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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商河奔流 光玄 5464 2021-04-05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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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三天假期,对火车站职工来说只是个象征,铁路大动脉遇上春运,那可是一个人顶仨用,每天加班加点,还要挤吃饭睡觉的时间。

  工段长老吴从大年三十开始一直顶班,直到过了元宵节才和老伴赶到杭嘉湖看望老父亲。过去的一年让他伤透了心,好端端一个儿子,在农村不但没有长进,行为上还变得桀骜不驯。跨进老家的门槛,第一件事就是向老父亲诉苦。

  老人家已风烛残年,庆幸的是身体还算健硕,面对年近半百的儿子一脸恼怒的样,他没有特别反应,觉得倔强性格是吴家基因。也许是隔代亲,老人家反而数落儿子一大把年纪还这样冲动。

  吴段长两头不讨好,伤感地说:“这个臭小子还拿您是国民党要挟,要和我们划清界限!”老人家不以为然,慢腾腾地回道:“这个国家四九年以前,就是国民党的天下,绝大多数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怎么啦?”吴段长附和说:“可不,*****开始后,好像这些人都是有罪的,连自家的儿子都在跟别人闹,你说可气不可气?现在全乱了,毛孩子没大没小,他自己擅自决定讨老婆,真是气死我了!”

  吴段长越说越生气,可老人家听到这茬,两眼发光,急促地问:“吴畏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父亲身边年纪再大还是个儿子,吴畏的反拗把这位刚强的铁路工人气得眼泪直掉,他愤愤不平地说:“这个孽畜,随便逮了个农村的姑娘凑合,把我们家的脸面都败光了!”

  老人家对*****不感兴趣,对农村户口城市户口概念也不深,他只知道长房长孙成亲了那可是家族的大事,第二天一早就要赶车去五亭看孙子媳妇。老吴原本还想在老家陪父亲几天,老父要去五亭,只得陪他先回城。

  老人家心情不错,他穿着崭新的老式呢制服,铮亮的铜扣和藏青色泽都是那个时代铁路工人独有的标志。吴段长也一样,只是他穿的制服面料差一点,不过这种质地粗糙的布料倒有个时代感很强的名称,叫“劳动呢”。

  他们一家准时来到了车站候车。令人羡慕的是,都是铁路工人大家庭成员,他们享受的是免票待遇。无奈五亭是个只有低级别客车才停靠的小站,这趟慢车晃晃悠悠地竟然开了六个多小时。

  老人家下车就要找孙子住的地方,吴段长拗不过老父亲,只能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吴畏的新家走去,在路上交待父亲说:“我已经和他决裂了,陪你到他家后我就回去,我决不会进他家的门!”老人家对儿子很不满意,厉声戾气地训斥道:“你是怎么做大人的?”吴段长争辩说:“是他要和我划清界限,难道还要我去求他不成,这种没大没小的混蛋,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会生气!”

  天快要黑了,离吴畏的房子还有五十米远的地方吴段长便停下脚步,指着三间新瓦房说:“前面就是了,我不进去了,过几个小时后我叫老二来接您!”

  老人家对这个臭屁儿子也没辙,自己一个人拎了个小包摸了过去。他在屋前停下仔细一瞅,双扇门的两个大门环连着一把锁,显然屋里没人,他也不着急,瞅见门口有几块大石头,顺势坐了下来。

  等人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还好老爷子玩了一辈子路基勘察,多少懂得一点风水,趁机就观察起孙子的新宅来。他对落地三间、坐北朝南的架势很满意,左边一口池塘,右边一条机耕路,前面还有用混合土拍成的“砖光地”,他认为这块四十平米见方的地块,给这小屋争取了空间,更会给这户人家带来子孙满堂的好运。

  老人家也不着急,静静地坐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说来也巧,今天吴畏很有雅兴,吃过完饭就拿着皮弹弓到树林里打麻雀,转了半天,眼看毫无收获,他就把弹弓往后腰一插,严冬过后的僵硬身体没有得到舒展,也就一边往回走一边做扩胸伸展运动。来到门口,忽见一位老者坐在石块上,迟疑中,还是老人家先开口问:“是吴畏吗?”吴畏这才定眼再看,随即惊喜地喊了一声:“哎呀是爷爷,您怎么来了!”老人家站了起来,勾起手指头敲了敲孙子的头,乐呵呵地说:“你这臭小子,叫爷爷在门口坐了这么长时间!”

  吴畏抓耳挠腮地回道:“对不起爷爷,都没想到您会来,今天无聊,我去树林里玩了!”他快速打开门,拉开电灯,热情有加地招呼说:“爷爷,您请进!”

  说话间急急忙忙地在方桌前拉开一条靠背椅,用手示意说:“爷爷您请坐!”

  老人家慢慢悠悠地坐下,抬头问说:“你结婚了?”吴畏很是紧张,他不知道爷爷是不是会和父亲一样看不起乡下女人,小心翼翼地反问:“爸爸应该和你说了吧?”老人家点点头,摆出一脸犯晕的样:“昨天才说,你是长房长孙,你成亲是吴家我们这一脉的大事,去叫媳妇来看看!”

  吴畏从爷爷的语气中感觉到这婚事老人家会支持,他深喘了一口气,前段时间被父母挤得没头没脑,还是爷爷好,老人家如果支持,对庆嫂一家也就有了个交待。可节骨眼上看不到凤芝,只能先给爷爷泡了杯茶,然后歉意地说:“这个家伙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去叫来!”

