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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婚礼

hp对角巷94号 菠萝西打 25640 2021-04-05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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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屋内,卢平和唐克斯安顿好了重伤的穆迪。弗雷德和比尔也搀扶着乔治回到双胞胎在三楼的旧房间。

  “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格温帮乔治掖好了被子,在他床头放上一杯热乎乎的草本茶,“你流了太多血。”

  “别担心,我今晚就在旁边守着他。”弗雷德把他们曾经的危险实验品统统踢到床下面,好几只狐媚子受到惊吓飞了出去。

  “明天我替你的班。”格温对弗雷德说,然后用手摸了摸乔治有些发热的脸蛋,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我去帮韦斯莱夫人瞧瞧魔药——疯眼汉那边也需要照料。”然后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

  她才帮韦斯莱夫人切好姜根和椒薄荷,就被厨房门口鬼鬼祟祟的罗恩和赫敏叫走了。

  “发生什么了?”格温用手帕擦掉指尖上让人刺痛的汁水,看着莫名其妙的三个人——哈利正捂着额头吸气呢。

  “呃…我想我看到了奥利凡德先生。”哈利开门见山地说。

  手帕掉在了地上,格温来不及捡:“今晚吗?在哪里?你在路上看到他了?”

  “不,”赫敏手忙脚乱地让按着伤疤的哈利先坐下,又急着和格温解释清楚:“是他的伤疤又疼了,和以前一样,这次哈利看到了神秘人和奥利凡德的对话。就在刚才。”

  “他还好吗?”格温死死地钳住哈利的胳膊问,她今晚不能再接受任何坏消息了。

  “不好——还好——我是说,”哈利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看上去很憔悴,伏地魔一直在拷问他。”

  “但他刚才还活着,对吗!”格温激动地摇晃哈利,因为事发突然,她没能把家族树随身带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不会让他……”

  “是的。”哈利说,“这正是我们找你的原因。格温,奥利凡德先生现在没事。伏地魔似乎有什么理由不想杀害他。”

  “我明白了,”松了一口气的格温勉强朝几个朋友勾了勾嘴角,“多谢你们告诉我,现在情况危急,活着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至于你的疑问,哈利,或许我可以听你说说神秘人和加里克的对话。”

  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复述了伏地魔愤怒的原因。“他很生气,因为即使他用了卢修斯·马尔福的魔杖,也没能杀了我。”

  “那么他已经知道兄弟魔杖的事情了。”格温沉吟片刻,转头问哈利,“你确定自己没有使用魔法?真的是魔杖自己——”

  哈利直接把魔杖拿给格温看,“我确信,当时我根本来不及念魔咒。”

  格温仔细磋磨了半晌那根大名鼎鼎的魔杖,冬青木,凤凰羽毛,柔软灵活。然后她有些迟疑,“提醒我一下,我上次摸到你魔杖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得了,”哈利说,“肯定是许多年之前——大概是魁地奇世界杯之后?”

  “我的记性也不大好,”格温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仔细端详着哈利的魔杖,“但要么是你这几年突飞猛进,已经成为了数一数二伟大的巫师。要么就是你的魔杖不知怎么吸收了别的力量。”

  “我不是泼你冷水,哥们儿,”罗恩突然来了精神,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冬青树枝说,“但我认为我们可以直接跳过第一个可能性,重点讨论后面那条。”

  “我能感觉到这根魔杖拥有两股力量。”格温用指腹轻轻点了点杖尖,然后像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一种是魔杖本身和哈利相互磨合的魔力,另一种十分强大,强大到我甚至没办法感受那股力量是怎么进入魔杖的。”

  “或许是邓布利多给你补课的时候……”赫敏小心翼翼地说。哈利马上摇头反驳,他最清楚邓布利多的授课内容,绝对不是给他什么秘密武器或者神奇力量之类的。

  但在场的其他三个人显然都认同这个猜想,尤其是格温。

  “很有道理。”她的眼睛亮亮的,“这一定是邓布利多的保护魔法,难怪神秘人无法伤害你——更别提卢修斯的破木棍了!别摆出这幅表情,哈利,邓布利多什么神奇的事情都能办到,他比我们要多想三步棋。”

  “这种力量能永远维持吗?”赫敏忧心忡忡地问。

  “恐怕不能。”格温回过神来,“就像我说的,魔杖只是媒介。真正的力量总是来自于巫师本身。”

  “这可能是伏地魔还留着老奥利凡德的原因。”罗恩中肯地评价,“因为他的蛇脑袋一定还想找到打破魔杖‘诅咒’的捷径。”

  “我说不好。”赫敏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奥利凡德先生身上还有其他更宝贵的信息。”

  “关于这点我就帮不上忙了…”格温从沙发上起身抱歉地对其他人说,“…半点头绪都没有。唯一能确定的是,邓布利多对于加里克早有安排。加里克吐出秘密的那天,或许也是我们最后大战的时候了。”

  “万幸的是,并非只有伏地魔在寻找力量。”赫敏抓着罗恩和哈利的手坚定地说。

  乔治第二天就恢复了活力,据说他因为睡得很好,一大清早起床刷牙时碰到了“相谈甚欢”的哈利和金妮,还亲切的向他们道了早安。

  “相谈甚欢是什么意思?”正帮他换绷带的格温问。

  “他想说的是交换口水。”弗雷德端着一小碗黏糊糊的魔药不耐烦地说,“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格温。你好像把乔治当成什么宝贝一样。”

  “我当然得小心点,”格温接过弗雷德手里的魔药一点点涂在伤口上,“要是我男朋友的美貌因此受损,排在了你的后面,我会懊悔一辈子的。”

  “我可以和她决斗吗?”弗雷德认真地看向闭着眼睛装睡的乔治,“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来一场巫师之间的决斗。”

