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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王子昂曾听人说,京城有个老阉狗,似乎与慈禧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这老阉狗很奇怪,常年在自家床头供奉着年轻慈禧妖娆的画像。
年少气盛的王子昂好奇心起,便与那光头的年轻友人前去验证此事真假,没想到招惹到了那个老阉狗,两人与之厮杀一场之后狼狈逃窜。
老人很强,强得恐怖。
今晚再次遇到了这条老狗,虽然一拳便将之击退,却未能击杀,老人的武功可见一斑。
是真的,老狗真的与慈禧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一直没有查出来是什么。
……
清晨,帘幕低垂。
大地寂静,朝阳挟着无穷无尽的生机,无声的蔓延。
天地间最初的光辉透到雪地上来,投注到王子昂身上,照得他一身旧衣洁净得像新裁的云练。
怀中抱着王抉微,还在熟睡中。
就这么站了一宿。
打了一场架回来,精神分外的好,因此没睡。
也有珍惜时间的原因。
特地梳洗干净,剪了指甲,洗了头发身体,换了衣衫。
怀中的小家伙,她母亲喜欢干净的人。
干净而勤劳的人。
养长指甲、包脚,穿丝绸……这是有闲的,有身分的人才干的事儿,与他不沾边,对他来说,一身布衣足以。
王子昂个人崇尚魏晋时代。
因为潇洒。
当时的人物总是以反抗礼教与权臣高压而出现。
潇洒,清谈。
他一定不潇洒。
只是一介武夫,没有任何惊天地泣鬼神的作为,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暗中参加了几次的对外的战争,杀了几百个毛子,几百个倭寇,几千个强盗。
满手的血。
强盗是自己人,对自己人下的手还更多些。
越发搞不懂自己凭什么,凭什么能晋升武圣境界?
看看怀中的孩子,深呼吸,吐气。
每个人未来的命运乃是上天注定,窥测未来,比卜算已经发生的事要危险得多,然而此刻有心要试,手指掐诀。
此时天地交泰,正适合推演。
身为武人,并且是达到前有古人,后不一定能有来者的大宗师境界的武人,对于明黄方外之道自然懂一些,自己的师父、义父、亲生父亲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神棍,说是学过什么大六壬术的。
少年时候一心习武,没有深究。
离家以后,多年以来,一直靠着早年不求甚解学过的一招半式大六壬术来趋吉避凶,也有些用处。
闭上眼睛,感觉天地开始透出一线奇异、柔和的白光,一闪一闪,如星星,钻进眼皮。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许久,睁开眼睛。
原本灰褐色的眼珠子,满是缭绕的黑炎。
黑炎一闪而逝。
摊开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又挡了一下,仿佛划出了一条分割时空的路一般,又像切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从缝隙里射进了明亮的光线与温暖的和风。
都不是。
感觉被黑炎包裹了,周遭尽是黑暗。
挥手扇去黑暗。
看到的是一根冲天的金色巨柱轰然塌散,明黄正气如江水瞬间淹没天地。
大地炸裂,涌出尸骨和血浆,残肢断臂堆成高山,一只病虎窜入尸山血海,仍旧藏不住瘦骨嶙峋的屁股,一条山岳般的黄色巨龙伏尸山海台间,更远的,看不清楚,似乎有青天白日以及火光。
这便是未来世界么?
