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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商河奔流 光玄 3247 2021-04-05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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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畏的手电筒永远在水中做为这次落水的纪念了。那玩意反正是公社发的,暂时不能补配,自己去买也要不了几个钱,他没有心事去琢磨那个事,现在着重考虑的是如何快点上路。

  不过,“女鬼”帮助剥下来的衣服不想丢下,他趁着星光,撑大眼睛在路上捡拾,捣腾了一会,也许棉衣棉裤保暖的原因,身子渐渐地缓了过来,他扶起自行车,把湿漉的衣物小心翼翼地卡在自行车后座上,现在也没有来得及去想如何感谢这个“女鬼”,也相信她不是个鬼,而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女中豪杰。

  没有光亮,吴畏只能推着自行车慢慢地朝五亭走去。

  身为**,凤芝养成守候的习惯,当家的没回来之前她都是和衣而睡,等待的就是为他营造出开门时温馨的一瞬间。

  今天该回来的时间点早过了,女人的自卑引发了很多想法,有时甚至认为,他是那样玉树临风,也许外面被哪个女人投怀送抱,晚上不回来了。等待的时间越长,这样的想法越让人揪心。

  胡思乱想中,村里的狗渐渐地狂吠起来,凤芝赶紧仰起身子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当她听到自行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发出震动声,兴奋地把双扇门打开,因为这个时候不会有其他人打这地方过。

  可吴畏出现在门口时,凤芝的那份兴奋随即荡然无存。因为站在眼前的老公,竟然别扭地穿着女人的棉衣棉裤。她以为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一定是从女人的床上起来,匆匆忙忙地穿错衣服了。

  凤芝两手扶着扇门,强忍着心中的伤感,说出了一句问候的话:“您回来了!”

  刚刚受到惊吓的吴畏脸色苍白,拎起自行车跨过门槛,停下自行车后,瘫坐在一张椅子上,下意识地搓了搓被冻僵的双手。

  脚也是麻木的,因为那位“女鬼”临走时没有把鞋脱给他,当时只是把塑胶鞋脱下挤了挤水就穿上了。

  凤芝看到如此狼狈的一身,都没法去猜到底发生什么事,看到自行车上的泥巴和后坐上原先穿的衣物,小心地问了句:“掉到沟里了?”

  吴畏表情沮丧,摇摇头说:“不是,掉进池塘里了!”凤芝没敢质问,可这身女人的衣服很让人费解,总不会一个寒冷的晚上掉进池塘里,跳出一个女人来救男人吧?

  夜已经很深了,凤芝把疑虑压在心里,倒出存放在热水瓶里的温水,把脸盆捧到吴畏跟前,让他搓把脸,泡个脚。

  第二天早饭过后,吴畏指着昨晚穿回家的衣物说:“马上把它洗一下,晾干后好送还人家!”凤芝趁势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穿女人的衣服回来?”

  这一问,把吴畏也噎住了。是啊,昨晚这种事怎样跟人家说才会信,半夜里碰到一个女人,被他吓得掉进池塘里,而后又被她救起来,大冷天还脱下棉衣给你,这样的事不但不会有人相信,而且想编个假话也很难圆其说。情急中,他含糊其辞:“对,他们只有这一套,其余的都穿在身上了!”

  凤芝没有再问下去,认为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陈书记把这个点的任务交给了吴畏,吴畏并没有讨厌这档子事,就是被这大土丘后面乱七八糟的坟堡闹得慌,知道这里的原貌,即使坟堡搬掉了,走在这里还是阴森森的让你毛骨悚然,对活人,他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可面对死人,提起它都会不寒而栗,现在却隔三差五的要在晚上来蹲点。

  移栽梅树林开始了,吴畏身先士卒,投身在热火朝天的场面中。他是公社干部,村民的热情有时候也会让你难以招架,有人打招呼,你不能不以礼相待,但大家都给你来几次,实在就应接不暇了。有的人给你打招呼的目的,是试探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那些想当村官的人,常会拿一点事翻来复去地和你搅。

  这些天吴畏还感觉有一双妩媚的眼睛经常向他瞟来,开始时没有在意,但几次过后,在一个劳动间隙,心里好像被什么捅了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不就是那个“女鬼”吗?不管怎么说她是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要去问个好。

  吴畏定了定神后走了过去。

  “女鬼”一条长辫盘在头上,前额散落着很多刘海,圆圆的脸蛋上搭配的五官协调柔和,虽然皮肤黑了一点,可人长的很匀称,透出一种健康的美。

  这天她穿了一件别扭的棉衣,一看那款式,便知是换不下来时临时拿母亲的衣服凑合。吴畏正想走过去向她证实一下,不巧,一个好事的村民跟了上来说:“她是地主的女儿,村里人一直和她们家划清界限的。”

  这说话人,因为喜欢说教,爱进谗言,不招村人待见,表面上总像是很有思想觉悟,可又混不到一官半职。吴畏停下脚步,只好也放高声调说:“对这样的人你们划清界限是对的,但我们公社对他们也是有政策的,教育改造他们是我们**的责任!”

  这个人立刻张大嘴巴,头像捣蒜泥似的回话道:“对对对,应该好好地改造他们!”

  说话间吴畏已经走到“女鬼”面前,没想到那个讨厌的人并没有离开。吴畏是想了解这个女的是不是那天晚上相救的人,可旁边站着一个人,也不好直接问,那件事情提起来毕竟令自己丢份。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此人背后对村大队的干部告状说:“村支书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地主家都是剥削我们的寄生虫,他们祖坟应该把它刨了,可大队里还给他们一块山地重新安葬,这几个大队干部一点阶级观念都没有!”

  眼下这个村民既然愿意说,也就转脸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村民比划说:“三天前那个晚上搞的,吼吼!那个老地主全家出动,在山坡上捣腾了一宿!”

  他这么一说,那天晚上的前因后果吴畏一切都明白了。有人在旁边,也不便和她打招呼,只是很真挚地朝她打了个笑脸,心里却在惦记,那套棉衣再晒两个太阳就干了,选个时间好好地谢谢她。 商河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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