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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河奔流 光玄 4633 2021-04-05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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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高考的第二年,红屁兜名落孙山,可过了两个月,居委会的一位大嫂,腋窝下夹着一个大信封找上门来,在乡**工作的老徐正好在家休息,这位大嫂把招生办转来的通知书一递,说:“徐岩是居民户,招生办通知说,这类没有够上分数线的学生,成绩不太差的话,一个汽车技校愿意接受,你们去不去?”

  老徐被问懵了,技校可能连中专都够不上,离大学更差一大截,他嘴上没有言语,可心里有一百个不满,一时间拿不准,就把这事推到老婆那里,回话说:“孩子的事一直他妈在管,我把她叫出来!”

  徐岩的母亲比较矛盾,虽然不是很光彩的学校,但也算是考上了,她不想回绝,叫女儿把徐岩去找来,让他自己拿个主意。

  这些天徐岩正闲着没事,一大早就被同学约去学校打篮球,姐姐在他出去时看到过一眼,她火烧火燎地赶过去把弟弟叫了回去,此时居委会大嫂已经走了,那个大信封却留了下来,徐岩打开一看,是一份省某汽车技校入学通知书,如果愿意去那个学校,只要把回折寄回去就行,他想都没想就和父亲说:“我要去的!”

  老徐有些不满,捣鼓说:“别人都上大学,你就这么容易满足,我还准备你复习一年再考呢!” 这话把徐岩的脸烤得火辣辣的,很别扭地回道:“老爸啊,你高估我了,我哪像是大学生的料,我看学开汽车比较适合,你还是让我干喜欢的事吧!”

  老徐对这个狗屁儿子也没辙,觉得这样去上技校,还不如直接分配工作,干嘛还要去比中专还要低一截的学校去耗费两年。可徐岩认为遇事要有自知之明,当日就把回折寄了出去。他很是欣慰,不要参加复习就等于卸下一个包袱,可人突然轻松下来又变得无从适应,他觉得趁还没有开学,不如到山里师爷那里住几天。

  好在现在长大了,想干什么家里也不会刻意阻拦,特别是要自行车钥匙,老爸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痛快,对这样氛围,徐岩不由得自我陶醉起来,认为长大真好,连爸爸都会给足你脸面!

  骄阳肆孽的夏日热浪灼人,然而青天见碧的日子却会意外地给人一份爽朗,特别是田野边微风吹拂,原本的那份燥热被汗渍蒸发,人自然会感到非常的舒坦。

  徐岩头上戴着一顶太阳帽,身穿蓝白相间的海军衫,因为炎热,好端端的一条藏青涤盖棉长裤,愣是把裤脚卷得很高,咋一看,形同西装短裤一样。

  自行车行进到山间公路上,气温明显地下降了很多,特别是迎面吹来的山风,人是爽朗了,可风给你带来的阻力传到两只踏脚上,那才叫人知道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师爷的家很偏远,自行车从五亭出发,想在一个小时骑到,必须保持四十码以上的速度,这段路谁也不敢逞能,如果想要破那个记录,那就要看机耕路上的脸色,下雨后给你来一段坑坑洼洼的,你也只好老老实实放慢速度,像今天还迎面吹来这样的风,碰到个上坡,还只能下车推行。

  这段路走了七八年,最初的几年坐父亲的自行车,一路上不痛不痒的很惬意。后来学会了自行车,骑车的高兴劲把路途劳累给掩盖了,直到近几年,人有劲了,反而感到骑自行车在这段路上行驶不容易。

  琅森师爷很和蔼,可徐岩从来都没有敢在他面前撒野,第一次被父亲送到那里,为师第一句话就是“学武人要讲究武德,不能持技欺人”,老人家还很庄重地叫你站在堂前,问了三次,你都回答后,才开始教基本功。

  徐岩曾经怀疑过师爷的说法,因为这些招数“破风炉”师傅那里都教过,怎么就说他技未学成?直到第二年才知道“学武不练功,到后一场空”的道理,武学的精髓,就是要夯实基本功的基础上达到随机应变能力,而这样的精华,师傅一般不是每个徒弟都会传,他开堂授徒那天开始,就在挑选武德高尚的人。“破风炉”只是学了几套拳法而已,他本来是没有资格收徒,可在非常时期混碗饭吃,琅森师傅也认了。只是传话给他,收徒后必须带有意愿真正学武的人到山里来看看,几年来有三个人被留在了山里,他们分别为红啦啦、大饼、番薯。

  徐岩的绰号原本山里人不知道,后来变成人人皆知,都是他自己对“红”字太敏感,第一次来山里的那些天,师爷家门口的池塘里,一位中年妇女急匆匆到边上洗青菜,她女儿在远处喊:“红了啦!”

