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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革命题材小说《红岩》里描写过载重庆白公馆、渣滓洞我***几次绝食运动,目的是反抗当局虐待政治犯。而我今天要给大家讲述我绝食的一段经历,当然,我的绝食不是什么政治行动,而是想为自己的人生争取一个求知的机会而已。在前面的文章里,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我高中毕业回到农村的基本情况,生活虽然艰辛,但正朝我自己既定的方向发展。在山村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也参加了乡、村里的一些组织活动,还担任了村团支部的一些职务,也投身到了山村农业结构调整的工作中了。记得我们当时是栽桑养蚕,在田边地角栽桑树,在沟边、坡上种芭蕉、竹子……桑叶用来养蚕子,芭蕉叶喂猪,芭蕉竽儿卖到粉条厂,竹子绿化山村……闲暇的时候组织青年男女开展文娱活动,跳交谊舞、学写作……也想过把大家组织起来办工厂,让清纯在山村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可山村人家是不会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不谈婚论嫁而瞎折腾的,闲言碎语砸着我父母,母亲也不好直接问我,只得从侧面探寻我的口气,但还是被敏感的我知道了,一口拒绝。于是,母亲有意无意地让我参加同龄人的婚礼,我的淡定让山村的长辈们不知所措,也有人直接上门提亲的,也有小伙子自个儿找到家里的,都被我拒绝了。因为见我每日从邮局抱回一摞摞信件,人们又猜想我有男朋友了,只是不便公开而已。1992年参加成人高考后,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空隙,因为不想被山村里长辈们乱点鸳鸯谱,我和一个武警战士谈起了恋爱,这次可以说是我的初恋。
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我被父亲告知,不会给我钱上学的时候,我的天空一片灰暗,在我的心灵世界里,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这是我破五关斩六将以后拿到的,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败了。于是,我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耳朵里听不见任何一个读书以外的字眼儿。那时,正值农忙,以往的农忙都是我在家做饭,翻晒稻谷,割猪草、牛草……可这年的农忙在我的眼里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让我读书的问题。通知书上说明,书学费200元,食宿自理,也就是说,一期需要400元钱左右。贷款吧,我跟父亲商量,只要他同意帮我贷款,我读完书以后自己还,父亲不同意,也不给我做担保。向亲戚朋友借,可一个没有成家的女孩子借钱,你的信誉度是多少呢?
虽说是父亲反对,但父亲反对的背后还有哥哥姐姐们的意见,他们认为我这一去读书,势必会把家里的钱都用完,而我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整天不思成家立业,还想着怎么去读书,有点儿有悖常理。而在乡亲们看来,当初我上高中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现在又闹着去上大学,简直是整个山村不可思议的怪物。山村的人们思维就是这么简单而复杂,他们会把一些简单的事情想象的复杂,而把一些复杂的问题想象得简单,看问题的时候就是这么触着鼻子眼儿的思维,这也不能乖他们,这就是我们的农民,几千年来的农耕文化,这农耕文化里包含着实惠,也包含着疑问。
年轻时候的父亲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听母亲说,父亲十二岁的时候死了母亲,就开始自己当家作主,解放后不久,小小年纪就当了一个村团支部书记、会计……几十年的生活里,他也见过许许多多的的腥风血雨。父亲失去母亲那年,十二岁他到几十里外的一个小镇换挂面,回来的时候遭遇了土匪,将挂面抢了去,父亲空着两手,一路哭着去找几个舅舅帮忙,才把挂面要了回来。父亲每每说到此事的时候,我总觉得人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因此,他说生活的困难的时候,还是乐呵呵的,因为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可眼下,父亲显得有些霸道了,他说不让我上学就有可能真的就不让我去,怎么办啊!我心里的哪个愁啊,简直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心尖儿是提到了嗓子口上的。
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我有站起来,吊脚楼下的那只大黑狗简单的汪汪叫,我也觉得惹人烦,用眼睛狠狠地盯着它,它似乎也觉得小主人的眼中充满了忧郁,无趣地躲到自己的窝里。小侄女儿喊着“小姑、小姑”兴冲冲地跑过来,想赖到我的腿上,一向喜欢小侄女儿的我居然拒绝了她的请求……山很绿,但不能给我清净;水很柔,但不能给我一个好主意……愁啊,我得让父亲回心转意,答应让我去上学才行啊。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了,再也没有一点缝隙留给别的东西了。饭是不香了,水也不能滋润心田了,四肢开始觉得无力,躺在床上,脑袋里还是嗡嗡地作响。
躺在床上,听着山村的田野里人们嘻嘻哈哈忙碌的声音,被摔打而发出咚咚锵锵的拌桶从房屋四周传递过来,母亲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她喊着我的名字,要我帮忙做饭,说是家里来了许多人正帮忙收稻谷,我得帮她做饭,否则中午就没法弄了,我没有答应,也懒得回应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全身瘫软,两只手连一张纸都拿不起来,邮局也不去了,管他谁的来信,也懒得去管了。母亲见我没有回应,推开房门,把头探了进来说:“起来吧,帮我做饭吧。你先起来帮我做饭,再想办法吧,我还没有说话,你就灰心了。老娘还没张口,老娘开了口,没有办不成的事。”我躺在床上没有动,母亲又坐在床沿上,苦口婆心地对我说:“身体是自己的,如果把身子骨气坏了,说什么都是白搭,就说你读书的事儿吧,你气坏了,就没有本钱去读书了。”她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个问题,忽然问我:“你两天没有是东西了吧,还有,你前几天就没有好好吃过饭,这咋行,还是吃点东西吧。”我没有完全相信母亲的话,但也没有完全不信。晚上,母亲还真召集全家人开会,讨论我读书的事情,哥哥说姐姐就要出嫁需要花钱,我一听这事,马上就有了一个不成型的策略,就急得跟猴子似的提出来,大家都没有出声,父亲答应考虑考虑。因为有父亲这句松动的话,我也就结束了绝食行动。 岁月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