  “饶了我吧,”格温轻飘飘地回绝了这项提议,“乔治,打扰别人的约会不是好事情。”

  红头发的巫师打了个哈欠,“金妮说哈利向她提出分手了,你也看到她多伤心。所以严格意义上我没有打扰他们的约会——他们已经不是情侣了。”

  然后几个人就讨论起哈利最近的心里状态。

  “可以理解,他不希望再牵连任何人了。”弗雷德耸耸肩,“但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伏地魔才不管这些,”乔治正长肉的伤口直痒痒,但他的手被格温按着不能动,“我们家早就成为纯血巫师的叛徒了,也包括你,格温。”

  “我甚至称不上是纯血巫师。”格温毫不在意地说,“别说这些了,我认为罗恩、哈利和赫敏正计划着找什么东西。”

  “显然,”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没有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不值得他们眷恋。”

  可不是嘛,上次霍格沃茨离开学校的时候,这对儿活宝就高调地辍学了。

  “妈妈已经套过我们的话了。”弗雷德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东西,头也不回地说,“她想弄清楚他们从霍格沃茨退学后要做什么——我们当然不知道。”

  “并且我们认为这是最安全的选择。”乔治从床上坐起身来,“如果自己人都不知道哈利要去哪,那么食死徒就更没法找到他了。”

  “好吧,我保证我不会问他们的计划。”格温把手放在胸前起誓。

  从那时候起,所有人都为筹备婚礼忙得团团转,几乎没有时间想事情,除了刚刚睁开眼还不能动弹的疯眼汉——他自己很不愉快,因为不能立刻站起来和食死徒战斗——其他所有人都为他逐渐变好的情况感到开心。经过两天没完没了地擦洗餐具,给礼品、丝带和鲜花搭配颜色,清除花园里的地精,孩子们还帮韦斯莱夫人烤了一大堆开胃薄饼。

  韦斯莱夫人想方设法让救世主三人小队不能碰头,总是给他们分配不同的任务。但这实际上给罗恩创造了一个好机会。

  “噗嘶——噗嘶噗嘶——”

  格温摊好最后一张薄饼后,一个红色脑瓜从转角露出来。确认韦斯莱夫人没给她更多的工作后,格温愉快地跟着罗恩走上了阁楼。

  “你的声音大到花园里的地精都听得一清二楚。”格温点评了他刚才的表演。

  “行行好吧,你在用锅子煎东西!我必须得响亮点。”罗恩嘟嘟囔囔地说,“她来了。”

  弗雷德和乔治已经蹲在低矮的阁楼里等他们。

  “三个偷懒的韦斯莱家男人。”格温抱着胳膊数落他们,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们附近传来一种可怕的、半是吮吸半是呻/吟的声音,还伴随着类似阴沟里散发的难闻气味。

  “梅林啊,”格温吓得一激灵,躲在乔治身后,“我居然忘了这住着食尸鬼,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别担心,地上没有他的鼻涕。”乔治安慰她。

  离他们几步远的距离,那家伙张着大嘴,正在阴影里呼呼大睡。

  “罗尼需要真正的大人的帮助。”弗雷德捏着嗓子说,“他要把食尸鬼变成他的漂亮模样。”

  “为什么?”格温想不明白,“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地退学就行……”

  “如果我们三个不再出现在霍格沃茨,每个人都会认为赫敏和我肯定与哈利在一起,对吧?这就意味着食死徒会直接来找我们的家人,看他们是不是知道哈利的下落。” 罗恩为自己绝妙的计划骄傲着。“我们不可能把我们全家都藏起来,那样太可疑,而且他们不可能都不工作呀,所以我们要放出风去,说我患了严重的散花痘,不能回学校了。如果有人上门调查,爸爸或妈妈可以让他们看我床上满脸脓疱的食尸鬼。散花痘传染性很强,他们肯定不愿意靠近它。它不会说话也不要紧,因为真菌蔓延到小舌头上,肯定说不出话来。”

  格温有点难过,他们真的指望着三个刚刚成年的巫师担负着魔法世界的重担,踏上充满未知的险途吗?

  “别不说话呀,”罗恩面对阁楼的沉默气氛手足无措,“赫敏甚至给她爸爸妈妈用了遗忘魔咒,就是为了保护哈利——也能保护他们。”

  “我——对不——”格温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应该能给它变出一头红头发。”

  “而我们有大把的脓疮粉和天花糖果。”弗雷德和乔治打开一个印着W字的小皮箱。

  “加上一套我的旧睡衣。”罗恩从角落里翻出自己之前藏在这的衣服。

  看着睡出了鼻涕泡的黏糊糊食尸鬼,格温立马收回自己刚才感动的心情:“罗恩,你去给它穿衣服,我一下都不想碰那玩意儿。”

  很快,头发浓密,身上布满红得发紫的水疱的“罗恩”就出现在陋居的阁楼里。

  “等我一走,这个食尸鬼就下来住在我的房间里,”罗恩说,“我想它正巴不得呢——不容易看出来,因为它只会哼哼、流口水——不过倒是挺爱点头的。反正,它就是患了散花痘的我。怎么样?”