  徐岩听到后很生气,在学校里穿红短裤,被同学起了“红屁兜”这个绰号,一帮孩子,有事没事的以“照红了一片”拿你开涮取乐,为了防止同学挑衅,有人说“红啦”什么的,都会和人干仗,今天初到这里,被别人喊自己的忌讳,他拳也不练了,跑出门外指着女孩子说:“你怎么这么不文明,喊别人绰号很有意思吗?”

  十来岁的小女孩被说的一脸懵懂,厉声戾气地回话道:“我妈来洗菜,叫我烧火,现在锅烧红了,我来叫一声,碍着你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徐岩脸红到了脖子根,尴尬地回到屋里,没想到引得一帮人哄堂大笑,从此‘红了啦’就这样叫开了。

  而后来的师兄大饼和番薯,他们的名字也很有来头。

  大饼真名叫王东,长得人高马大,因为脸圆得像个大饼,大家叫多了也就变成了习惯;番薯的真名起的很伟岸,据说他父亲很爱看戏,出生的那一天,村里请的戏班正在演宇宙峰,他父亲就把新生儿的名字起为李宇峰,因这个名字和小时候单薄的形象不相符,也就很少有人把他的名叫全了,大伙儿都喊他“老八弟”,稍一长大又叫他“弟弟哥”,直到有一天他在生产队地里干活,意外地挖到了一个大番薯,那个番薯凹凸的形状是一个笑眯眯的脸谱,和他平时的神态很相似,从此大家都叫他“番薯”了。

  番薯年龄比较大,他向破风炉拜师的那一年已经结婚了,师爷是看他有武学天赋才留他下来深造。

  大饼身材魁梧、为人憨厚,他拜过好几个师傅,最后找到破风炉是因为人家是琅森的徒弟,开始他也认为破风炉教的拳路不错,学了后和别人打架过招很管用,师爷身边的师伯们数落“破风炉”时,他还想为师傅抱不平。

  琅森师傅看出了大饼心思,告诉他说:“你天生结实,那招数用出去能起一定的作用,但你如果照那样练下去,碰上真正习武人,你那点东西还是属于花拳绣腿之类,不信我叫小个子和你练几招?”

  琅森想让他口服心服,立刻使唤一个小个头和他过几招。

  一直缺乏武德灌输的大饼很好斗,眼瞧着小不点打着拱手礼上来,他也亮出了抱拳礼,两个人搭手一交合,没几招就把大饼掀翻在地,从此他老实了。

  在那里学武的人都是徒弟辈的,可他们三人混进去却是徒孙辈,所以他们经常被人当“话靶子”取乐。公社电影队来他们村放映《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电影,第二天那些徒弟辈的就把机灵的红啦啦说成是孙悟空,番薯是猪八戒,大饼是沙僧,三个小字辈没办法和他们杠,该忍受的都忍了。

  学武就在于持之以恒,就徐岩来说,从拜师开始,近八年的暑假、寒假、农忙假都在琅森师爷那里过的,他人缘还算不错,当然,别人给面子肯定有父亲在公社当官的因素,不过也有与对武学超然理解搭上边,每一次他的到来都会给那里带去一点活跃的气氛。

  今天也是一样,他风尘仆仆赶到时,在那练武的几个人看到他的装扮,立刻打趣说:“哎呦,红啦啦同志,你是过大水来的?要不然裤腿卷这么高干什么?”

  徐岩哪那么容易被人家开涮,他把自行车停好,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说:“都是为了你们,很久没有下雨了,我裤脚卷这么高就是一种期盼,希望天上下来的水积到地上,我需要这样卷裤子才能行走!”

  取乐的那位眼瞧着被徐岩反涮,他们中的一位赶紧用讥讽的语气说:“这样就求得雨来,你比山神庙还灵了!”徐岩一本正经地反唇相讥:“我只是表达一种愿望,证明我的心很好,为师经常对我们说,武功再好,还要心好!”

  琅森师傅拿着烟袋锅坐在堂前吸烟,听到这位徒孙在耍贫嘴,老人家也被逗乐了。徐岩看到师爷,暂时撇开师叔们,疾步来到堂前说:“师爷,我刚毕业又要上学去了!”年迈的琅森吸了一口烟回,慢慢吞吞地说道:“没听说你及第高中的消息啊?”徐岩立在师爷面前,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去上技校,学开汽车的。”

  琅森乐呵呵地掰蛊说:“是这样啊,也好,学成了让师爷我长长见识!”一袋烟抽完了,老人家在凳角上敲了敲,接着说:“找个师叔过几招吧,以后的机会不多了!”徐岩点头说:“哎,我这就去!”他转过身子走向屋外喊了一声:“师叔们,今天我摆擂台了,谁先上!”

  刚才斗嘴失败的那两个立刻走到跟前,打出抱拳礼说:“还是我们来收拾你!”徐岩哈哈一乐,走着老鹰步来到他们跟前,挑逗性地说:“两位一起上,还是单挑?”

  其中一位说:“我只要一只手,另一只手动一下就算我输!”徐岩咧嘴一笑,上前和他们练了起来。 商河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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