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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可教。”顾飞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暖洋洋的，从左向南的角度看过去，仿佛记忆中抱在怀里的那张稚气的脸。
儿时的下雨天，蒙在被子里依偎在一起，是这辈子再也回不到的过去。
“那你刚才干嘛不说我，搞得我对人家有企图似的。”左向南回过味儿来，把责任推给了顾飞。
顾飞不跟他争，拿起酒瓶碰了碰左向南的酒瓶，接着一昂头喝完了了。
酒杯交错，左向南有些上头，看顾飞的视线都模糊了。
“哥，我真怀念以前哥，哥，你说怎么就不能回到以前……”他说话带了点大舌头，配上稚气未脱的脸，像个撒娇的孩子。
顾飞喝的也不少，但还算比较清醒，他轻拍着左向南的背，柔声附和着。
“哥，你说我没良心也好，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但是妈妈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爸爸跟琳姨在一起，小学我就知道，她还给我买过吃的，还有当时很贵的那个mp4，都是琳姨给我买的，我不敢跟你说，怕说了就没了肯德基的炸鸡，运动场的球鞋。”左向南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我记忆里，妈妈一直在吵架，只要爸爸在的地方她就在吵，她根本没时间管我。爸爸他……他挺好的，真的，我觉得不怪他，妈妈的病，妈妈离开都不怪他，也不怪琳姨，要怪就怪老天爷，怪这世道不公平吧……”
左向南又想起这些年出道的心酸，人前有多光鲜，背后就有多辛苦。他能到如今的位置，除了那可遇不可求的运气，更多的是爸爸在背后的鼓励与支持。
虽然嘴上说着不孝子，但左向南出道发的第一张专辑和转型演员后拍的第一部戏，都是顾栋托朋友投资的。
左向南倒在了毯子上，嘴里还喃昵着什么，而顾飞此刻却突然清醒了，回味着他的话，胸口像被人狠狠的捶了几下。
妈妈，你看，连阿翔都不站你这边，你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顾飞又开了一瓶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过往的事不能想，一想就是谁都有错，谁都不得已。
可天下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凭什么要为了别人的不得已去原谅？
第二天，左向南被电话铃声吵醒，头痛欲裂的醒过来。
“喂，啊……你别喊行不行，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
经纪人的狮吼功威力剧增，一下子就把左向南的魂儿拉回来了。
今天是他最后一场戏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场戏，如果今天没拍好，那就得再重拍，时间上不好掌控，接下来的安排也就被打乱了。
总的来说，今天得好好干。
一到片场，就听到何智灵又在骂人，左向南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地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合作黑名单。
“向南，今天这场戏得下水，但是有正面镜头，还有台词，所以不能用替身，你准备一下。”
虽然马上立夏了，温度也有所回升，但是水里的温度还是低的让人发抖，林导跟左向南讲了讲戏，又安排了场务准备好所有的应急措施，水里的戏开拍了。
这场戏是左向南的角色跟何智灵的角色在冰冷的湖水里诀别，因为女主没有台词，只有一个背影，所以与左向南对戏的是何智灵的替身。
刚闹了昨晚那一出，左向南巴不得不去面对何智灵呢，连带着对那冰冷的湖水也少了些抵触。
一切准备就绪，左向南换好衣服出来，却看到何智灵已经准备下水了。
“不是说替身吗，怎么她……”
“听说你不用替身，她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怕你发挥不好，也是为了呈现最好的现场效果，所以她也决定不用替身了。”林导对何智灵的这个举动十分满意，甚至不常夸人的他都忍不住说道：“你别说，如今像她这么敬业的女演员真不多了，而且还是带资进组的，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其他方面真的没的说，下部戏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再合作一下。”
左向南听得直反胃，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吐干净。
对于何智灵怕他发挥不好的好意，他感到深深的讽刺——她要是亲自上了他才发挥不好，好吗！
最后一场戏是重头戏，男主为救女主而沉尸湖底，并在死前深情告白，如果面对替身可能还好点，可偏偏要面对何智灵。
一场戏拍了十几条还没过，何智灵冻得嘴唇发紫，左向南的脚底也麻了。
林导见左向南没在状态，建议他先跳过这场戏，明天再来。不等左向南表态，一边的经纪人先不干了——总之，今天必须要杀青，不然耽误好多事儿呢。
左向南也不想多耽误这一天，何况今天都下水了，明天再来一次，不光是耽误所有人的工作进度，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住。
经纪人好说歹说，请导演再给一次机会，左向南再三保证是最后一次，何智灵也上来打圆场，还帮大家订了午餐。
“给，姜茶。”何智灵披着棉被一样的毯子走过来，一手拿着姜茶，一手拿着剧本。
左向南接过姜茶，热乎乎的温度也让他的态度也暖了起来：“要不，我们现在再对一次吧，别一会儿下了水又卡壳，先练一下。”
何智灵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猛喝了两口姜茶，左向南放下剧本，酝酿情绪。
“小蛮，我不后悔，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你来到了我身边，你的笑，你的泪，都是我最珍贵的记忆。我好想能这样一直抱着你，以前的时候，是我不懂得珍惜，我以为我还有时间去弥补，我以为我们还有时间……对不起，我居然这么坏，把你扔下，你别原谅我，恨我吧，让我最后自私一次，千万别忘记我，我害怕以后没你的日子，要记得我呀……”
左向南完全进入了角色，声音带着一丝丝凄美，眼里的泪水闪着光，在闭眼的那一刻悄然滑落。
何智灵本来没有台词，但左向南的情绪带着她，她情不自禁的说：“我会记得，到死都记得……”接着搂住了左向南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三十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