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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返魂香的阮竟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大门走去。他跑得有些急,怀里的返魂香发出了抱怨声:“你干嘛跑那么快啊!颠到我了。”
栏门之外,那个带着眼罩的人没有任何动作,是阮竟秋从栏杆缝隙里将手探出,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本来由弟弟抱着的返魂香,轻飘飘地浮在了空中,它的脚下有成团的雾气拥簇着它,它跪坐在雾气之上,飘到阮竟秋的肩膀处。
“这个人是谁?”
返魂香警惕而戒备地,扶着阮竟秋的耳朵问。
原本,返魂香它是很无所谓的态度,但在此时近距离接触之下,它于瞬息之间,在门外那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恶意而扭曲的压迫感。但这种压迫又不甚明晰,就像是被盖在锅里的腐臭食物,些许气息冒出来,一时叫人说不准那究竟是烂肉一锅,又或者可能只是臭豆腐。
返魂香贴着阮竟秋的耳朵,小声说:“这个人……这个人我不喜欢,阿秋,我们快走。”
阮竟秋平日里很听返魂香的话,但今日不知为何,居然一反常态地拉着这个“陌生人”不肯放手。
戴着眼罩的人低头看了一眼阮竟秋的手,嘴角轻轻勾起,居然露出了一个笑来。他因为眼罩,上半张脸被遮住,神色和情绪都被盖住一半,叫人根本无法弄明白他在想什么。有时候即便都是嘴角勾起的笑容,其下含义却可能截然相反,就像微笑、讥笑、冷笑,都是笑,但它们完全不是一回事。
返魂香就是在其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妙的意味,它身周缭绕的云意受激呈现出了一种攻击形态,随时都准备着防卫反击。
阮竟秋却突然开口:“哥哥,是你吗?你回来啦?”
戴着眼罩的人,明显愣怔了一下。
院子里有人匆匆赶来:“竟秋!”
阮竟秋回头张望,还没说话,对方已经赶来将他扯到身后,以几乎和返魂香同样戒备的神色打量着门栏外的人:“你是谁?”
戴着眼罩的人,虽然叫人看不见全部的脸貌模样,但他露在外头的肌肤年轻鲜嫩,唇红齿白,阳光一照,甚至连脸上的浅色的一层绒毛都能看见,显然年纪不大。他说:“我来找阮家的家主,阮先生。”
来人皱眉看着门栏外的人:“你找阮先生,你拉着他儿子不放干什么?你有预约吗?”
门栏外的人定定地看向门内许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笑了一声。
沈有余也十分吃惊,如果他没错,那么眼下发生这一幕的时刻,应该是失踪后长大的阮君见第一次回阮家。这一点,他知道后续事情发展,自然有心理准备,所以不会吃惊。真正叫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一幕情景中,那最后出现的人,居然是当年绑架阮家双胞胎的当事人之一,也就是那个被称之为“大哥”的人。
“这——”
沈有余回头与路知宁对视了一眼,路知宁摇了摇头。
青年和之前相比,长相上几乎没任何区别。也不知是他五官天生不易衰老,还是由于虫修特殊能力的缘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湿巾,给弟弟擦了擦手。
阮竟秋见状并不躲闪,呆呆地任由对方擦拭,随后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哥哥。”
门外的人又笑了:“他对谁都叫哥哥吗?”
青年擦拭的动作一顿,抬头没什么好气的,语气恶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门栏外的人说:“难道他见到一条狗,也会叫哥哥?”
青年不擦了。他转身盯住门栏外的人,神情显得很危险,语带警告的:“我劝你说话客气些。”
门栏外的人觉得好笑,他漫不经心的:“如果我就不呢?我来见阮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他?”
青年嗤笑一声:“我怎么知道。”
“我是他的儿子。”
青年脸上表情僵硬了,但随即恢复正常:“是吗?你是阮先生在外的私生子?”
戴着眼罩的人伸出食指,轻轻将眼罩往上一推,露出整张脸来:“你说呢?”