  “必须得承认,我有那么一两次为你是我的弟弟而骄傲。”弗雷德沉重地拍了拍罗恩的肩膀。

  “希望你们的旅途一切顺利,否则以后我们就要对着这个家伙叫弟弟了。”乔治捏着下巴打量脓包食尸鬼直摇头。

  “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弗雷德嬉皮笑脸地说。

  芙蓉的家人在婚礼前两天来到了陋居。大家很快发现,德拉库尔一家是令人愉快的客人,对别人很有帮助。他们对一切都很满意,而且积极帮忙筹备婚礼。从座次安排,到伴娘的鞋子,德拉库尔先生一概表示“太可爱了!”德拉库尔夫人在家务咒语方面真是一把好手,一眨眼工夫就把烤炉擦得干干净净。加布丽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姐姐,一边尽力帮点儿忙,一边用法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不利的是,陋居的结构容纳不了这么多人。韦斯莱夫妇大声嚷嚷着压倒德拉库尔夫妇的反对,坚持让客人睡在他们的卧室,他们自己则睡在客厅里。加布丽和芙蓉一起睡在珀西以前的房间里,伴郎查理从罗马尼亚回来后,将和比尔合住一屋。

  又过了一天,就是哈利的十七岁生日。

  早上格温和赫敏一起去给哈利送礼物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和罗恩对着每一个小物件放纵地使用魔法。

  哈利陶醉在踪丝消失的喜悦中,他让罗恩的东西在房间里到处乱飞,让小猪醒来在笼子里兴奋地扑扇翅膀。哈利还试着魔法给旅游鞋系鞋带(结果用手花了好几分钟才把那个疙瘩解开),然后,纯粹是为了取乐,他把罗恩那些查德里火炮队海报上的橘黄色队袍变成了鲜蓝色。

  “我要空手对付你的裤子拉链。”罗恩警告哈利,哈利赶紧查看,罗恩在一旁咯咯笑出了声。“这是给你的礼物,就在这儿拆吧,可不能给我妈妈看见。”

  “一本书?”哈利接过那个长方形的包裹,说道,“有点告别传统了,是不是?”

  “这可不是一般的书,”罗恩说,“是沉甸甸的金子啊:《迷倒女巫的十二个制胜法宝》,解释了你需要知道的关于女孩子的所有事情。如果我去年有了这本书,就会知道怎么甩掉拉文德,也会知道怎么接近……咳,弗雷德和乔治给了我一本,我弄懂了许多东西。你会大吃一惊的,而且并不都需要使用魔杖。早上好,赫敏,格温。”

  两个女巫正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两个傻乎乎的男孩子,一人撂下一句生日快乐,放下生日礼物就无情地离开了。

  格温不知道赫敏去了哪里,这几天她也总是十分忙碌。自己扭头就去询问她亲爱的男朋友,什么是迷倒女巫的十二个制胜法宝了。

  早在查理、卢平、唐克斯和海格还没有到来之前,哈利的生日宴就把陋居厨房挤得快要爆炸了,于是就在花园里拼了几张桌子。弗雷德和乔治用魔法变出一大批紫色的灯笼,悬在客人们的头顶上。灯笼上闪着耀眼醒目的数字:“17”。多亏韦斯莱夫人的精心照料,乔治的伤口已变得光滑平整,但格温还是不忍心看他脑袋侧面那个黑乎乎的洞口,虽然双胞胎兄弟拿它开了许多玩笑。

  赫敏从她的魔杖顶上喷出紫色和金色的横幅,很有艺术性地悬挂在树上和灌木丛中。

  “真好,”罗恩看着赫敏最后一挥魔杖,把沙果树的树叶变成了金色,不禁赞叹道,“你在这方面真有绝活儿。”

  “谢谢你,罗恩!”赫敏说,显得既高兴又有点困惑。哈利转过身偷笑。格温大概猜到罗恩可能师承的那本书,准有一章是专门讲如何奉承人的。

  “让开,让开!”韦斯莱夫人大声说着走进了花园的门,一个气球那么大的金色飞贼在她面前飘浮着。几秒钟后,哈利才意识到那是他的生日蛋糕。韦斯莱夫人用魔杖让他悬在半空,而不是冒险端着它走过坑洼不平的地面。蛋糕终于落到桌子中央,哈利说道:“真是太棒了,韦斯莱夫人。”

  “哦,没什么,亲爱的。”韦斯莱夫人慈爱地说。罗恩在她身后朝哈利竖起两个大拇指,用口型说:好样的。

  这群油嘴滑舌的男孩子们。格温恨恨地瞪了一眼弗雷德和乔治,心想就是这两位教坏了他们。

  七点钟,客人们都来了,弗雷德和乔治站在小路尽头迎候,把他们领进屋子。海格为了表示重视,穿上了他最好的那件毛茸茸的褐色西服,难看极了。卢平跟哈利握手时虽然面带微笑,但他似乎很不高兴。这可真奇怪。因为他身边的唐克斯看上去简直光彩照人。

  “生日快乐,哈利。”唐克斯说着,紧紧地搂抱了他一下。

  “十七了,是不?”海格一边从弗雷德手里接过小桶那么大的一杯酒,一边说,“六年前的今天我们俩相见,哈利,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哈利笑嘻嘻地抬头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撞烂了大门,给了达力一条猪尾巴,还对我说我是个巫师?”

  “具体细节我记不清了。”海格咯咯笑着。混血巨人在他的口袋里翻出一个有点毛茸茸的拉绳小袋子,袋子上拴着一根长长的带子,显然是为了挂在脖子上的。“驴皮的。不管把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只有主人自己才拿得出来。挺稀罕的,这玩意儿。”

  “海格,太谢谢了!”

  “没什么。”海格挥了挥垃圾桶盖那么大的手,“哟,查理来了!我一向喜欢他——喂!查理!”

  查理一边走过来,一边无可奈何地摸着他那新剪的、短得惨不忍睹的头发。他个子比罗恩矮,体格粗壮,肌肉结实的胳膊上满是灼伤和挠伤的痕迹。

  “你好,海格,一切都好吧?”

  “早就想给你写信。诺伯怎么样了?”

  “诺伯?”查理笑了起来,“那条挪威脊背龙?我们现在叫它诺贝塔了。”

  “什么——诺伯是个姑娘?”

