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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笑笑离世后,沈文便觉得子衿的情绪很是低落。从S市回来后星期日一整天子衿都呆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在看电脑和手机,而是坐在书桌前看一会书发一会呆,便也没有把陆子俊发布会向自己告白的事告诉子衿。一来,免得子衿心烦;二来,这毕竟是大人们的事,自己处理就好,告诉了子衿也于事无补。
沈文心里其实很是害怕,她害怕当初威胁她的那些人看到陆子俊的发布会后会真的把那不堪的视频发到网上,那件事仅仅是提及她便觉得无法呼吸,又怎么能承受再经历一次,将伤疤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天晚上沈文坐在手提电脑前,将陆子俊在发布会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欣喜、感动与恐惧交织。沈文在澳洲也接触过女权主义,她知道面对这种事情,应该勇敢面对报警维护自己的权利,但是道理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们历来的观念是什么样的沈文心里清清楚楚,社会究竟能不能接受和她一样的女性受害者,在她的心里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她知道,有些人甚至不会同情受害者,反而会瞧不起甚至厌恶。“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就算陆子俊最后真的接受了她,那他的父母亲戚呢,知道当年的事后,他们还会以对待平常人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吗?而这件事的公之于世又会对陆子俊的事业造成什么影响,也不得而知。
人们都想要摆脱世俗行自己所行,爱自己所爱,但是当你所爱的人陷于世俗,你又怎么能完完全全不在乎世俗?
沈文关掉电脑时已经是星期日的凌晨三点了,她拿起手机,点亮屏幕,点开了来自同一个人的许多个未接来电,发了一会呆,然后拨打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也没有制止自己的行为。这么晚了,陆子俊应该已经睡了,他睡觉的时候会关机,沈文知道这些,但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可能正是因为确定他不会接才会打吧。
“du——du——”电话那边传来两声“嘟嘟”声,沈文苦笑了一下,打算点红色键。
“依文——”电话却通了,熟悉的声音,最喜欢听这个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沈文愣了一下,缩回了食指,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嗯”了一声,“你怎么还没睡?”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直到刚刚接到你的电话。”陆子俊顿了顿又说道,“我今天在发布会上说的话是不是让你烦心了,你不接我的电话,我便打给了你哥,听到他说你没事我才放下心来。依文——”
“子俊,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好感动。你说话的表情,你的语气都像极了你第一次向我表白的样子,坚定、充满信心。”说到这里,沈文又哽咽了。
“依文——,不要哭,不要害怕。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子俊,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沈文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只好顿了顿强撑着说道,”抱歉,我现在有些思绪不清,我们明天见一面吧。“
“好,依文,那我们明天下午在——星尘咖啡馆见吧,行吗?”
“嗯。那我先去睡觉了。“沈文轻轻吸了吸鼻子。
”依文——,我给你唱歌吧,以前两首歌的时间你就睡着了。你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放松睡觉吧,晚安。“
沈文张了张嘴想要说”不用了“,但是这三个字最终还是被咽沿回到了她肚子里。她是想听他唱歌的,很想很想。于是沈文乖乖地按照陆子俊的话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关上了灯盖上了被子。
陆子俊听到这边安静了下来,便开始唱歌了,他唱的第一首是郑伊健的《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虫儿飞虫儿飞......“
这首歌,陆子俊在高中某次元旦晚会上唱过,也是那次大家才发现陆子俊唱歌很是好听,低沉迷人。这首唱完沈文已经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第二首歌,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这是沈文这几年来睡得最熟的一晚上,在梦里不再是无尽的黑暗,没有梦魇,而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她在梦里放肆地笑着,就像是一个孩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陆子俊那天晚上不止唱了两首歌,他怕沈文心里难过不容易睡着,便在清醒的时候一直唱一直唱,到了最后他也不记得自己唱了几首歌、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时,他发现手机还是显示在通话中,而显示的通话时间已经是五个多小时了。那个时候,沈文还没有醒过来,她想留在梦里再不醒来。
【阮复初家】
”叮咚——叮咚——“阮复初还在赖床,隐隐约约听到门铃响了。
”来了——,谁啊?“阮妈妈刚刚把碗筷收拾好,就剩下阮复初还没有吃饭了,阮爸爸有生意要谈周末也不休息,很早就开车去公司了。
阮妈妈透过猫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是陆子佩,一边开门一边冲阮复初的屋子那边喊;”复初,子佩来了,快点起来!“
”子佩,找复初来玩了啊?快进来。“
”嗯,阿姨,他呢?“
“他还在睡觉呢,昨天晚上又玩游戏了,还是和他爸一起玩什么英雄什么游戏,现在还赖着不起。你吃了早饭了没?”
