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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牛比赛
母亲年纪大了,在我们四个子女的坚决要求下,父亲在母亲生病期间毅然将家里的牛卖掉了,为这,母亲跟父亲唠叨了好久,父亲也不跟她顶嘴,任凭她说去。说实在的,说到卖牛,父亲当了一辈子农民,摇着赶牛的鞭子耕了一辈子田,他又何尝愿意卖呢?这不是年纪大了,子女们都不在身边,没办法吗?说起牛,我想起小时候,大队在我们生产队开展的一次养牛比赛。
我们这里养的大都是水牛,用途是劳役。在我出生前,母亲就开始养牛了,听说是母亲跟当生产队长的父亲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实现的。那时,养牛有很多优惠政策,生产队按牛划定田坎、地边、溪沟两旁,草山草坡给养牛户蓄留青草,收储养牛。生产一头小牛,生产队奖励(售)30—50斤粮食给饲养产子母牛户的饲养员。小牛六月龄断奶,折价或养成大牛再折价,仍实行随行就市,对半分成,当场兑现。也可以头胎仔归社员(或集体),二胎仔牛归集体(或社员)。后来,随着生产责任制的进一步落实和完善,每头牛从对公负担粮中提留50—80斤专项饲料粮,付给养牛户。出售余牛价款参加当年分配。农忙季节,如果社员养的牛和劳力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牛挣的工分超过一个强劳动力,假如,一个劳动力一天挣10分工,那牛一天能挣15分。我们是多子女家庭,在我出生以前,家里已经有四个孩子了,父母就是一年到头不休息,还是年年找倒差,于是,母亲想,如果养一头牛。喂了牛后,母亲总是半夜三更就起床去割草,遇上实在是忙不开了,哥哥和姐姐们就得割牛草。
为了监督社员养牛,有关部门决定,在全县范围内开展养牛比赛。比赛是在春节过后进行的,比赛场地就是我们生产队里的晒谷坝上,先是生产队里评比,评比的标准很多,总的来说是看谁家的牛膘肥体壮,拉力好。父亲把我们家的牛拉到晒谷坝的时候,大家都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无话可说,得了彩。人们把一朵比洗脸盆还要大的红花戴在我们家牛的角上,至于奖励又是什么,我没有去打听,只看见父亲嘴里叼着叶子烟,脸上满是微笑地牵着牛回家了。回家后,父亲破例让母亲给牛煮了一锅稀饭,装了满满一脚盆,晾冷了就端到牛圈里,让牛吃。我感到很奇怪,俗话说:“牛再拉得,求的还是一把草”,而今天,父亲却让母亲给牛也吃白米饭,它又不是人,为什么?午饭的时候,父亲说,我们家的牛在队里得了彩,还要参加大队的比赛,如果再出彩,就要参加全公社的比赛了……公社的比赛,我是没有看到,但大队的比赛是在我们生产队进行的。记得那天早上,地上有些湿,父亲拉着牛到生产队的晒谷坝去了,我赶紧刨掉碗里的两口饭,换了鞋就往公房跑,只见人们从四面八方牵着牛来了,几个人在牛群里穿梭着,围着每一头牛转,指点着什么,其中一个还往一本本子上记着什么,我正要往他们跟前凑,母亲一把拉住了我,严肃地说:“不准去,要是被牛踩到了,咋办?”我只好住了脚,站在公房的堤阳坎上看热闹。
看着满晒谷坝的牛蠕动着,乡亲们的脸上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的心也因此而激动着。等了好半天,开展评比工作的人员才离开了晒谷坝,到公房的会议室去了,人们围着会议室,瞪着眼睛等结果。只见他们一进会议室,就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刚才在本子上记东西的那个人把本子放在桌子上,大家传看了一遍,然后就讨论开了,每一个发言的人都讲着自己的观点。日头当空的时候,他们终于出来了,满意的笑容面对着人群,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背上背着草帽的中年人,认识他的人称他为“尹书记”,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宣布比赛结果,我们家的牛又一次出彩了!
比赛结束了,人们牵着自己的牛回家去了,母亲接过父亲手里的牛绳,回家去了。后来,我们家的牛有没有参加公社的比赛,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接下来就是农忙了,而我们家的牛也忙得不亦乐乎,经常出门,我也不知道它是去参加比赛,还是去参加劳动,父亲也因为农忙,生产队里的事情多,开会的时候也多,也没有给我们提起过。
等到我长大参加工作后,采访一位从畜牧战线退下来的老干部时,就这段经历跟他进行了交流,他听了我的讲述后,他问我,当年的我有多少岁,我说,就四、五岁吧,他说,就你的年龄来看,差不多,有这么一回事,因为我们县是耕牛基地,全国有8个省、市,82个县到洪雅来购买洪雅水牛,为了保证耕牛质量,当时是开展过这么一项活动。 岁月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