  “是啊。”查理说。

  “怎么能看出来呢?”赫敏问。

  “母的要凶恶得多。”查理说。他扭头看看,压低了声音:“真希望爸爸赶紧回来,妈妈开始烦燥了。”

  他们都朝韦斯莱夫人望去,只见她一边打起精神跟德拉库尔夫人说话,一边不住地朝大门口张望。

  过了片刻,她对着花园大声说:“我想,我们最好别等亚瑟了,现在就开始吧,他准是有事耽搁了——哦!”

  大家同时都看到:一道光掠过院子,蹿到桌上,变成了一只明亮的银色鼹鼠,它后腿直立,用韦斯莱先生的声音说话了。“魔法部部长和我一起来了。”

  守护神突然不见了踪影,芙蓉一家人惊愕地盯着它消失的地方。

  “我们不应该在这儿,”卢平立刻说道,“哈利——抱歉了——我下次再解释——”

  他抓住唐克斯的手腕把她拉走了。他们跑到栅栏前,翻过去不见了。韦斯莱夫人一脸迷惑。

  “部长——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了,一秒钟后,韦斯莱先生在大门口突然出现,身边跟着鲁弗斯·斯克林杰,他那头花白的长发一眼就能认出来。

  新来的两个人大步穿过院子,朝花园和点着灯笼的桌子走来,桌旁的每个人都默默无语,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斯克林杰走到灯笼的亮光里,格温发现他比圣诞节那次不请自来时又苍老了许多,消瘦憔悴,神色严峻。

  “抱歉,打扰了,”斯克林杰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旁停下,说道,“而且我发现我擅自闯入了一个晚会。”

  他的目光在那个巨大的飞贼蛋糕上停留了片刻。

  “祝你长命百岁。”

  “谢谢。”哈利说。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斯克林杰继续说,“还有罗恩·韦斯莱先生和赫敏·格兰杰小姐。”

  “我们?”罗恩说,声音里透着惊讶,“叫我们干吗?”

  “等我们找到更隐蔽的地方,我会告诉你们的。”斯克林杰说,“有这样的地方吗?”他问韦斯莱先生。

  “有,当然有。”韦斯莱先生说,他显得有点紧张,“嗯,客厅,客厅不就可以嘛。”

  “你在前面走。”斯克林杰对罗恩说,“亚瑟,你就不用陪着我们了。”

  三个人起身离开,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餐桌上的其他人都一声不吭,但他们心里的想法大概都一样:斯克林杰肯定不知从哪儿得知他们三个打算从霍格沃茨退学了。

  过了好一会,他们听到了喧哗的声音,韦斯莱先生和夫人飞一样冲进了屋子。然后格温看见懊恼的部长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想做什么?”跟在后面的韦斯莱先生问,转头看着鱼贯而出的哈利、罗恩和赫敏,和匆匆回到他们身边的韦斯莱夫人。

  “把邓布利多留给我们的东西给我们。”哈利说,“他们刚把他遗赠的东西拿出来。”

  外面的花园里,在晚餐桌上,斯克林杰给他们的那三样东西从一人手里递到另一个人手里。每个人都为熄灯器和《诗翁彼豆故事集》发出惊叫,都为斯克林杰不肯把宝剑传给哈利而感到遗憾,但是,至于邓布利多为什么要送给哈利一个旧的飞贼,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韦斯莱先生三番五次地仔细端详熄灯器,韦斯莱夫人试探性地说:“哈利,亲爱的,大家都饿坏了,我们不愿意在你缺席的时候开始……现在我可以上菜了吗?”

  大家都吃得很匆忙,然后草草唱了一首《祝你生日快乐》,三口两口地吃完了蛋糕,晚会就散了。海格被邀请参加第二天的婚礼,但他块头实在太大,在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陋居里睡不下,只好自己在旁边的田地里搭了个帐篷。

  第二天下午三点,哈利、罗恩、弗雷德、乔治站在果园里巨大的白色帐篷外,恭候着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哈利喝了大剂量的复方汤剂,现在成了当地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里一个红头发麻瓜男孩的模样,弗雷德用飞来咒偷了那个男孩的几根头发。他们计划向客人介绍哈利是“堂弟巴尼”,反正韦斯莱家的亲戚众多,但愿能够把他掩护住。

  四个人手里都捏着座次表,可以帮着指点客人坐到合适的座位上。一小时前,来了一群穿白色长袍的侍者和一支穿金黄色上衣的乐队,此刻这些巫师都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抽着烟斗。那里袅袅升起的一片青色的烟雾。

  在迎宾男孩们身后,大帐篷的入口处铺着一条长长的紫色地毯,两边放着一排排精致纤巧的金色椅子。柱子上缠绕着白色和金色的鲜花。弗雷德和乔治把一大串金色气球拴在比尔和芙蓉即将举行结婚仪式的地点上空。外面,蜜蜂和蝴蝶懒洋洋地在草丛和灌木树篱上飞舞。哈利感到很不舒服。他冒充的那个麻瓜男孩比他稍胖一些,在夏天火辣辣的太阳底下,他感觉他的礼服长袍又热又紧。

  “等我结婚的时候,”弗雷德一边扯着他长袍的领子,一边说道,“我才不搞这些讨厌的名堂呢。你们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我要给妈妈来一个全身束缚咒,一直到事情办完。”

  “不过,她今天上午表现还可以,”乔治说,“为珀西不能来哭了一鼻子,其实谁稀罕他来呢?哦,天哪,做好准备——他们来了,看。”

