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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三年级刚读了不长时间就转了校,因为她们家从城北搬到了城南,所以子衿从城北小学转到了城南小学。三年级的小学生虽然都只有八、九、十来岁,但是并不都像书上描述的——“祖国的花朵”,“善良”,“纯真”,“可爱”……子衿的同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书本”叛徒。先不说“祖国的花朵”了,子衿觉得他简直就是“祖国的牛粪”,子衿心里一直用“一朵鲜花插在牛粪”来形容自己和他同桌。她这个同桌每天鼻涕到处抹,这也就罢了,子衿离他远一点就好了,但是——,只要子衿离他远那么一点,他就跟着往那边一点,子衿心里想:忍;子衿吃零食,未经允许他就把手伸进去,子衿想想他手上的——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算了,子衿直接把零食给了他。子衿忍了很久,直到那天上课的时候,她的同桌把一堆鼻涕纸堆到了她的桌子上。你永远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活着就是让你开眼界。这么深奥的道理子衿那会估计就懂了。子衿忍不了了,她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味道,“老师!我要换座位!”
那会英语老师正沉浸在教字母歌的满足感中,在她眼里讲台下一个个小孩似乎都很崇拜她。子衿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雷,英语老师感觉自己被炸了。
“什么?”英语老师差点丢出一句“Pardon?”。
子衿“腾”地从座位上坐起来,“我——要——换——座——位。”义正言辞的样子,英语老师的脑袋里竟然想起了多年未曾看过的古诗。
“为什么?”英语老师在脑袋里把“Why?”转换成了汉语。
“他不卫生。”子衿指了指眼前的鼻涕纸,眉头皱了皱。
英语老师不想浪费时间,看了看教室里的空座位,随手一指,“去,坐那去。”然后低下头,“来,继续唱,A,B,C,D,。。。”
子衿瞪了那个同桌一眼,拿起书包和桌子上的东西就走到了英语老师随手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现在子衿回想起小学时光都不太记得那个鼻涕虫的名字了。
子衿瞥了新同桌一眼,瘦削的小男孩,看起来挺干净的,子衿心里点了点头。铺开书,听英语老师哼哼,字母歌子衿幼儿园就学过了,不知道三年级为什么要再教一次。
“陆子佩,李佳你们两个把字母歌唱一遍。”英语老师估计是口渴了,停了下来,随便点了两个名字,喝了好几口水。
子衿的新同桌站了起来,还有第二排的一个小女生。
第二排的那个女生乖乖地开始唱字母歌,子衿的新同桌却一声不吭,只是站着,脸上的没有任何表情。
英语老师见他一言不发,有些生气了,“那个男生,你为什么不唱?”
陆子佩还是一言不发。
“上课好好听啊,连字母歌都不会唱,还怎么学英语?”英语老师以为陆子佩不会唱,放下水杯,走了过去,“来,跟着我一个一个读。”
“A,B,C,...”陆子佩没等英语老师读,自己就很流利地把26个字母读了下来,比英语老师似乎还要流利些。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唱?”英语老师把眼镜往上扶了扶,有些惊讶地问。
“我不会唱,只会读。”陆子佩的声音冷冷的,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英语老师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而一旁的子衿笑了出来,她倒是很想听听陆子佩唱,大概是五音不全所以他不怎么想唱吧。
英语老师瞪了子衿一眼,又看了看陆子佩说,“坐下吧,以后不管因为什么要说话,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没学会。”
自从和那个陆子佩做了同桌,沈子衿感觉自己的尊严都被践踏了。她说什么,那个小屁孩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是偏偏这个小屁孩期中考试的成绩让人咋舌。陆子佩和沈子衿一样,都是三年级转到这个学校的,期中考试一结束,班主任就傻了眼,这两个转校生的成绩不相上下,门门都在95分以上,那个被英语老师不太看好的转校男生英语竟然考了满分。班主任又羞又喜,虽然说这才是三年级,学生们的成绩差距不大,但也足以看出点什么来了。她羞的是自己班一向落后,到现在要由两个插班生来撑门面,喜的是终于有人撑门面了。。
