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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的写作提纲中又这么一个题目,我自己都感到纳闷,因为这本书是我2008年9月开始写的,可以说,如果中间不间断的话,这本书已经是写完了的,可是,中途因为爱人摔断了两条腿,我不得不停下写作去照顾他,这是人之常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这一停,居然把我要写的归顺的主题忘却了一部分,不过,不管怎么忘却,我想我要表达的意思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原来想得那么透彻,加上最近手上的事情又多,我自己也担心写不好。不过,担心是没有用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流失,我要干的事情会更多,想要表达的东西就更模糊,所以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赶紧归顺自己的写作之路,让我的读者们随着我的笔走进乡土文学。让泥土的芬芳给久居喧闹城市的你洗一洗你鼻孔的油烟味。
话说改革开放的大局已经定了,计划生育控制人口迅猛增长的国策也逐渐为人们接受,庄稼是越种越简单,嘿,你说怪不怪,这越种越简单的庄稼,收成却比往年复杂的耕作方式时多得多,于是,几个老人摇着头,疑惑地说:“这懒庄稼服懒人管,勤快人儿还种来吃……”又年轻人嬉皮笑脸地对他们说:“太爷,这是科学,叫免耕法,没见过吧。想当年,你们是深耕深种,结果也没现在的收成好吧。科学发展了,人类的思维也进步了,不能拿老眼光看了……”老人接过年轻人的话问到:“坤娃,你们年轻人就是好,年轻啊,年轻就是本钱,可以天南地北地跑,见多少世面,我们这一代人是不行了,老了,胡子都拖鸡屎了,黄土都埋到颈项了,就是等死的人了,你们一定要替我们这一辈人多跑几个地方,多见一点世面,回来改变一下我们这个祖祖辈辈都居住的山旮旯,让我们也享受一下城里头的人的生活嘛,娃儿们。”被叫作坤娃的年轻人笑着说:“太爷,要不这样,明天,明天你就跟我出去旅游一番,趁现在还能走动,出去看一下城里人的生活,保管您老人家把眼油珠子都要瞪出来!”老人有点不服气:“有那么凶,虽说你太爷我有些年头没出去过了,但在那两年还是跑过一些地头的,见过一些世面的,你娃娃越说越来劲,没哪个洗涮,洗涮你太爷我来了吗?”坤娃有些委屈,弓嘎着腰说:“太爷,您那两年是风光,但您现在出去,真是要把您的眼油珠子都要瞪绿,别说城里,您看那些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妹子,穿得前露胸,后露背的,您们看不惯吧,可您们到城里去看看,他们穿的算啥子,有的女娃子,屁股瓣瓣都在外头,说句您老人家不愿听的话,两根毛都露出来了。”太爷越听眼瞪得越大,反问坤娃:“你娃娃说得这么凶,是真的还是假的哦?”坤娃回答说:“我骗哪个都行,唯独不敢骗您老人家,不信,您就自己进城去看看嘛。”太爷点燃烟杆子上的叶子烟,吧嗒一口,在烟雾里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还是我们这山村清静啊,眼不见,心不烦。怪不得打工的出去回来就变了,有的出去的时候是两口子,回来的时候,和别人是两口子,花花世界,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玩得起的,还是守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死了埋在这山头上,看着绿绿的山,清澈的溪水,听画眉鸣叫,百鸟啼鸣,花开花落,看四季收成。不出去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出去吧。”他回头看见曾孙还在院子里摆弄手机,喊住了说:“坤娃,你出去的时候,不要学城里人的花哨,还是做我们本本分分的山里人好,诚实、实在!”坤娃摘下塞在耳朵上的耳机,对太爷说:“太爷,我知道,也是这么做的,所以老板才信任我,给我涨工资,怕我跳槽嘛……”
过了年,年轻人带着行李出门了,山村留下了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些不愿意出远门的中年人,他们要守望这一片山村,给老人和孩子一点安慰。孩子们眼泪汪汪地看着父母远去的背影,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怀里喊着“爸爸”、“妈妈”,然后迷迷糊糊地睡去。退耕还林了,地少了,机械化农具也走进了山村,庄稼越种越简单,用不着大家都窝在家里,出去打工也是一条出路。这个道理,山村里的大人们都明白,可孩子就不明白了,就在德华两口子收拾行李,准备出门打工的时候,就要准备中考的儿子走到他们身边,默默地看着他们,眼睛里透着一股疑惑。德华一回首,蓦然和儿子的眼光相碰,心灵的撞击,告诉德华,孩子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怨恨。他停了手,不再收拾行李,妻子红芬见丈夫停下了,有些不高兴,正要发作时,她看见坐在床头上**的儿子,一股酸楚不禁从心底往上涌起。多少年了,这是第二次和孩子一起过年,在外面的时候,孩子是一个躲在五寸纸里的画,而现在,孩子就坐在自己身边,他是多么地孤单,对他们没有片言只语。她也停下了。
“你有事?”她走到儿子身边,坐了下来。儿子抬头望了她一眼,又吧脸扭到了一边,没有说半句话,女人分明看到,有一股怨气从儿子的心里一直冒到了头顶上,随着他的发梢一点一点地发泄出来,她一把揽过儿子,把儿子的脸抱在胸前,让儿子的泪水冲刷自己的胸襟。“哭吧,哭吧,爸爸和妈妈都没有本事,也给不了你什么,只能出去拼命地挣钱供你读书,等你读出来了,我们就有盼头了。”孩子推开母亲,哭着说:“你们不要出去了,不要出去,行不行。我不要名牌衣服,不要高档手机,你们就在家里,救灾附近找点活干,行不行?我好孤独,回来找人说话都没有人,爷爷耳朵背,奶奶眼睛看不见,作业没人辅导……还考什么学校?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心想,你们回来就不出去了,我们一家子就再也不分开了,我掰着指头一天一天地盼着你们回来。可你们又要走了……你们算算,从我生下来到今天,你们陪我的时间有多少,你们辅导我学习的时候有几次……”德华听着儿子的数落,没有一句话可以说服儿子的,他点燃一只“五牛”牌香烟,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匆匆跑过的老母鸡,老母鸡咯咯地叫着,它身后紧跟着一群鹅黄色的小鸡,突然,他转身看着正在哭泣的儿子和无可奈何的妻子,毅然掐掉手中的烟头,走到儿子身边,弯下腰,为儿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半开玩笑地说:“半大小子了,哭什么哭?一个小男子汉了,三个两个时候要说媳妇(介绍对象)了,还在哭,羞不羞哦……你出去一下,我跟你妈有一点事情要说。”