  在院子的最远端,一个又一个色彩鲜艳的身影凭空出现。几分钟后就形成了一支队伍,开始蜿蜒穿过花园,朝大帐篷走来。奇异的花朵和带魔法的小鸟在女巫们的帽子上颤动,珍贵的宝石在许多巫师的领结上闪闪发光。这群人离帐篷越来越近,兴奋的、嘁嘁喳喳的说话声越来越响,淹没了蜜蜂的嗡嗡声。

  “太棒了,我好像看见了几个媚娃表妹。”乔治说,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她们需要有人帮助她们了解英国习俗……”

  “不用这么着急,洞听,”弗雷德说着,冲过队伍前面的那群中年女巫,抢先对两个漂亮的法国姑娘用法语说道,“嘿——请允许我为你们服务。”法国姑娘咯咯笑着,让他陪着她们进去了。剩下乔治去对付那些中年女巫。

  “我是在解救你,兄弟。”弗雷德离开之前对乔治说,顺便抬起下巴让他看看远处盯着他的格温。

  罗恩负责招呼韦斯莱先生在魔法部的老同事珀金斯,而落到哈利手里的,是一对耳朵很背的老夫妻。

  “好啊。”他刚走出帐篷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看见唐克斯和卢平站在队伍前面。唐克斯专门把头发变成了金黄色。“亚瑟告诉我说你是卷头发的那个。昨晚真是抱歉,”哈利领他们走过通道时,她压低声音说,“魔法部目前对狼人镇压得很厉害,我们认为我们在场恐怕会给你们惹麻烦。”

  “没关系,我理解。”哈利更多是对卢平说的。卢平迅速朝他笑了笑,但他们转过身去时,哈利看见卢平的脸又变得阴郁愁苦起来。哈利很不理解,但没有时间琢磨这件事了:海格制造了一场大混乱。他把弗雷德指点的位置搞错了,没有坐在后排专门给他用魔法增大、加固的那个座位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五把椅子上,现在那些椅子就像一大堆金色的火柴棍儿。

  韦斯莱先生在修复那些破烂,海格大声对每个肯听他说话的人道歉,哈利匆匆回到入口处,发现罗恩正与一个模样十分古怪的巫师面对面站着。那人有点对眼儿,棉花糖一般的白发蓬在肩头,帽子上穗子直垂到鼻子前面,身上穿着一件蛋黄色的长袍,颜色耀眼刺目。他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链子,上面闪着一个古怪的符号,很像一只三角形的眼睛。

  “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他朝哈利伸出一只手说,“我和女儿就住在山上,善良的韦斯莱夫妇好心邀请了我们。我想你认识我们家卢娜吧?”后面这句话是对罗恩说的。

  “认识,”罗恩说,“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她在那个迷人的小花园里,跟地精们打招呼呢,它们遍地都是,真是讨人喜欢哪!很少有巫师明白我们能从聪明的小地精那儿学到多少东西——哦,它们准确的名字是,花园工兵精。”

  “我们的地精知道许多绝妙的骂人话,”罗恩说,“但我想是弗雷德和乔治教它们的。”

  哈利领着一群男巫走进大帐篷,这时卢娜跑了过来。

  “你好,哈利!”她说。

  “呃——我叫巴尼。”哈利慌乱地说。

  “哦,你连名字也变了?”卢娜愉快地问。

  “你怎么知道——?”

  “噢,从你的表情看出来的。”她说。

  卢娜像她父亲一样,穿着亮黄色的长袍,头发上还配了一朵大大的向日葵。一旦适应了这些明亮的色彩,你会觉得整体效果其实还是赏心悦目的,至少她耳朵上没再挂小萝卜。

  谢诺菲留斯正和一个熟人谈得投机,没有听见卢娜和哈利之间的对话。他跟那个巫师道了别,转脸看着女儿,卢娜举起一根手指说:“爸爸,看——一只地精居然咬了我!”

  “太棒了!地精的唾液特别有用!”洛夫古德先生说着,抓住卢娜伸出的手指,仔细打量那个出血点,“卢娜,我亲爱的,如果你今天觉得有什么才华冒头——也许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想唱歌剧,想用人鱼的语言朗诵——千万不要抑制它!那可能是工兵精赠给你的才华!”

  罗恩与他们擦肩而过,从鼻子里响亮地哼了一声。

  “罗恩尽管笑吧,”卢娜平静地说,这时哈利领着她和谢诺菲留斯走向他们的座位,“但我父亲工兵精魔法方面做了大量研究。”

  “真的?”哈利说,他早就决定不要对卢娜和她父亲的奇特观点提出质疑,“可是,你真的不需要在那伤口上涂点什么吗?”

  “哦,没关系。”卢娜说,她像做梦一样吮着手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哈利,“你看着真精神。我对爸爸说大多数人大概都会穿礼服长袍,但他相信出席婚礼应该穿太阳色的衣服,为了讨个彩头,你知道的。”

  她飘飘然地跟着父亲走了。罗恩又出现了,一个年迈的女巫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老女巫鹰钩鼻,红眼圈,粉红色的羽毛帽子,看上去活像一只坏脾气的火烈鸟。

  “你的头发太长了,罗恩,刚才我还以为你是金妮呢。我的老天,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穿的那是什么呀?他看着真像一块煎蛋饼。你是谁呀?”她朝哈利大声问。

  “哦,穆丽尔姨婆,这是我们的堂弟巴尼。”

  “又是韦斯莱家的?你们繁殖得像地精一样快。哈利·波特不在这儿吗?我还以为能见到他呢。罗恩,我好像记得他是你的朋友,那也许只是你自己吹牛吧?”