子衿和陆子佩的成绩总分一毛一样。看到成绩后,子衿瞥了陆子佩一眼,这个“冰人”,竟然这么厉害,那个时候的子衿当然还不知道文言文中的“冰人”是什么意思。子衿原来的同桌自子衿走后就一直一个人坐,子衿有时候看着“鼻涕虫”还有些歉疚。相比“冰人”,“鼻涕虫”似乎更有小孩气一点,“鼻涕虫”的成绩好像也很差,子衿想了想,又拿着东西搬了回去。她看到“鼻涕虫”的单眼皮眼睛里有一丝喜悦,却没有看到“冰人”铁青的小脸。
第二天,子衿拿了一块小抹布,她让“鼻涕虫”把他的桌子,凳子从上到下擦了一遍,也把她自己的桌凳擦了一遍。她还拿了一大堆卫生纸和一个塑料袋,她教“鼻涕虫”怎么擤鼻涕才更卫生,还教他把那些用完的纸都放到她拿的那个垃圾袋里。“鼻涕虫”虽然不太懂卫生,却很听子衿的话,过了几天,“鼻涕虫”就不乱扔纸了,而且整张脸也干净了不少。子衿心里很是开心,“鼻涕虫”一般都不怎么和其他小朋友说话,和子衿也只是说几句必要的话而已,但是,自打子衿搬回来后,“鼻涕虫”慢慢开始和子衿多说话,子衿也经常教他题,“鼻涕虫”是有些许笨的,每次听不懂都对着子衿傻笑,子衿就皱皱眉头再说一遍。
子衿和“冰人”几乎再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考完试的名单上挨得近罢了。“冰人”依旧不太和别人说话,上课回答问题也是只说几个关键字,老师们看他每次成绩都不错,也不怪他,三年级的小孩也不太在乎成绩,只要父母不打不骂就无所谓了。
四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子衿慢慢感觉到班里同学对于成绩逐渐开始在意,很多小孩星期天,寒暑假都被安排去补课,子衿爸爸也不管她,她倒是从来没有补过课。“鼻涕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是“鼻涕虫”了,每天都干干净净的,“冰人”倒还是冰人。
“鼻涕虫”的真名是孙宇,很普通的名字。那个时候,数学老师每天收练习册,要是学生犯了不该犯的错就要被打一板子,被打的同学很是丢脸。孙宇告诉子衿,自己每天放了学去数学老师那补课,老师会把错误指出来,他们改了老师才打对号,所以补课的几乎都不会被打板子。补课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是因为这个很多同学才去补课,再说补课能讨好老师,何乐而不为,子衿心里却“哼”了一声,就不去,打一百板子也不去,她依旧记得自己是个有骨气的小女孩。
某天上课,子衿看到发下来的练习册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号,她看了一遍题,没有什么错啊,细看,子衿就不由得握紧了手,唉,老师强调了几次的,这下惨了。
果然,讲到那道题的时候,老师发话了,“强调了好几遍的,错了的,把手举起来!”
子衿慢慢地举起了手。前面没有一个人举手,左面右面也没有,子衿恨不得钻地缝,全班只有自己一个人错了啊,好丢人啊。随意向后一瞥,看到了“冰人”缓缓举起的手。
“咦,我记得只有沈子衿一个人错啊,”数学老师心里嘀咕了一句,“估计是记错了,谁愿意挨板子呢!”
“上来,你们两个!”数学老师犯了一下嘀咕就厉声说道。
“啪!啪!”子衿感觉手火辣辣地疼,但是心里却倔强地想那我也不去补课。
“冰人”陆子佩嘴微微咧了咧,再没有任何表情,子衿突然有点佩服他,毕竟他们两个是班里仅存的战士了。子衿突然想起司机曾经给她讲过的一个笑话:有两个士兵,他们碰到了敌军,于是他们拿起武器其中一个大声地说:“我是千军!”另一个接着说:“我是万马!”最后他们合起来,“我们是千-军-万-马!”
子衿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好笑,现在却觉得这个笑话竟有些大义凛然的味道,自行脑补了自己和“冰人”说那两个士兵话的画面,嘴角竟不由得上扬了。班主任“咳”了一声,子衿回过神来,“冰人”已经下去了,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还傻乐,子衿不能多想,没敢看班主任的脸就回到了座位。
手还是火辣辣地疼,孙宇递过来一块凉凉的湿纸巾放到子衿被打的手上,子衿觉得舒服多了。班主任讲完题夸了夸学委的作业认真就下课了。学委叫赵小枝,一脸乖乖女的样子,但是子衿觉得她每次看自己的神色都不是那么友善。学委和班长都是她转校来之前的,这一年多班主任也没有换班干部,所以即便子衿和“冰人”成绩不错,也都是普通群众。
外面下雨了,就不做广播体操了,男生都被老师叫出去不知道搬什么东西去了。子衿不怎么喜欢“雏鹰起飞”,她感觉做那个广播操实在太傻了。过了一会她把湿巾拿了下来扔到了后面垃圾桶里,往座位走的时候路过“冰人”的桌子,子衿随意瞥了一眼桌上的练习册,却一眼看到“冰人”的那道题打得对号,她惊讶了一下,刚想仔细看,发现班里男生陆续回来了,“冰人”正在门口注视着她,于是子衿匆匆收回目光走回了座位。 焰火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