂鸡喂猪,再大点就去地里。”
“是不是特别无聊。”岳一霄笑了笑,又从陆璨碗里偷了根脆骨肠,“跟你们城里的孩子肯定不一样。”
是挺不一样的。陆璨自有记忆起,就只有与书为伴。父亲基本不回家,母亲除了上班也没太多时间陪他,所以陆璨就只有看书。
后来再大一点,母亲送他去学了一阵子钢琴,但是陆璨不喜欢,也就搁置了。
“也挺好的。你的童年是一整片广阔的天空。”陆璨道。
“啊?”岳一霄没想到陆璨的理解角度这么清奇。
陆璨笑道,“我从小就被关在家里看书学习,才是真的无聊死了。”
“哦,那你太惨了。”岳一霄发自内心地心疼了陆璨一秒钟,“这么说来还是鸡仔和猪仔更可爱一点。”
“是的。”陆璨表示赞同。
这么一说岳一霄心情还挺好,开心地从陆璨碗里挑东西吃。
最后陆璨的一碗麻辣烫,有一大半都进了岳一霄的肚子。
“嗝。”岳一霄吃撑了。
“溜达一圈消消食?”陆璨怀疑岳一霄小时候经常饿肚子,所以每次吃好吃的他都会拼命把自己吃到撑。
“不了不了嗝。”岳一霄边走边打嗝,“撑得走不动,我要回去躺着消化。”
陆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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