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是月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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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老魔尊燕鹿的女儿却兰作恶多端,为祸一方,惹得天怒人怨,最终咎由自取,被天尊除去了。燕鹿为了报仇,杀上了昆仑。这便引起了九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
“其实,燕鹿根本不是天尊的对手,可谁知,他为了报仇,竟然炼出了神器——销魄钉。”
“销魄钉是仙界用来惩罚神仙最重的刑罚,一钉可销一魄。七根入体,便魂消魄散,永远消失在六界中,再无转世了。燕鹿的目的,就是要天尊魂飞魄散,以抵他丧女之痛!”
“那时,他趁天尊没有防备之际,竟使出了销魄钉!眼看销魄钉直逼天尊而去,千钧一发之际,谁都没想到,会是三师叔挡在了天尊前面!”
“可怜三师叔当时,七根销魄钉尽入体,连顶上三花都被尽数削了去。唉…”紫运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千月听完,只觉胸腔内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悲伤,令她心中有些难受。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即使江云叛出了师门,紫运还是依然称其为三师叔。
听完故事,水都已经凉了。
千月穿好衣服,走出浴室时,便看见天空中硕大而明亮的满月。
她想到师父,原来即使贵为天尊,也要经历那么多生离死别和无可奈何。原来就算做到了顶级神仙,也仍旧无法万事顺意。
那些奉神上香的凡人,祈祷神仙保佑他们事事如意。想来是多大的笑话,他们求的,竟是连神仙自己也无法做到的事。
她忽然有些心疼她的师父,他是六界中最无所不能的人,却只能看着最疼爱的弟子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
所以才讳莫如深,连提也不愿提起么?
所有人都认为他恨江云背叛师门、转投蓬莱。可千月却觉得,他对自己这么一个替身都能千依百宠,那对原主岂不是掏心掏肺了!
究竟我与老三有何相似之处?
虽然紫运说她与江云南辕北辙完全不像,但千月知道,若非老三的关系,她进不了玉虚宫,拜不了天尊为师。
自从在凌门山遇见他,她的人生便一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这位师父除了比较疏离外,待她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想要什么便给什么。令她不仅逃离了修罗场,还一跃成了六界中最肥的锦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简直新晋成为六界中最受嫉妒最想被打死的仙君排行榜中的Top1!
稳坐榜首的千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他真的把自己当作了江云的替身,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职尽责地当好这个替身,永远陪在师父身边,尽她所能让他能开心起来。
千月出了好一会儿神后,突然跑去小厨房挑挑捡捡。
紫运嫌弃地睨着她,“你要吃就吃,在这挑什么?”
她头也不抬的装食盒,“这么晚了,师父肯定饿了,我得赶紧给他送点吃的过去。”
紫运眉头一皱,“你又痴了?天尊不需要吃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饿的!”
千月手一滞,她似乎是忘了这一点。一想到师父还没吃东西,她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别的也没顾上琢磨。
“那我就和师父一起吃吧,今晚是月圆之夜,不好一个人吃饭的!”她盖好食盒往外走。
紫运在身后贱贱道:“我陪你吃啊!”
千月头也不回,“滚!”
山风轻拂,月光柔柔。踏着月色,她敲响了扶离的门,“师父,我带了些吃的来。”
门内没有回应。
“师父,我进来了?”她试探地推开了门。
洁白月光洒入屋内,静谧安详。千月将食盒放在桌上,环视一圈。
屋内没人,师父去哪了?
她走出房门,四下张望,忽见远处空中隐隐的玉石亮光,顿时了然!
玉镜台上,星光无限,清冷无边,幽幽倒影着一个寂寥的身影。
扶离静坐在台上,清心凝气,闭目养神。他的脸色很苍白,寒风吹动着单薄的衣裳,看起来清减虚弱,如缥缈幻影,仿佛不可触摸。
忽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走到近处时,那声音停了,来人似乎有些犹豫。少倾后,跪了下来。
“师父,千月知错了。”
扶离轻轻睁眼,侧目看了看她,声音轻缓,“何错之有?”
“我不该和葭骅打架。”千月声音沉闷。
扶离默然片刻,朝她招了招手,“千月,过来坐。”
千月慢吞吞挪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仰着小脸望他,“师父,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
扶离看着她脸上一道被抓出的红印,微微蹙眉,“明日紫金洞真人会带着他的曾孙女儿上门赔罪,你想如何处置?”
千月惊讶地睁大眼睛,“葭骅会登门道歉?!”
扶离平静道:“目无尊长,屡次三番挑衅冲撞你,她年纪尚轻,或许不懂事,但紫金洞真人却过于纵容。”
千月呆了呆,小声问道:“师父,你不怪我吗?”
扶离凝神望着她,见她面上满是谨慎与担心,不禁轻叹了口气,神情愈发柔和。
“千月,记住,你不再是凌门山受人摆布的小师妹,你是我的弟子,是昆仑五师祖!在这六界中,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没有谁可以欺负你。若当真有一日,谁让你受了委屈,不用怕,整个昆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我既是你的师父,便会护你永世无虞。无论出了多大的事,有为师给你担着,明白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语调不轻不重。听在千月的耳朵里,却是余波震震。每一句每一字,似乎都打在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蓦然,她的鼻子就酸了。从小无爹无娘,没有亲人,没有疼爱,更无人保护,无论何事都只能自己承担。只有小黑小白相依为命的她甚至不明白,爱与被爱,究竟是何滋味。
此时心头那股酸胀得令人想要忍不住狠狠痛哭一场的感觉,是否就是爱?
扶离柔和的嗓音继续传来,“不过,你可要好好修炼,否则学艺不精…”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像是忆起了什么,顿时就沉默了。
许久之后,才淡淡道:“也罢,你的法术只需能保护自己即可,至于将来能修习到何种境地,能否飞升上仙,也就随它去吧。若能开心随意地活着,可以自由自在过你想要的人生,如此也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不是还有师父吗。”
说罢他淡淡苦笑,像是安慰,像是释怀,更像是一种弥补,弥补很久很久以前,他不曾做过的事。
千月眼中慢慢弥上了一层水汽。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
她心思重,她思虑多,她很少坦诚待人,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责怪、防范过她。相反地还对她极为温柔,让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人疼爱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原来这个世界也值得她爱。
她紧紧咬着下唇,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汹涌,突然身形一动,扑进了他的怀里。
“师父,谢谢你。”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间,抽抽搭搭吸着气。
扶离一时间有些愣神,手无措地悬在空中。颈间感觉到微微潮气,那是她的呼吸,和眼中尚未褪去的泪。这让他的脊背有些僵硬。 成为大佬们白月光的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