“我跑完步在我们家楼底吃过了。”
“从小到大,你就省心,作息规律,哪像那小子。那你快坐下,我去喊他。”阮妈妈说完就去了阮复初卧室,二话不说,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掀开了阮复出的被子,“你快起来,现在都快十点了,子佩找你来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妈妈来喊你起床。”
“哎哟,妈,我知道了。”阮复初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窗子一开,自己都快被冻死了,还怎么睡觉。
“子佩,你这么早啊。”
陆子佩转过去,看到了衣冠不整、头发一团乱的阮复初,撇了撇嘴打趣道,“不早了,你这在中国时间过得跟在加拿大似的。”
“昨晚开黑了,难得我爸有空。一会咱们也来玩几局。”阮复初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
“子佩,阿姨和别人约好了去逛街,你在这呆着,中午和复初去下馆子。”阮妈妈很快穿好了衣服、化了一个淡妆便出了门。
“妈——,我还没吃饭呢!”阮复初正在刷牙,急急忙忙走了出来,含糊不清地喊道。
“阿姨已经走了。”陆子佩指了指刚刚关上的门。
“哎哟!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阮复初漱了口走了出来,叹了口气,“算了,喝杯牛奶,吃片面包吧。”
温好牛奶后,阮复初走到陆子佩旁边,“听我爸说,你表哥昨天在公司的发布会上向人表白了,嗯嗯,romantic!用汉语说——bie气!”
“什么bie气,你是想说霸气吧。”
“可能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中文——我都说不过我姑姑家上幼儿园的那个小孩。”阮复初喝了一口牛奶把面包咽了下去,“那我八卦一下,你表哥喜欢的那个小姐姐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啊?你有没有照片?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以后你就知道了。”陆子佩并不是很想说这件事,敷衍了几句,“对了,你们班那个生病的女生怎么样了,你不是说沈子衿昨天去S市看她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你等一下,我问一下。”阮复初拿起桌上的手机,敲完字以后过了十几分钟,“这沈子衿和凌绝怎么都不说话啊。算了,我问韩老师吧。”
陆子佩倒没有怎么惊讶,他昨天给沈子衿发的消息,沈子衿还都没有回复他。
“韩老师回我了,”阮复初高兴地点开了对话框,笑脸很快变为了惊讶和不相信,他对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怎么会——,沈老师说——笑笑她——”
“她到底怎么了?”
“抢救无效,在医院离世了。”
阮复初说完就陷入沉默了,一旁的陆子佩也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阮复初和陆子佩没有开黑,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怎么说话,陆子佩也没有再去阮复初家,跟阮复初告别后,他就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沈子衿家】
“叮咚——叮咚——叮咚”
沈靳言不在家,沈文去见陆子俊了,门铃响了好几声,子衿才听到,她从房间出来,透过猫眼看到是门口的人穿着送外卖的人的衣服。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子衿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兴许是姑姑或者是父亲给自己订的饭吧,“你好,这是谁帮我订的外卖?”
“是一个和你一般大的男孩到我们店里让我们给你送外卖的,他还让我顺便把这个给你。”送外卖的人递给子衿饭盒袋,还有另外一个牛皮纸袋。
“和我一样大的?”子衿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饭盒袋和牛皮纸袋,“谢谢你。” 焰火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