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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畏出人意料地到公社上班,绝非是哪个人特别的提携,而是公社在当时需要一位有水准的科班植保员来指导各大队的田间管理,所以他无需对哪一位感恩戴德。直到老婆被安排工作,才觉得自己受到公社陈书记的恩惠,可人家高风亮节,也不要特别的回报,真诚地对他说声“谢谢了”,人家总是高调地回复:“做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支持!”
可如今为了何秀的工作,一不小心就欠了丁大志的一份情,人在他手下,自己必须无止境地去偿还。自从那天晚上去小丁家吃饭,早已经看出他的用意,开始还以为他是炫耀那些坐陪的身份,后来才知道小丁不满足目前的工作环境,他在为知青回城没分到国营单位而叫屈。为他细细一想,也是茫然得不知该如何说,分配的安排犹如“黑马下白纸”,一旦定了也就再也没有正当渠道可以离开那个丢份的企业。
有一天,吴畏到城里开会,中午经委的一位领导邀请他们等几个人到家里吃饭,吴畏有意捎带小丁一同前往,因为服装厂是经委下属局的企业,他认为这个人对小丁前途有决定权。可这次小丁出奇地低调,因为和这个领导地位实在太悬殊,在饭桌上他要求吴畏不要介绍他的身份,就当作朋友跟去喝酒的。
公社不是经委的下属单位,可这位干部的儿子要不多久就要下放到五亭,为了儿子有个很好的软环境,五亭公社的父母官就变成了他们家里的座上宾。吴畏不亢不卑地应付场面上的事,可丁大志却在算计着自己的小九九,他认为今天认识这个大官,说不准多年的失落就有望回旋了。
丁大志是个不服输的人,读书时因个头小受尽了坏同学的欺凌,上山下乡回城,各方面都不比别人差,却分到了集体单位,他知道改变自己小人物状态的第一要义是经济基础,荷包里的钱殷实了,说话就会有份量。
县服装厂附近就是商贩聚集的那条神秘小街,在厂干久了,就会和很多制造针线纽扣的对口企业交往。这个小街刚形成一点气候,丁大志已经悄悄地参与其中。和别人一样,他也在小弄堂里租了一间小屋当仓库,晚上把货批发给那些刚来这里混的小商贩,白天照样干自己的车间主任。眼下市管会打办有哥们,派出所有朋友,他更有恃无恐,渐渐地把厂里的次品服装悄悄地渗透到小商品当中。尝到甜头后,不光自家厂里的弄出来,连兄弟单位的库存他也会去压低价盘来销售,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少了个撑门面的光环。
这些方面他还是寄希望于吴畏,如果他经常携带和有头面的人吃饭,那么多年的夙愿就有可能实现。不过,这种事也不能人为地催促吴畏安排,因为他也是个干部群体中的小不拉子,有心去攀葛附藤,也得看准机会。
人的关系很微妙,一旦有目的,两个人玩起来就会有一点点的不自在,隔三岔五地去交往,也许相处的热度会大打折扣,为了不至于和老知青的关系长时间冷场,总想借一些聚会的理由拉近关系。某次到五亭看到凤芝挺着大肚子,他就注意这个动向。好在何秀在自己的手上,他不清楚这个女人和吴畏的关系,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亲戚,就向她打了招呼,凤芝生孩子务必在第一时间内告诉他。
何秀当然要去完成主任的委托,可她也无奈,自从与吴畏发生了肉体上的接触,每次看到凤芝都有负罪感。还好吴畏的家是乘火车要路过的地方,这样无形中给何秀制造了串门的理由。
然而她到来,十足地给吴畏带来了压力。发生了床上的事,在关系的处理上就没有往日的那种轻松,一旦看到她在家里出现,立刻会产生一种矛盾心理,有时还感觉她是来要挟的。
何秀倒是有办法,来到吴家都会带些番薯甘蔗什么的当作“伴手礼”,说话也会刻意地散布一些烟幕,让吴畏打消紧张的心理。好在凤芝根本不敢去想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事,来的次数多了虽然有些扎眼,但也没有刻意地去讨厌来“送礼”的人,只是吴畏装模作样地说一些“注意影响”之类的话。
不过,男女之间最后的那层纸捅破了,就很难做到表里如一。再说何秀到城里工作后,穿戴和以前迥然不同,每每看到她的确良衬衣加合身的黑色西裤,女人那惑力十足的曲线若影若现地在眼前招惹,吴畏没有办法抵御这样的诱惑,终于有一天,在凤芝到街上买菜的功夫,他们到床上来了个速战速决。
这次性事把吴畏往日的严谨和正统彻底边缘了,何秀更是敞开心扉接受这个男人的拥抱,两个人的默契,用一句话可以概括,那就是“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凤芝终于把第二胎生下来了,吴家如愿地得了一个千斤。消息传出,丁大志第二天一早就拎着一大摞营养品偕同老婆前来祝贺。可这个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生女孩一般都是回避在先,丁大志到了吴畏家里才想起这些,眼瞧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亲戚在串门,他打算就此告辞。
刚巧吴畏正拎着一篮菜从大街上回来,听说他要走,赶紧说:“你要留下来作陪,过一会儿肖永生等几个同事要来吃饭,老知青来了,你这样走了过意得去吗?”听说要摆饭局,丁大志立刻来劲了,指使老婆说:“快去帮凑,要拿出你的水平来!”
吴畏立刻附和说:“太好了,有你在今天这些人绝对口福不浅!”说话间,吴畏打手势让丁在八仙桌旁坐下,然后说:“不是为了生女孩请客,一个同事要调到城里去,还有肖永生借调到公社干了一年,终于有希望转正。在饭堂里搞,那必须请全公社的干部,可那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样的钱没有地方报销,我们就来个小范围的,我这个地方比较宽敞,过一会儿他们就来,你要给我陪酒!” 丁大志个头小但很能喝,他很有底气地说:“没事,到时候一定放倒他一个两个的!”
中午,同事们都来了,可八仙桌坐上十来个人,真是难为挨在角上的那几位,好在大家都不讲究,能在一起凑合一顿已经很开心了。丁大志和肖永生一起在这个地方奋斗过,两人一阵寒暄后,就坐在了一起。
酒上来时,吴畏郑重其事地把丁大志介绍给大家,用刻意渲染的口吻说:“这位是原来这个地方的知青,现在他很有能耐,你们如果家里想要个工作,就和他说,他已经帮我安排了一个了。”
一番话说得大家对丁大志刮目相看,丁大志还想帮助吴畏掌壶,没想到大家都拿着酒杯,争着给他敬酒,一个个满嘴的:“要多多关照,看得起就喝一杯!” 丁大志当然看得起,他们敬的酒一个不拉地全干了。可七八个人对着他,他也受不了。还好久经沙场,闲话中把话题扯远了,把一些奇闻弄到了台面上,大家都光听他高谈阔论,把喝酒的事搁了下来。
一个不满命运排挤人,都知道要摆脱目前的窘境,必须去结交一些有潜质的人,他有朝一日走上台面,自己也就熬到头了。调到城里的这一位,脑门开阔、鼻正脸方,摆明了就是一副官相,丁大志主意已定,一定要投其所好,以最短的时间内搞定他,要将其纳入哥儿们的行列。 商河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