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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是……做什么的？”林心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在一家小公司。”顾飞没有看她，一边吃寿司一边喝咖啡，仿佛身边根本没人，自言自语一样。
林心了然，如果之后知道“栋青”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公司的，她估计得气吐血。
本以为顾飞还会“礼善往来”的问一下她的工作，而她现在这失业的状态该怎么说呢。
自顾自的想了半天，对方却迟迟没有发问，眼见着空气中开始弥漫尴尬的味道，林心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的网费还没给他。
突兀的摸了摸口袋，钱包没带，打开手机看看零钱袋，不太够。
钱包已经空了，卡里的钱要留着交房租，再这样下去，别说吃寿司了，她恐怕连白饭都吃不起了。
“不行！不能这么堕落下去！爱情要有，面包也得要有啊！”
当天下午她就在网上投出去了三十几份简历。
刚开始找工作，林心还大体看看招聘条件，也有几家不错的，但是——大龄未婚女青年难道没有活路了吗？哭戚戚……
现在这个社会对大龄女性的恶意也太深了吧。
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被人家笑话眼光高，太挑，还要取什么“剩斗士”“必剩客”的绰号，过了年纪又是大龄产妇，连当生育机器的份儿都轮不上了。而今天，林心又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职场对大龄未婚女青年深深的恶意。
作为九零后，林心除了偶尔加班觉睡不够的时候觉得困，总是感叹有点上年纪之外，还没有哪方面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今天，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招聘条件，那些在自己年龄之外的年龄条件限制要求，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刚毕业出来找工作的小姑娘了。
可是，她才二十八岁啊，难道二十八岁就已经定格了她的一生了吗？
丧……丧到连呼吸都懒得维持了。
林心一个转身躺倒在床上，看着因为黄色的灯光而微微发黄的天花板，被冷透了的心慢慢的回了温。
日子还是要过的，她默默地安慰自己。
一连丧了好几天，直到支付宝余额里的钱变成了三位数，林心终于有点慌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投了一堆简历，第二天一早对着镜子加油鼓劲：“啊！林心！你要奋斗啊！什么都会过去的，好日子也会来的！”
说完又对着镜子练了半天标准式微笑，练得嘴角都抽搐了才出了门。
路过隔壁，这几天被生存危机搞得都差点忘了顾飞这茬。也是了，饱暖才能思淫欲，饭碗都没了，还想别的有的没的呢。
早上满心的期待着好不容易得到的面试机会能顺利通过，晚上却恶毒的想要路过一座桥一冲动直接跳下去得了。
她被拒绝了，而且是当天当面拒绝，连骗她回去等等的机会都没给。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吧，她这个年纪，未婚未育，如果她是人事，也会为公司考虑，优先选择刚毕业未婚未育或者有经验已婚已育的女性岗位人选吧。
到了小区，路过门口的蛋糕店，林心犹豫了一下，最后进门买了一个奶油蛋糕——甜食可以让人快乐，哪怕不吃拎在手上晃荡呢。
这晃荡着，晃荡着，出了电梯就看到张笑娜结婚用的大红皮箱。
“你，你怎么来了？”林心喜出望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快开门，冻死老娘了。”张笑娜一把推开她，抖着肩膀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结婚了吗？”林心进了屋，接着问道。
“别提了。”张笑娜往沙发上一靠，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好饿，坐了一天车，能不能给我煮个面吃。”
林心把她的大红箱子放好，径直去了厨房。
刚打开火，手机响了，妈妈打来的。
“什么？！”林心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拿着筷子下面。电话里说的是张笑娜的婚事——她的婚事吹了。
过年回家的时候林心还那么的羡慕她，羡慕她即将组建的幸福家庭，羡慕她随后会迎来的可爱宝贝，可一转眼，婚礼没了，留下的只是骂声。
这几年虽然没常联系在一起，但逢年过节回家也没少听家里人说起张笑娜。她一直以为那是别人眼里的偏见。
小时候张笑娜家里条件不好，经常跟着林心蹭吃蹭喝，她从小的心愿就是成为一个有钱人。可是成为有钱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再加上贪心的人是不会满足的，他们想要的更多，借一句网络流行语——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穷人的生活是一个样子的，但有钱人的生活各有各的样。
毕业之后，张笑娜就把目标从成为一个有钱人变为了嫁一个有钱人。因为年轻又长得不错，稍微穿衣打扮一下就很亮眼了，所以也交到不少条件不错的优质男。但是这些优质男人在她碰到下一个更优质的男人时就变成了所谓的“穷人”，于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她总以为更好的在下一个，所以忙了这些年，最后却落在了一个月薪四五千的公务员手里，她不甘心太正常了。
左不过家里思想工作做得好，从弹指红颜老到传统的门当户对，一番游说下来她也是点头了，但是……
反正最后的结局是结婚前夕被新郎亲眼看到她跟之前的富二代前男友一起去温泉度假村度假，而且还谎称自己在婚纱店选相片。
再懦弱的男人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婚姻吧？哎，可最后男方却松口了，只提了两个条件，一是断绝来往，二是赔礼道歉，按理说已经很是宽容大度了，但张笑娜却觉得这是在羞辱她，甚至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结婚之前跟前任“道个别”不可以吗？而且她又没说不让新郎去，凭什么搞得她跟被人捉*在床了一样。
家里人恨铁不成钢，又打又骂就是不松口，最后风言风语传出去，男方家里也怕了，只能退了婚，张笑娜知道家里呆不住，也只能跑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传言的版本，林心顶多信一半吧。
煮好了面，她喊张笑娜来吃，刚坐下，张笑娜就捂着脸哭了。
“心心，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他们的？”她的肩膀抽搐的厉害，林心赶紧抱住她，宽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很不容易的。”
张笑娜露出满脸泪痕的脸，眼神很空洞：“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没人喜欢我，爷爷嫌我是女孩儿，爸爸嫌我成绩不好，妈妈嫌我不听话，从小缺衣少穿的，我连买卫生巾的钱都得攒着。你还记得初一的时候体育课吗？我连一件内衣都没有，都是问你借的。还有上大学，除了第一年的学费，他们还给过我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就连学校发的贫苦补助都是打到我爸的工资卡里。大学四年，我什么兼职没有做过，甚至连做梦都在想这个月挣的钱够不够我下个月吃饭，现在的钱能攒出下一学期的学费了吗。”
她声泪俱下，林心也跟着她鼻酸。
“终于大学毕业了，我以为我自由了，终于可以离开他们了，可是……我是真不想回去，可是我爸跪在我面前求我，这个时候他们开始说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了，只有这个时候他还记得我是他的女儿。其实，我知道，他们只是想把我卖个好价钱，跟镇上那些人搭上点关系，好拉拉他的生意。我还是人吗？在他们眼里我当过人吗？说实话，你觉得我原来交的那些男朋友都不是真心的，只是为了跟我玩玩，可是我认，我能感觉不到别人是不是真心吗？他们就算没有真心，也比那两个生我的东西强！”
林心用手擦掉她不断涌出的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林心，你是不会明白我的，你那么幸福，你爸妈那么好……好不公平，好不公平……”
林心抱着不能自己的张笑娜，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她这么做了，只是想要逃离吧。 三十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