那张脸,和阮竟秋长得一模一样。隔着门栏的对望,双生子面对着面,就像是镜面呈像。但明显这个人是有别于痴痴傻傻的阮竟秋,他眼里有太多的欲|望,疯狂的冰冷的仇恨意味,小时候被绑架时曾露出的那一点怨恨神情,好像被永远地刻进了他的眼里。
他的眼瞳不是寻常的黑,而是一种杳杳如同银月一般的异色。诡异的银灰,宛如液态水银一般从他眼眶里流淌而出。他的整双眼睛都融化了,极度怪异恐怖的银色膨胀开来,变成了难以言述的巨大胶状体。这样的液体爬出他的眼眶之后,立刻变成一种更接近于“虫体”的存在,一口吞掉了青年的脑袋。
血液喷洒溅上阮竟秋的脸,返魂香尖叫着躲到了阮竟秋的脑后。
阮竟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迹,表情“天真”得近乎冷血。他似乎完全不能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血液喷涌到高处又像血雨一样落下,他睁大了眼睛伸手去接,并且还露出了一个觉得“很好玩”的神情,然后笑了起来。
胶状的银液从眼眶里完全脱出,如此庞大的异形之躯若非亲眼所见,让人很难相信人类的身体容纳得下这种存在。阮君见的脸上只剩下了两个空洞洞的孔洞,他的眼睛早就被人挖了,银灰色的“眼睛”只是寄居在他眼眶里的“虫”。
有人尖叫“杀人了”,背景声音嘈杂一片。
阮君见微微一笑,轻声说:“我回来了,从地狱回来找你们复仇了。”
当年丢失的孩子,时隔多年之后,自己寻路回家,而随着他的出现,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还有当年绑架案的真相。那是分家对本家的报复,那么如今,是不是也该换本家对分家进行报复?
事实上,阮君见和阮见秋的父亲,当时阮家的家主,他并不想以此生事。
所以,阮君见就夺了他父亲的家主位置,并将其囚在了地下室。
在他大开杀戒时,他父亲问他:“为什么?”
阮君见还是带着那黑白的眼罩,他两手抱臂交叉在胸前:“什么叫为什么?”
阮家前家主嘴唇微微一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加重本家和分家的矛盾?”
阮君见表情显得很凉薄:“哦。那关我什么事?”
“本宗和分家的矛盾,一日比一日剧烈。你知道我这些年费了多少心血,才将这矛盾逐渐弥平?只要我这次退位,以后不会有‘宗分’之争,以后大家都很能和平共处,不会有‘宗分’划分的仇恨,所有人凭实力公平竞争,选贤上位,你为什么,为什么……”
阮君见微微一笑:“你的‘心血’里,包括牺牲我和弟弟吗?”
前家主呼吸一窒,他声音滞涩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我已经在弥补你了!这些日子里,你要什么,我哪样没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阮君见点了点头:“是,你是都给我了,但,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怕我——现在阮家,有哪一个能是我对手?即便你们所有人一起上,这当中几分胜算,别人不知道,你会不清楚?真可笑,你们是在安抚我——用这些小恩小惠。可我稀罕么?家主大人,我到底想要什么,你心里真的没点数?”
前家主情不自禁全身发抖:“你为什么要回来?”
阮君见笑了:“我一直都想回来,只是到了最近,我才觉得自己能够回来。你看,我果然没想错。我想做的,就是复仇。我要当年害我的人都去死。我不仅要他们死,我还要他们的亲人和朋友都去死。这种事情,您肯定不允许的。如果我实力不够,为了您的‘大义’,您是不是要杀我?”
前家主声音发颤:“你这个恶魔,你怎么就没有死在外面……”
阮君见说:“你知道我和弟弟当年被绑架之后,都经历了什么?我和弟弟被分开,我把更安全的选择留给了弟弟。我一直相信,家里会有人来救我,即使被羞辱,咒骂,毒打,我都坚信着会有人来,但最后没有任何来救我。”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他们经常不给我饭吃,为了活下去,我只好挖地里的土来填肚子。我被他们像家畜一样训练着,去涉险‘踩点’。好几次我都快死了,但我一直硬挺了过来,我发誓我绝不能死,你知道是为什么?”
阮君见一字一字的:“我恨你们。我开始是恨那个虐待我的人,当我被挖眼,被打断手脚的时候,始终无人救我,我就知道,不可能有人来救我了。我必须要活下去,我不能死,哪怕堕入地狱,成为恶鬼,我也要爬回人间。”
“我要向那些人报复!我要杀了虐待我的人,我要杀了策划绑架案的那群渣滓,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比我还要痛苦一万倍,我不仅要杀了他们,还要把他们在意的亲朋好友全杀了!我还要回来杀了弟弟,杀了你,再杀了妈妈!为什么,在我遭受痛苦的时候,在遭遇那种非人折磨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在场替我分担,没有一个来救我!” 界外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