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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就是那几件事情,柴米油盐酱醋茶,习武喂鸡哄小孩。
生活过得平平淡淡。
小地方似乎不随着天地的运转而运转,自成一统,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然而世外桃源外的世界并不太平。
同治四年四月,在太平天国革命的影响下,长期活动在安徽、河南、山东、江苏、湖北等省的捻党组成的捻军,在山东菏泽高楼寨歼灭大清僧格林沁部。
“捻“是康熙年间以来一直存在于民间的群众反清集体,主要活动于山东、河南、江苏、安徽一带,由于受到清政府的残酷镇压,它的活动一直处于秘密;半秘密状态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后。大受鼓舞,乘机而起,在各地组织军队。发动起义。反对当地贪官酷吏的暴-政,杀富济贫,成为太平军的忠诚盟友。
太平天国被镇压以后,捻军也闻讯沮丧,军心动摇,组织涣散,濒于瓦解状态。僧格林沁和官文乘机进攻,捻军的主力部队被歼,只剩下两支小队伍。一路退到陕西南部,或是转战于湖北、河南等地区,继续坚持斗争,给清政府以极大威胁。
太平天国山陵崩时,太平天国遵王赖文光、淮王邱远才两部太平军二三千人,于鄂北地区与张宗禹、任化邦等部捻军二三万人汇合,其他一些被打散的太平军、捻军也陆续前往集中。在豫、鄂边境进行合并和改编,组成了一支集中统一的新捻军,张宗禹,任化邦共推赖文光为最高领袖。赖文光沿用太平天国的年号和封号,张宗禹为梁王,任化邦为鲁王,李允为魏王,牛宏升为荆王,张禹爵为幼沃王。
军队沿用原捻军编制,以五色旗区分,下分大旗、小旗。军事上根据捻军骑兵较多和北方地势平坦等特点,决定易步为骑,加强部队的机动能力。
清军方面,与捻军作战的主帅是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
同治四年五月十八日夜,三更天,僧格林沁在菏泽西北不到十公里的吴家店,被一捻军战士——十四岁的张皮绠砍死在麦田。
捻军全歼僧格林沁以下七千余人,取得重大胜利。
受此影响,清廷大为震动,急调曾国藩督师北讨。
曾之心腹幕僚赵烈文一直曾送到江都北边的邵伯镇才返回。
此前,南京收复,湘军旋被裁撤,曾国藩北上剿捻,所带部下多是李鸿章派遣的淮军,淮军第一名将刘铭传即在其中。
六月十八日,曾国藩怀着复杂的心情,拖着老病之躯,由南京登州率裁军以后剩的六营湘军和李鸿章的淮勇两万多人北上,抱定“与贼相终始”之志,九月二十三日,抵达徐州前线,开始了他的剿捻生涯,并在攻捻战争中,对触及清廷心腹的“捻患”,开列出一系列处治之方。
曾国藩曾国藩此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功成名就,位列甲侯,一生浸淫儒学,致力事功报国,平定太平天国洪秀全,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巅峰,加封太子少保,封一等侯爵,世袭罔替,又为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即便慈禧皇太后对其都是提心吊胆。
这样一位冲破了民意与权力的双重桎梏,权倾大清而大获成功的人物,剿灭蚊子一般的捻军,是大材小用,然而不知是因为受到之前与自己的心腹幕僚赵烈文的一番谈话还是捻军得天独厚,总之,曾国藩失败了。
同治五年九月,赖文光与张宗禹部在河南中牟会师,将曾国藩苦心经营近一年的“查圩制捻”法和千里河防摧毁,曾国藩剿捻宣告失败。
虽然他的学生李鸿章后来继续力排众议沿用曾国藩的办法剿灭了捻军,但是曾国藩的地位还是被加上了掣肘。
曾国藩的政敌们正好以此为借口,对他大加攻击,清廷见他连战无功,也连连降旨,严加斥责,曾国藩忧愤成疾,上疏请求辞职。清政府也怕他在剿捻过程中再一次强大起来,于是改派李鸿章为钦差大臣,节制湘军和淮军,接替曾国藩的职位负责剿捻,曾国藩仍然留任两江总督。
……
两江总督署位于南京城正中,明汉王府旧址。
它的现任主人,臣子中的第一人,曾国藩,正端坐在高椅之上,围着火炉,头戴装有起花珊瑚红顶帽,身穿石青四爪九蟒袍服,缀着绀色丝绣锦鸡朴子,束一根金方与版中嵌着红宝石的腰带,脚下登粉底黑缎朝靴,显得格外的高贵庄重。
这位鬓角渐霜的老人在清晨时分就坐到了屋檐下,没有换上一身更舒适保暖的衣服,只是叫人搬来了竹篾编织成套的简陋火炉,还有赵烈文。
已经多次往炉子里添加炭火。
不想办公。
煮酒。
提杯契壶的是他的心腹幕僚赵烈文。
权倾大清的为臣第一人端坐良久,蓦地叹一口气:“我倒是有些相信你所说的了。”
二人曾经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谈话。
那一场谈话,几可谓石破天惊,那在凄寒冬日里也仅仅是一身轻杉的中年文士在那场谈话中断言:大清王朝“殆不出五十年矣!”
“我之能有今天,到底是靠我的本事呢?还是靠运气呢?皇太后有次对身边的大臣说,曾某人乱极时沉得住气,全是靠的理学功夫。我是不信书,信运气,而且要公之言,告万世。”曾甲候一口饮尽杯中酒,竖了竖手指,咂摸着嘴唇。
今日清晨,穿戴整齐后,不知为何,居然心中一累,不想为公,便围炉温酒,为私。
“老师您有大气魄,只是近日受了污障气焰的熏染,改日可到学生‘天放楼’小憩,清心涤气。”
“哼哼,真希望能有污障气焰将本堂熏死,本堂常说要赶紧死掉,免得见到一手撑起来的这些砖粱柱瓦分崩离析,这不是笑话啊!”