看着儿子依依不舍出去的背影,德华回头看了一眼不解的妻子,在妻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要不这样,我们今年就不出去了,孩子说得也是,从他出生十个月起,我们就在外面打拼,什么时候管过他,十五六年了,我们在中途也就回来过一、两次,回来也就十天、二十天的,孩子依赖我们都来不及,我们就走了。更别说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培养……既然孩子都提出来了,我们就试试,现在国家对农村的政策越来越好了,或许在家干也不比出去差,只是我们的观念出了问题而已。”女人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沉默了二十来分钟,女人还是打破了自己的沉默:“不出去,真的行吗?我们都十好几年没有种庄稼了,还干得来这活路吗?”德华笑着说:“我才不信,干不来不晓得跟到干吗?听坤娃的二爸说,这几年都不用耕田犁地了,秧子都不用你下田就载了,实行的是抛秧,干田子要犁的话,有机器,也不用赶牛吆喝了……粮食种出来可以拿去卖,又不用交农业税,对工负担,国家还要给我们补助。农闲的时候,我们就在附近的奶牛小区、山上林场打点零工,没事干的时候,再把我们家的树林、竹林修整一下,整个千吧两千块钱来零花还是不成问题。再说,好几年前就喊起修房子,修房子,趁到这个时候把房子修起还是对,你看娃娃都这么大了,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说到这里,他的话突然停了,但没有要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好嘛,不出去就不出去嘛,那儿不是干活路,别人都过得,唯独我们就过不得吗?那我们就决定了,不出去,在家陪孩子考高中,修房子。”
半年后,一座小洋楼在山村的山道旁矗立,楼房里传出一家三代人的爽朗的笑声,每天清晨,孙子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上学;儿子带着妻子在种地,在小洋楼旁边的空地上搭起一个大棚,喂猪、养兔,圈了一个小地儿喂鸡……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其乐融融。玉米苗铺天盖地出穗、披红缨的时候,德华的儿子中考结束了,又过了一个月,德华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省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夕阳西下,德华胸中被一股喜悦之情充斥着,见谁都是笑呵呵的,遇见男人,不管是谁,他都给人打烟,点烟……
还没到家,德华就嘱咐儿子不要急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妈妈,他说他有自己的安排,儿子明白他的意思,就照着父亲的意思去做了。德华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写满了满足,妻子红芬从地里回来,德华正迎着电视里的歌声哼哼叽叽地唱着《北京欢迎你》,放下背篓,她换了一双拖鞋就进了屋,德华装着没有看见她,继续哼着他的歌。红芬见德华没有理会自己,也没有生气,丈夫难得哼一次歌,今天突然哼起歌来了,肯定是家里有什么喜事了,是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呢?她没有问正在兴头上的丈夫,转身找到对门儿子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儿子的房门,门开了,她嘘着嘴巴进了儿子的房间,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看着儿子问:“你爸爸今天捡金子了,怎么这么高兴?”儿子讪讪地笑了笑:“我哪儿知道,你问他。”女人也不着急:“我要是想问他,用得着来问你吗?是不是你爷俩穿起来蒙我一个哦?你不是,我就说你和你爸爸是故意隐瞒我的哈……”儿子看了一眼母亲,看母亲没有生气的意思,决定坚守诺言:“我真的不晓得,你问我爸,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晚饭的时候,德华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兴奋,宣布了儿子给家里增添的喜事,喝下一瓶啤酒的德华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这才是我要的生活啊,我盼了这么年,终于实现了,儿子进了省重点,就等于上了大学,你们就等着瞧好了,我们家终于出大学生了!”
“我说你今天咋这么高兴,原来是我们家儿子考上省重点高中了。我说是你两爷子伙起蒙我一个吧,你们还说没有,怎样,现在露馅了吧?”女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
“我没有让你们失望吧,我考上我们县一流的高中,也有你们的功劳,是你们在家给我一颗定心丸,我才能静下心来学习,才能感到你们的温暖,才有进取的信心……”儿子抢了德华的半杯啤酒,一仰头,为自己干了一杯庆功酒。
“我们的生活终于归顺了,终于归顺了,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家,建了自己的房,供孩子上学,耕种我们家的一亩三分地……”德华看着儿子、妻子,在心里对自己说。 岁月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