  “不——他不能来——”

  “呣,找借口,是吗?看来他倒不像报纸照片上那样没头脑。我刚才一直在教新娘怎么戴我的头饰才最好看,”她嚷嚷着对哈利说,“妖精做的,知道吗,在我们家流传了好几个世纪。她倒是个漂亮姑娘,不过到底是个——法国人。好了,好了,快给我找个好座位,罗恩,我都一百零七岁了,最好别站得太久。那个姑娘,过来——”

  端着一盘冒着火星的香槟的格温就这么被招呼过去。

  “对,对,给我一杯酒,婚礼上可不能缺了好酒。”那个老得吓人的穆丽尔姨婆正美滋滋地啜饮香槟。“你不是法国人吧。”

  “她是英国人。”罗恩意味深长地说,“穆丽尔姨婆,她是乔治的未婚妻。”

  格温觉得自己才是喝了一大杯酒的人,端着剩下的酒杯就想跑,被老当益壮的女巫一把抓了回来。

  “呣,奥利凡德家的姑娘,奇怪的眼睛。”她看着格温银白色的眼睛说,“小加里克还没找着呢?他也够窝囊的——早些年我一直劝他多锻炼——瞧瞧现在,居然在自己家门口给抓走了。”

  格温嗯嗯啊啊应付了几声,被引领客人入座的乔治顺利解救出来。

  “我很难对付比我爷爷还老的老人家。”格温摸了摸脑门上的汗说。

  “她是特别的那一个。”乔治笑嘻嘻地说。

  “媚娃表妹们也是特别的?”格温侧头微笑看着乔治,一只手掐着他腰上的肉拧了半圈。

  “只有弗雷德才对她们感兴趣,”乔治信誓旦旦地说,“我很正直。”

  “你最好是,”格温斜睨他一眼说,“否则我就代表不列颠巫师和法国来的表哥们交流交流。”

  帐篷里差不多坐满了,外面总算不再排队了。孩子们也悄悄凑在一起。

  “穆丽尔简直是个噩梦,”罗恩用袖子擦着脑门说,“她以前每年都来过圣诞节,后来,谢天谢地,她生气了,因为弗雷德和乔治吃饭时在她椅子底下放了个粪弹。爸爸总说她在遗嘱里不会赠给他们俩任何东西——他们才不稀罕呢,以后家里谁也赶不上他们俩有钱,估计他们会……哇,”他快速地眨巴眼睛,看着赫敏匆匆朝他们走来,“你的样子太棒了!”

  “总是用这副吃惊的口气。”赫敏说,不过脸上还是笑着。“你的姨婆穆丽尔可不这么认为,刚才我在楼上碰到她在给芙蓉送头饰。她说:‘噢,天哪,这就是那个麻瓜出身的?’然后又说:“姿势不美,踝骨太突出。’”

  “别往心里去,她对谁都不客气。”罗恩说。

  “是说穆丽尔吗?”乔治和弗雷德一起从大帐篷里钻出来,坐到格温旁边,问道,“是啊,她刚才还说我的耳朵不对称,这个老太婆!噢,我真希望比利尔斯叔叔还在。他在婚礼上可是个活宝。”

  “就是看到‘不祥’后二十四小时就死掉的那个?”赫敏问。

  “是啊,他最后变得有点古怪。”乔治承认。

  “但他在发疯前,可是每次聚会的生命和灵魂哪。”弗雷德说,“他经常一气灌下整整一瓶火焰威士忌,然后跑到舞池里,撩起长袍,掏出一束又一束鲜花,就从他的——”

  “是啊,听上去他真是个可爱的人。”赫敏说,哈利哈哈大笑起来。

  “一辈子没结婚,不知为什么。”罗恩说。

  “真让我吃惊。”赫敏说。格温这回被逗乐了。

  他们笑得太厉害了,谁也没有注意到新来的人,那是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大鹰钩鼻子,两道黑黑的浓眉。最后他把请柬递到罗恩面前,眼睛盯着赫敏说:“你看上去太美了。”

  “威克多尔!”赫敏尖叫一声,砰,她的串珠小包掉在地上,发出与它的体积不相称的一声巨响。她红着脸捡起包,说道:“我不知道你也——天哪——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样?”

  罗恩的耳朵又变得通红。他扫了一眼克鲁姆的请柬,似乎对上面的字一个也不相信,然后他粗声大气地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芙蓉邀请我的呀。”克鲁姆扬起眉毛说。

  哈利对克鲁姆并无恶感,跟他握了握手。他觉得还是让克鲁姆离开罗恩身边比较明智,就主动领他去找座位。

  “你的朋友看到我不太高兴嘛。”他们走进已经挤满了人的大帐篷时,克鲁姆说。“他是你的亲戚?”他扫了一眼哈利的红色鬈发,又问了一句。

  “堂哥。”哈利嘟囔了一句,但克鲁姆并没有听。他的出现引起了一片骚动,特别是在那些媚娃表姐妹当中:他毕竟是一位著名的魁地奇球星。就在人们还伸着脖子看他时,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和格温匆匆从过道上走来。

  “该坐下了,”弗雷德对哈利说,“不然就要被新娘撞上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在弗雷德和乔治后面的第二排落座。赫敏脸色绯红,罗恩的耳朵仍然红得耀眼。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对哈利说:“你有没有看见,他留了个傻乎乎的小胡子?”