儒雅的文士轻轻将斗中酒水倾倒至曾国藩面前酒杯,微笑道:“老师您身份擎天,虽然您喜欢说笑,但是也不能拿这个来说笑啊,生死由天定,不可冀求,乐死之与幸生,相去无几,差不离。况且,老师您还得多为大清朝的子民们想想,有老师您一日,万民可苟延一日,所关甫大,您还无动于衷吗?”
“唉……本堂这是……惠甫啊,你近日里少些走动,有很多人,看你不顺眼呐!哈哈哈……”
“学生知道了,学生所言,石破天惊,完全将大清的至尊地位丢到了夜壶里去,自然有人要收拾学生的……”
“哈哈哈,好,就喜欢你这性子,来来,陪老师再饮一杯!”
二人举杯同饮。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大清得天下确实诛戮太重,是偶然,靠的也是运气嘛,二百多年,差不多也够了,老天已经给了十分丰厚的回报!”
“圣明之君的文治武功,既不能抵消开国时的惨无人道,也不能成为后继者享用不尽的政治老本和天然倚靠,更不足以补偿其统治合法性的严重匮缺,老师,您得早些做好准备!”
“你不用再劝啦!大清的裂纹,是本堂一脚跺裂的,本堂乃一朝极致公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的劝诫,比寿麟要差些!”
“到了本堂这个程度,奔的,不就是后世的一个名声么,希望本堂的所作所为,能给后世跻身朝堂的寒士公卿,树立一座丰碑,动不动三天两头就闹着分而治之瓜分天下背主弃君,这算是个什么事儿,难道你爹不好,也要杀了他么?”
“不过呢,还是要敢于正视现实,你们说的那些,本堂都明白,大清面临着前所未有内外交困的时局和愈演愈烈的严峻形势,本堂作为举足轻重的国家重臣,不能不对大清王朝的结局提前做一番考虑。”
“无论从本堂自身的利害来考虑,还是从所肩负的责任来观察,本堂都不愿意看到亲手拯救的大清王朝走向灭亡。”
“所以本堂督促建造中国第一艘轮船,建立第一所兵工学堂,第一次翻译印刷西方书籍,安排第一批赴美留学生……以后这些事情,会越来越多,你们好好的帮本堂把这些‘箍索’捆紧就行了,助本堂保这大清不碎!至于其他事情,切莫再提起!”
赵烈文赶忙躬身跪地:“学生知晓!”
“本朝乾纲独揽,前世所无。凡奏折事无大小,都径达御前,毫无壅蔽。西后临御,果敢威断,这些都是很罕见的啊。”
赵烈文微笑不语。
看到自己这个心腹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对自己于清廷怀抱有的一丝希望不置可否,也不介意,打了个哈哈。
这对主仆的关系,空前绝后。
王朝兴衰和江山社稷长短的话题,既敏感又重大,不说朋党之间,便是亲人甚至夫妻子女之间,也是很少涉及的。尤其像曾国藩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显然更不适宜谈论这种话题。然而,他和赵烈文,不仅反复倾心交谈,而且开诚布公,毫无保留,即使谁也说服不了谁,也毫无关系。如果不是亲密无间,相知很深,显然无法做到这一点。
主仆都很幸运。
赵烈文:“中国犹如一艘龙船,静静地停泊在东方海面上,远望华美壮观,内部风雨飘摇。与其说这艘大船是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坏的,不如说它自身早已腐朽不堪,沉没是注定之事。自咸丰皇帝病逝后,清王朝的‘船长’实际就是慈禧太后了,老师作为汉臣领袖,可为‘水手长’,一边修葺船只,一边抵御风浪。但无论如何,学生以为都不会撑得太久,学生斗胆,西后青年丧偶,终日以朝廷为丈夫,女人之躯扛起九鼎之重,靠迷恋物质和醉心权力来填补情感的空虚,这是一种病态,而老师您一介文弱书生,却被时势推上从军之路,对权位心怀恐惧却封侯拜相,处处掣肘,压抑而矛盾,李鸿章得益于老师之提携,看似升官进爵风光无限,其实同样危机四伏,至于其余人等,与老师先前也有过论断,这样的一些人物,注定撑不起大清,老师您也精于气运和运气之说,应当见微知著!”
“清王朝不仅‘大势’已去,而且‘气数’将尽!”
“慧甫你富有洞见,虽然未曾居于庙堂之高,对人的判断却异常准确,只是……有的事情,容本堂好好理理清楚。”
“如今市肆里不仅乞丐成群,妇女裸身无裤可穿,民穷财尽,那年夜里,那个不知天高对厚的武夫窜进了紫禁城,这么一闹腾,恐怕会有异变,然而本堂虽然身处南京,却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等了两年,始终一无所获,看如今时局,想来一些心怀不轨之徒也准备好了,你们,且做好准备,那叫顺寿的便宜看门狗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来被那武夫打死,那人到也厉害,哈哈,不过如此一来,这京城的安危,就得看你们这些人的了,决不可放一个不法之徒进紫禁!”
赵烈文:“学生晓得了,天下治安一统久矣,势必分剖离析。然而主德隶重,风气未开,若无抽心一烂,则土崩瓦解之局不成。随着那无知匹夫的一番闹腾,学生估计,异日之祸,必先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
“罢啦罢啦,本堂只盼早死啊……”
“如捻贼得灭,朝廷中兴,犹为不负剿灭太平天国之功,不然,何足道耶?!还不如早些寿终正寝为好!” 无敌大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