  老人家慈祥地点头示意。吴畏则火烧火燎地赶往丈母娘家,一阵暴走后,踏进门槛就问:“凤芝来了吗?”庆嫂出来接腔:“没有啊!”吴畏一脸不快地嘀咕:“女人家一天到晚也不在家里,干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怎么的,女儿出差错被责怪,庆嫂都会有负罪感,见吴畏着急,慌忙解释说:“女儿家怕寂寞,可能会呆不住。没事,我会和她说的!”吴畏满脸不快地继续说:“我爷爷来了,他想看看凤芝!”

  庆嫂听到了大吃一惊,急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吴畏沮丧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他老人家一个人坐在门口等!”庆嫂突然变得很恼怒,责怪女儿说:“这个麻痘花娘是怎么回事啊!”

  在一旁的老庆头拿着手电筒凑上来:“我去找找看!”庆嫂追上一句:“你等一下!”老庆头站住脚回望:“什么事?”庆嫂吩咐说:“赶紧杀只鸡,晚上都没有菜可准备!”老庆头满脸疑惑地回道:“刚过完年,我们家的公鸡都结果了,剩下的都是生蛋母鸡,舍得杀啊!”庆嫂武断地说:“母鸡也杀,招待贵客比什么都重要!”

  老庆头只好点头,他知道凤芝常去的几个地方,没几分钟就把女儿逮了回来。

  听到外面凤芝的说话声,吴畏走出门一脸恼怒地吼道:“你死到哪里去了?”

  凤芝算是霉头触到家了,自从上次和吴畏吵架被母亲打,她还真不敢再和老公对决,轻声解释说:“我去学打毛线衣啊,总不能让宝宝出生没衣服穿!”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吴畏没再用大嗓门,压低声调说:“我爷爷来了,老人家想见见你!”

  “啊!”凤芝被公公的绝情搞怕了,听说爷爷来,吓得有些哆嗦,紧张地问:“他会不会......”

  吴畏摇头说:“别紧张,我看出来爷爷是来成全我们的!”说完他牵着凤芝的手就往自己家里赶,在路上嘱咐说:“看到爷爷就马上跪下磕头!”凤芝有些不适应,嘀咕说:“这是封建社会的礼数,我们现在是不是......”

  吴畏坚持说:“可我爷爷是民国人,*****对他影响很小,小媳妇见公婆都很庄重,何况是我爷爷,记住我的话!”凤芝不敢执拗,小声应诺说:“哦,我会的!”

  说话间来到了自家门口,看到老爷子坐在靠背椅上喝茶,凤芝忐忑不安地跨进门槛,小心地喊了声:“太爷爷!”

  老人家定眼看了看凤芝,笑容可掬地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凤芝见势立刻走上前下跪,老人家开怀一笑,称赞说:“好媳妇,懂礼数,快快请起!”

  吴畏很是欣慰,自己擅自主张结婚没有家里人支持,日子过得压抑难熬,见爷爷真心接纳凤芝,不由自主地也跪了下去,对老人家说:“谢谢爷爷成全!”

  老人家异常兴奋,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凤芝,嘱咐说:“吴畏是吴家的长房长孙,你要好好持家!”

  出乎意料地得到吴家宗族的认可,凤芝心头一扫往日的阴霾,激动得泪水把脸折腾的一塌糊涂,她接过红包,又向爷爷磕了一个头。

  无畏也接到了一个红包,两人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让爷爷坐回原处。

  庆嫂拎来了一小篮鸡蛋,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吴畏一脸喜气地介绍说:“爷爷,这是凤芝的母亲!”

  老人家很有礼数,赶紧站起来说:“哦,是亲家母!”庆嫂也一样,没有男方家长出面,总觉得这婚结得不明不白,现在吴家的长者来了,总算一块石头落地,她用超乎寻常的热情说:“您坐您坐,您是稀客!”

  虽已过正月十五,可年味还在,桌子除了一杯茶外,没有什么糕点茶配,庆嫂感觉怠慢,她亲自在吴畏的房间里找,可什么也没发现,不得不出来把女儿叫了进去,问她说:“你的瓜子、花生、糖果呢?”凤芝不好意思地回道:“都被我吃完了!”

  “你!”庆嫂哭笑不得,举手不轻不重地往女儿脑袋上敲了一下。

  凤芝两手护着头,一脸羞涩地说:“我以为没有客人了,所以就吃掉了!”庆嫂接腔骂道:“谁说的,拜年摆到六月六,正月都没有过,怎么会没有客人?”

  看凤芝努着嘴立在一旁束手无策,庆嫂只能自己拿主意暂且把这个事对付过去,她走出里间,满脸堆笑地朝老人家寒暄道:“您坐,我去去就来!”

  老人家又是点头又是招手,客套说:“您忙您忙!”

  庆嫂跨出门槛快步朝自己家走去,在路上迎面碰到了老庆头,她赶上去问:“你不在家里杀鸡,在这里干什么?”老庆头一脸无奈地说:“那些鸡每天给我们下蛋 ,舍得杀啊!”庆嫂板下脸武断地说:“没菜招待别人,不舍得也不行啊!”

  老庆头见老婆生气,赶紧解释:“我们没有公鸡,别人家有啊,我已经跟那家说了,马上就送过来!”庆嫂这才宽心,点点头说:“哦,这样也好,你动作麻利一点!”她为吴畏爷爷的认可而满足,和老公说:“女儿的名份终于踏实了,过一会儿你也去陪,不要一个大男人什么事都躲躲闪闪的!”

  老庆头点头允诺:“哦哦,我炖好鸡就过去!” 商河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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