  哈利不置可否地嘟囔一声。

  温暖的帐篷里充满了紧张不安的期待,嗡嗡的说话声不时被兴奋的大笑声打断。韦斯莱夫妇顺着通道慢慢走来,笑吟吟地朝亲戚们挥手致意。韦斯莱夫人穿了件崭新的紫色长袍,戴着配套的帽子。

  片刻之后,比尔和查理站在了大帐篷的前面,两人都穿着礼服长袍,纽扣眼里插着大朵的白玫瑰。弗雷德挑逗地吹起了口哨,那群媚娃表妹们顿时咯咯笑成一片。接着响起了音乐,似乎是从那些金色气球里飘出来的。人群安静下来。

  “噢!”赫敏在座位里转过身看着入口处说。

  德拉库尔先生和芙蓉顺着通道走来时,聚集在帐篷里的巫师们异口同声地发出叹息。芙蓉步态轻盈,德拉库尔先生连蹦带跳,满脸笑容。芙蓉穿着一件非常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周身似乎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银光。平常,光彩照人的她总是把别人比得黯然失色,但今天这银光却把每个人照得更加美丽。金妮和加布丽都穿着金黄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比平常还要漂亮。芙蓉走到比尔面前,顿时,比尔看上去就像从未遭过芬里尔·格雷伯克的毒手似的。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有点单调的声音说,哈利微微吃惊地看到主持邓布利多葬礼的那个头发浓密的小个子巫师,此刻站在了比尔和芙蓉面前,“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庆祝两个忠贞的灵魂彼此结合……”

  “没错,我的头饰使她整个人更漂亮了,”穆丽尔姨婆用传得很远的低语声说,“可是我得说一句,金妮的裙子开口太低了。”

  “威廉·亚瑟,你愿意娶芙蓉·伊萨贝尔……?”

  坐在前排的韦斯莱夫人和德拉库尔夫人都用花边帕子捂着脸小声哭泣。大帐篷后面传来了吹喇叭似的声音,大家便知道海格掏出了他的桌布那么大的手帕。格温转脸微笑地看着乔治,眼里也满是泪水。

  “……我宣布你们结为终身伴侣。”

  头发浓密的巫师在比尔和芙蓉头顶上高高挥舞魔杖,一大片银色的星星落在他们身上,绕着他们此刻紧紧相拥的身体旋转。弗雷德和乔治领头鼓掌喝彩,头顶上金色的气球炸开了:极乐鸟和小金铃铛从里面飞出来,飘浮在半空,于是,全场的喧闹声中又增添了鸟叫声和铃铛声。

  “女士们先生们!”头发浓密的巫师大声说,“请起立!”

  大家都站了起来,穆丽尔姨婆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巫师又挥起了魔杖。所有的座位都轻盈优雅地升到半空,大帐篷的帆布消失了,他们站在由金柱子支撑的天棚下面,放眼看去是阳光灿烂的果园和环绕的乡村,景致美丽极了。接着,一摊熔化的金子从帐篷中央铺散开来,形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舞池。那些飘浮在半空的椅子自动聚集在铺着白桌布的小桌子旁边,一起轻盈优雅地飘回舞池周围的地面上,穿金黄色上衣的乐队齐步走向演出台。

  “绝了。”罗恩赞叹道。侍者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有的托着银色的托盘,上面是南瓜汁、黄油啤酒、香槟和火焰威士忌;有的托着一大堆摇摇欲坠的馅饼和三明治。

  “我们应该过去向他们表示祝贺!”赫敏说着,踮着脚尖看比尔和芙蓉消失在祝福的人群中。

  “待会儿会有时间的。”罗恩耸耸肩膀说,一边从旁边经过的一个托盘上抓了三杯黄油啤酒,递了一杯给哈利,“赫敏,等等再说,我们先去找一张桌子……别在那儿!离穆丽尔远点儿——”

  罗恩打头走过空荡荡的舞池,边走边左右张望。哈利知道他肯定是在提防克鲁姆。他们来到大帐篷的另一边,发现大多数桌子旁都坐满了人,最空的就数卢娜独坐的那张桌子了。

  “我们和你坐在一起好吗?”罗恩问。

  “好啊,”卢娜高兴地说,“爸爸刚去把我们的礼物送给比尔和芙蓉。”

  “是什么?向他们终生提供戈迪根?”罗恩问。

  赫敏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不料却踢到了哈利。哈利疼得眼泪直流。一时间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乐队开始演奏。比尔和芙蓉首先步入舞池,赢得大家的热烈喝彩。过了一会儿,韦斯莱先生领着德拉库尔夫人走向舞池,后面跟着韦斯莱夫人和芙蓉的父亲。

  “我喜欢这首歌。”卢娜说,她和着类似华尔兹乐曲的节奏轻轻摇摆。几秒钟后,她站起身,脚步轻盈地滑向舞池,在那里独自一人原地旋转,闭着眼睛,摆着双臂。

  “她可真棒,是不是?”罗恩赞叹地说,“总是很有品位。”

  可是他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了:威克多尔·克鲁姆坐在了卢娜空出来的座位上。赫敏看上去既高兴又慌乱,但这次克鲁姆可不是来恭维她的。他皱着眉头说:“穿黄衣服的那个男人是谁?”

  “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是我们一个朋友的父亲。”罗恩说。他口气里□□味很浓,表明他们并不打算嘲笑谢诺菲留斯,尽管那人明显可笑。“跳舞去吧。”他很突兀地对赫敏说。

  赫敏显得很吃惊但也很高兴,立刻站了起来。他们一起消失在舞池里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中。

  “啊,他们俩好上了?”克鲁姆问,一时有点走神。

  “嗯——就算是吧。”哈利说。

  “你是谁?”

  “巴尼·韦斯莱。”

  他们握了握手。

  “巴尼——你熟悉这个姓洛夫古德的人吗?”

  “不熟悉,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怎么啦?”

  克鲁姆端着酒杯,怒气冲冲地盯着谢诺菲留斯在舞池另一边跟几个男巫聊天。

  “因为,”克鲁姆说,“他要不是芙蓉请来的客人,我就要跟他当场决斗,他居然在胸口戴着那个邪恶的标志。”

  “标志?”哈利说着,也朝谢诺菲留斯望去。那个奇怪的三角形眼睛在他胸口闪闪发亮。“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格林德沃。那是格林德沃的标志。”

  “格林德沃……就是邓布利多打败的那个黑巫师?”

