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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点多钟,C市。夏日如火的骄阳把街上的柏油马路烤得象正要熔化的糍粑,人踩上去软得让人担心只要一抬腿鞋子就会与之如胶似漆地背叛了主人。稍往远处看,那路面上蒸腾起的一股股热浪,就象水底深处激涌的暗流,透过它后面的景物也变得扭曲了起来。马路中间的各种车辆还是如往常一样那么拥挤,有空调的驭手们一边享受着惬意的清凉和音乐律动一边娴熟地操作着自己的“坐骑”,而那些设备简陋的低档车们象发狂的狮子见缝就钻地拼命往前跑,以期快些摆脱那热浪的侵袭。两边的商铺的音响里一直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时下流行的音乐,人行道上过往的行人个个步履匆匆,偶尔也有停下来在街角的副食商店买买冰激凌、香烟什么的。那个商店不大,但在此时却聚集了较高的人气,这要得到益于门前的那棵冠盖如棚的老樟树和一旁的公交车站。等车的,擦鞋的,卖水果的,兜售影碟的……来来往往弄得很是热闹,人们各得其所,喧嚣中透出生活的平静。突然,那些刚才还在专注经营的小商叛们象受了惊吓似的,在呼小叫地迅速地朝一个方向奔逃,有的扛着擦鞋的凳子,有的推着水果车,有的背着塞满商品的包裹……那些来不通及收捡好的东西被抛撒得沿途满地都是,反正他们也顾不上了。不时有人在高声喊叫着:“城管来了,快收啊!快跑啊!”一辆城管的小货车架着大喇叭一边不停地叫嚷着,一边呼啸着从远处追来。跑在后面的一辆手推车在慌乱中不小心擦到路边的电杆上,一时把握不稳翻了,红艳艳的桃子滚了一地,几个膀大腰圆的城管队员立刻上来揪住卖桃子的中年男人,“叭叭”地上前就抡了两耳光,打得那人身子直摇晃,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上来护住那男人,边哭边说:“你……你们干什么欺负我爸爸啊!”
男人顾不上脸上生疼,低声下气地哀求道:“你们行行好吧,我再也不在街上卖了,我也是不得已啊,孩子要上学,一家人要吃饭啊!”说完他们轻轻地推过孩子,将倒下的车子扶起,对男孩说:“小坤,别管我,快把桃子捡起来,回家吧!”
“什么,你还想要桃子?小王,用个袋子把所有的桃子装好放在车上!哼!没罚你几千算是便宜你了,这种人,抓着了是死的,放了就是活的!”一个高个子满脸骆腮胡子的城管队员气势汹汹地说完,在车子上拿出一个大槌子,摆好势子对着那辆推车就要砸,那父子两个见状一把上前死死地抱住他哀求着。
“这是干什么!太过分了吧?你们这是执法犯法!”一个胖胖的女人大声指责着,这个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皮肤白皙,穿着一件浅蓝的套裙,因天气炎热把卷曲的短发勉强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很有气质的样子。
“你是谁,管得这样宽!我们犯什么法了?”那个要砸车子的城管队员一把扔下槌子,扭身过来吼道。
“你执法可以,干吗打人,还砸人家的车子,你有良心没有?”女人不甘示弱。
“我打了,又怎样?”
“你们是哪个队的,敢说出来吗!”
“东城区的,你有本事去告我呀!”
“好,你们先别走,马上就有人来找你们!”女人说完就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喂,你们是都市报吗?麻烦找一下白记者,谢谢!”
围观的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个城管还真的没走,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卖桃的男人的屁股坐在地上,无所适从地低着头,男孩一转身,感激地从人群的间隙中向那个女人望去,不由得一阵惊喜。“李老师!我是刘小坤,谢谢你!”
正这时电话响了,忙着接电话的女人向男孩点点头。一边拿着手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通话。原来这个女人叫李萌萌,是附近南桥小学的老师,是那个叫刘小坤的男孩的班主任。不一会,通完话的李老师过来安慰着那父子二人。
很快一辆有着都市报标志的白色的爱丽舍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了两个年青人,李萌萌迎了上去:“白记者,你们好!”
白记者是个女的,看样子她们早就认识,那男的是她的同事。很快他们就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并作了详细的记录。临走时李萌萌要了白记者的邮箱地址,说是刚才发生的事都用手机拍下了,回家将视频发到她的邮箱里以便她们写稿用。
“你看你弄的这叫什么事?**,你他妈的也太莽撞了,昨天我们还在会上学了《城管执法操作实务》,上面怎么说来着?注意要使相对人的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发的书拿回家擦屁股了?你可真有本事,一下子上报了,老子们也托你的福,一下子成新闻人物了!”东城区城管队队长办公室里,副队长狄彪拍着桌子生气地说。白天的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参与者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或坐或蹲或站的都低着头有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手指捏得叭叭直响,有的闷头抽烟一言不发。而此时的那个骆腮胡子胡奎宁双手抱拳靠在门框上,翻着白眼直愣愣地望着屋顶仿佛队长骂的是别人。夜已经很深了,下午队里的领导听说他们打人的事被报社当场采访了,明天就要在报纸上曝光,大队长安华荣立码就向上级作了汇报,并分头找人托关系去报社摆平这事。副队长狄彪招集全体队员训了几个小时的话,直到现在也没有让大家回家的意思,说是要等安队长的消息。这回他们总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了,近两年来全国出现了好几起城管执法打死人的大案子,影响极坏,省市区几级领导对城管的执法工作极其重视,为此所有执法队员集中学习了一本“执法秘笈”,说是一位内部经验丰富的老队员编写的,很有可行性,主要是在执法过程中如何做到“以暴制暴”时不留下把柄,打人要做到使对方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时以超短快捷的连环式动作一次性做完,要干净利落达到忘我的境界……很显然,胡奎宁和那一帮喽罗们在短时间内没有将此项“技能”学到家。眼见着是要倒大霉了,此时此刻大家内心各自在盘算着自己这个“后果”倒底可以结多大,这个月的任务肯定难完成——罚款收东西势必要动武力,而后果又不好控制,眼前的风声又是那么紧,他妈的奖金是要泡汤了,为今天这事还要领受行政处罚。轻则扣除当月工资,重则停薪留职或者开除,他妈的,这工作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想到这里胡奎宁心里恨不得马上操起家伙去杀几个人才解恨,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只有个初中文凭,来城管之前是个街头混混,前年在一家赌场给人看场子时认识了现在的安队长,不久臭味相投认了干亲,并为了其追回一笔赌债,一次队里要招合同工安华荣就把他塞了进来。下午安队长听说是他领的头当场就拉下了脸,气极败坏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胡奎宁心里明白自己这下要完了,他太了解安队长了,他要么骂自己一顿还好,越是不骂越是让人觉得惶恐不安,对他的处分也许比他估计的确要严重得多。是啊,在这个风头上发生这事无异于是要摘了领导的官帽啊! 我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