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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栋脸色憋得通红，眼珠往上翻，已经喘不上气了，顾飞赶紧按急救铃，不到一分钟，医护人员已经带着急救器械赶到了。
顾飞被推出房间，门外的何琳他们簇拥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顾飞靠着墙闭着眼睛不说话，何琳第一次对他发了火：“你爸到底怎么了！不是说让你别气他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非要……”
何毅拉住又哭又喊的何琳，一边小声的安慰一边将她带到了休息室。
左向南也想问发生了什么，何智灵这时候比较机灵，牢牢地控制住他，不让他多说一句废话。
房间里各种器械的碰撞声，医生来回的脚步声，顾飞听得脚发软，背靠着墙滑了下来。
嘴角不痛了，他抱着头，将脸埋进臂弯里，用力的将自己的哽咽吞进去。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呢？
世事无常、无能为力、猝不及防……
一个词是概括不了的，如果有，那非得自己创造。
也许这些成语都是因此而来吧，简简单单四个字，背后包含着怎样的一种情绪……
顾栋挺过了手术台上的“刀光剑影”，却因为顾飞的一句话没有抢救过来，其实，术后的很多情况也难以预料，如果是时也命也，那么只能说这是他的命数吧。
没有人怪顾飞，只有他自己怪自己。
顾栋的身后事由何琳操持，她哭得需要三个人搀扶才能勉强站住，但葬礼依旧办得风风光光，也安排得妥妥当当。
顾飞没有出现在葬礼上，一连三天他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他没有喝酒，脑子十分的清醒，但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瘫坐在床边，靠着床沿，不说话，没有表情，只有微弱的呼吸。
林心打进来几次电话，但没有接通，而其他人的电话则全部被屏蔽掉了。
第四天，林心从家里赶回来，左向南带着他，撬开了顾飞家的大门。
顾飞的身上被汗浸透又干掉了，衣服硬邦邦的，散发着死鱼样的气味。
“顾飞！”林心飞扑过去，摸着扎手的胡子和爆裂的嘴唇，她忍不住抱住他痛哭出声。
顾飞的眼珠终于动了动，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林心。
“林心。”沙哑的吐出这两个字，顾飞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醒来，已经是医院里了。
周围都是白色，顾飞浑身无力，余光看到林心趴在他的手边，想抬抬手，但没有成功。
他接着闭上眼睛，脑子里突然出现闪光灯一样一闪一闪的画面。
“林心，林心，醒醒，吃早饭了。”
林心睁开眼，看到左向南拿着几个热包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不想吃，你吃吧。”
抬头看了床上的顾飞一眼，只见他眉头紧锁，双唇紧闭，面色发暗，额间有汗。
“顾飞？”林心喊了一声，床上的人没有动静，身后的左向南说道：“你别叫了，医生说打了镇定剂，没那么快醒的。”
“镇定剂？为什么打镇定剂啊？他都快镇定得成雕像了还镇定呢。”林心气呼呼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左向南翻了个白眼不跟她一般见识，自己拿起大包子咬了一口，啊，奥尔良鸡腿的，香！
“一会儿何智灵就来了，你回去睡一觉吧，昨天折腾了一天。”
“我不。”林心看左向南没心没肺地吃包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他买的包子一锅端了，一手一个，然后连啃了好几口。
早上起来嘴干，也没喝水，实在是咽不下去，眼看着林心噎住了，左向南在一旁看笑话，捂着肚子差点笑到床底下去。
后背上突然多了一双手，轻轻地帮她顺背，林心鼓着塞了一嘴包子的脸扭过来，顾飞半坐在病床上冲着她艰难的咧嘴笑。
“顾飞！”
“哥！”
两个人把顾飞抱成了一个粽子，就在这个时候，何智灵拎着一个食盒到了，在门口看着又哭又笑的这三个人，先是重重的咳了一声，见没有奏效，上来就把左向南给扒拉下来了。
“干嘛干嘛呢，有这么照顾病人的嘛。”何智灵将食盒打开，是熬的浓浓的海鲜粥，“哥，还是我靠谱吧，来，先喝点粥。”
说着将粥盛了出来，顿时香气扑鼻。
何智灵将粥碗递给林心，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来吧，你来喂。”
“你们也吃点吧。”顾飞深深地看了左向南，接着对方立马得令，站起来拉住何智灵说：“你们喝海鲜粥，我们不是病人，我们出去吃饭。”
说着硬拉着何智灵走了。
顾飞从林心手里接过粥碗，自己往嘴里送了一勺，嚼了嚼，还是合口味的：“你也吃一点吧。”
林心摇了摇头，见顾飞醒过来，她第一感觉肯定是高兴的，可高兴之后，她又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不过，看着他那形如枯槁的脸色，她勉强又忍住了。
端着同样的一碗粥，林心吃得味同嚼蜡。
“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顾飞一眼看穿了林心的心思，林心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最后放下粥碗，说：“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顾飞笑了，整个人突然往后一躺，好像突然放松了一样。
在病床上，就这个角度，他直直地盯着林心看。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在林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顾飞脱口而出：“我们结婚吧。”
“啊？可是，你爸才……”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个事情，林心赶紧捂住嘴扭过脸去，不敢看他。
“事实总是要接受的，我没事了。”
顾飞的手伸了过来，接着用力的一拉，将林心拉到了床上，顾飞就在被子里钻来钻去，最后钻进了林心的怀里。
怀里的顾飞，身体轻轻的颤抖着，林心将手搭在他的背上，那股悲伤之感一下子就传递了过来。
隔天，顾飞带着林心去了顾栋的墓前，这时候一切才好像变成真的，而且变得那么的真实。
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可以承受了，可真的要直面这种惨淡的现实，心灵上的冲击，他的心硬不起来，接着看到墓碑上自己母亲的名字，他突然就想放声大哭一场。
林心早已经泪流满面，事情都是听左向南说的，可能隐瞒了一些必要的细节，但无论如何，这件事会成为顾飞心里永远的一根刺，并跟着他带进坟墓。
两个人并排站在，远处的左向南和何智灵看着，不约而同的说道：“好一对苦命鸳鸯。”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又是异口同声。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但意识到是在墓地，便都收起了笑脸。
“你爸的事，新闻铺天盖地的，想必少不了你那后妈的笔杆子。”何智灵说道。
“你别胡说，琳姨不是那种人。”左向南虽然看不顺眼何毅，但对何琳，他自始至终就是相信并支持的。
“她要不是这种人，我何智灵现在原地过气！”何智灵拿出手机给左向南搜索那些新闻，可左向南躲着不看，最后两个人在墓地里狠狠的憋着气追着跑了一圈，直到离开之后，在车上，两个人才放声大笑出来。 三十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