  “没错。”

  克鲁姆面颊上肌肉蠕动,好像在咀嚼什么东西,然后他说:“格林德沃杀害了许多人,我祖父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在这个国家一直没什么势力,他们说他害怕邓布利多——说得不错,看他最后的下场!可是,这个——”他用手指指谢诺菲留斯,“——是他的符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格林德沃在德姆斯特朗读书时,把它刻在了一面墙上。有些傻瓜把这符号复制在课本上、衣服上,想用它吓唬别人,使自己显得了不起——后来,我们这些因格林德沃而失去亲人的人给了他们一些教训。”

  克鲁姆气势汹汹地把指关节按得啪啪响,狠狠地瞪着谢诺菲留斯。哈利觉得很不理解。卢娜的父亲是黑魔法的支持者?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帐篷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没认出那个如尼文般的三角形标志。

  “你——嗯——你真的肯定那是格林德沃的——?”

  “我不会弄错的,”克鲁姆冷冷地说,“几年来我几乎天天经过那个标志,对它了如指掌。”

  “嗯,”哈利说,“说不定谢诺菲留斯并不知道那个符号的意思。洛夫古德家的人都很……不同寻常。他可能无意中在什么地方看见了它,以为是弯角鼾兽之类的横切面图。”

  “什么的横切面图?”

  “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和他女儿放假时好像在找这东西……”哈利觉得自己根本没把卢娜和她父亲介绍清楚。

  “那就是他女儿。”他指着卢娜说。卢娜还在独自跳舞,双臂在脑袋周围舞动,就像试图赶走蚊虫一样。

  “她干吗那样?”克鲁姆问。

  “大概想摆脱一只骚扰虻吧。”哈利认出了这种征兆,说道。

  克鲁姆似乎弄不清哈利是不是在捉弄他。他从长袍里抽出魔杖,狠狠地用它敲着大腿,杖尖冒出金星。

  “格里戈维奇!”哈利大声说,克鲁姆一惊,但哈利太兴奋了,没有注意到。看到克鲁姆的魔杖,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幕:在三强争霸赛前,奥利凡德曾接过这根魔杖仔细端详。

  “他怎么啦?”克鲁姆怀疑地问。

  “他是个制作魔杖的人!”

  “这我知道。”克鲁姆说。

  “你的魔杖就是他做的!所以我想——魁地奇——”

  克鲁姆似乎越来越疑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魔杖是格里戈维奇做的?”

  “我……我大概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哈利说,“在——在球迷杂志上吧。”他信口胡编,克鲁姆的怒容似乎缓和了。

  “我不记得我跟球迷谈过我的魔杖。”他说。

  “那么……嗯……格里戈维奇最近在哪儿?”

  克鲁姆一脸困惑。

  “他几年前就退休了。我是最后一批购买格里戈维奇魔杖的人之一。它们是最棒的——不过我知道,你们英国人看重的是奥利凡德的魔杖。”

  哈利没有回答。他假装像克鲁姆一样看别人跳舞,心里却在苦苦思索。这么说伏地魔寻找的是一位著名的魔杖制作人,哈利觉得这个原因倒不难理解:肯定是因为伏地魔在空中追他的那天夜里哈利魔杖的所作所为。冬青木和凤凰羽毛的魔杖征服了那根借来的魔杖,这是奥利凡德没有料到、不能理解的。格里戈维奇是不是知道得更多?他真的比奥利凡德技术高明,他真的知道奥利凡德不知道的魔杖秘密吗?

  “我听到了有人叫我的名字。”脚步有些虚浮的格温红着脸坐到罗恩的空位置上。

  “你怎么不去跳舞呢?”克鲁姆看着银色裙子的格温礼貌地问。

  “你的口红——”大变样的哈利指着格温嘴角花了的红色印记说。

  “哦,抱歉。”格温眼神朦胧地掏出小镜子擦了擦嘴,“都怪乔治——我男朋友。”

  “唉,”克鲁姆不满地喝干了杯里的酒,站起身来,“所有的漂亮姑娘都名花有主,做一个国际球星又有什么用呢?”

  他大步走开了。

  “告诉我,巴尼,你为什么和克鲁姆讨论我们家的竞争对手?”恢复清明的格温小声问哈利。

  “老天,我以为你喝醉了。”哈利有点慌张,但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立刻也小声回答她:“神秘人。我想他是在国外某个地方寻找格里戈维奇。”

  格温皱了皱眉毛:“奥利凡德的骄傲让我不能承认——格里戈维奇比加里克还有价值。”

  “他可不可能知道任何奥利凡德先生不知道的魔杖知识呢?”哈利隐晦地问。

  “我要打你了,没人比加里克——除非是那个传言,格里戈维奇是最后一个拥有——唉,忘了我说的话吧,哈利。我一定是喝醉了。”格温拍了拍自己的脸保持清醒,“传言并不可信,这太离谱了。”

  说着格温就被乔治拉走跳舞了,他们两个看着对方只知道傻笑。留下孤零零的哈利——和他没能得到解答的疑问。

  格温已经和乔治商量了十来分钟,怎么在不被韦斯莱夫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挖掉一块新婚蛋糕。弗雷德和媚娃表妹打得火热。查理和海格热火朝天地说着龙的产后护理。

  就在这时,一个银色的大家伙穿透舞池上方的棚顶掉了下来。这只猞猁姿态优雅、闪闪发光,轻盈地落在大惊失色的跳舞者中间。人们纷纷转过脑袋,离它最近的一些人滑稽地僵住了。守护神把嘴张得大大的,用金斯莱·沙克尔那响亮、浑厚而缓慢的声音说话了。

  “魔法部垮台了。斯克林杰死了。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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