大六壬,是以天道运行之客观天象,做天人之际百事预测的学问,推算难度很大,容纳了阴阳五行学说、易经理论、占星术以及军事思想等内容,千变万化,是中华古老文化思想的集大成者,很难完全掌握。
王子昂没有用天盘及地盘便能窥测未来,如有方术中人得知定要毛骨悚然。
怀中小家伙鼻子皱了皱。
盘腿坐在一块裸石之上,低头久久看她。
鼻血一滴一滴溢出,低落,赶忙用手擦去。
突然地上沙沙作响,吸吸鼻子,隐隐约约一阵独特的清香,闻那气味,当是陈雪景无疑。
小抉微既然比他更早的闻到陈雪景身上的香味,人类先天的本能令人惊叹和恐惧。
陈雪景蹑手蹑脚的走到王子昂,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吸一口凉气。
晨光照在王子昂英挺的脸上,眼睫浓密,嘴角挂著一丝淡薄的微笑。
心脏又不争气的跳了起来,低下头,满耳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
明明刚才还满脑子的瞌睡虫。
眼睛滴溜溜的瞧著王子昂。心想:“姐夫真是世界上最俊的男子,难怪姐姐跟自己都会喜欢他。甚至有一段时间都不爱吃饭。”瞧见王子昂盯着怀中的王抉微满脸幸福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察觉她的到来,小小的心里蓦然又止不住的浸染起了酸梅子的感觉。
王子昂转头,看着陈雪景的脸,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幸福又悲伤。
有很多话想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早啊姐夫!”她说,满是浓浓的黑眼圈,想来昨夜一宿没睡好。
“早……”将抉微交到她的怀中,千言万语之凝结成一句:“我要走了!”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替我好好尽孝。”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
“张伯父受伤了你还走么?”
“便是他要我走的!”
“为什么?”
哑然许久,为什么?
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望而已。
满清鞑子入关的时候,大儒顾炎武便说过“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于承天禀地的武夫。
武夫之大者,为国为民,执干戈以卫社稷,这本是武人的职责。
生逢乱世,任何铁骨铮铮的一个大好男儿都将担负起救亡图存的重任,更何况于他王子昂,得了天地的好处,不办事怎么能行?
王路常的老爹洪秀全等人选择了兴洋教,揭竿起义,于造反中另辟天地,成就个人功名富贵的道路;曾国藩等勋贵黄紫选择了力挽狂澜,拯救清室于风雨飘摇之中,这是他们个人的选择,也是时代的选择,这种选择乃是他们个人的处境、社会地位,政治见解的使然。
那么他王子昂,该如何选择?
一介武夫,孑然一身,能做什么?
“父张掖庭,年六十余,儿王子昂,亦岁矣,当自为计。儿,承天顺命,幸甚至哉承命于天,天命之大臣,不可以不弘毅。”这是张掖庭昨夜失血过多昏迷前,因担心再也醒不过来而对他所说的话。
代表了一个父亲,对于成就大器的儿子的殷殷期盼。
华夏,这两个字,以及这两个字后代表的屹立天地悠悠千年的巍峨身影,必将永远立于东方。
于是在心中这么做了决定,以残躯为这国家做点什么。
可能没有这么高尚,没有这么悲壮,他一介升斗小民,没有才气,没有功名,算什么呢?但是他要死了,同时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为了不浪费一身的武艺,决定在生命最后的一点日子里,不去陪着还有几天才满一周岁的女儿,不去奉养才受了伤、胸腹间一个长长豁口脚背裂开生命垂危的老父亲,挺着残躯做点什么。
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平平淡淡。
没有零丁洋上“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照耀史册,一片赤胆忠诚,没有汩罗江上,阴风怒号,浊浪排空,仰天长笑,纵身落入江流的悲壮风流,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没有很多人知道他这么一个人。
小的时候,那个一直被他叫做师母的人,在他偷了街上摊贩的馒头偷偷跑回家后,拉着他的衣裳告诉他:“大好男儿,瞒哄人的事情不做,害人之心不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
不需要像司马迁那样“常思奋不顾身,而殉国家之急”,也无需像岳飞那样“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更不必像王昌龄那样“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不需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只需要秉着一颗的赤子之心,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认认真真残忍的打死几个毛子,教育一下懦弱的皇清大人物就够了,不是吗?
总得做点什么,否则哪有脸面去地里见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就这么决定了。
村里开始响起爆竹声。
人们起床啦。
这是过年的日子。
“走,陪你去做饭去,按照习俗,今天早上应该是男人来做饭的,你就好好看着,姐夫的手艺一定超过你,清汤煮芭蕉心,教你手指头都吃下去的,哈!叫王起鹏起来炸爆竹!”
陈雪景赶忙收敛了心情,抱着小抉微赶紧跟上。 无敌大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