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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龙鸣瘸着腿跑。手中的练气大剑在四面挥舞，把靠近自己的人劈开。科武蕊已经将他腿上的子弹挖出来，但子弹伤到了韧带，短时间内没法自愈。
“嘭！”
又是一枪，他跪在了地上。
蓝ii换好了子弹，来到南门龙鸣旁边的屋顶上，枪口指着他的头颅。她开了两枪，分别打在两腿腘窝处，穿透了韧带，让他短暂失去了活动能力。韧带处于骨骼连接处的外侧附属位置，属于较为脆弱的地方。
在刚才的条件下，蓝ii完全可以打爆他的头。但她没有立即取他性命，在有机会制服他的情况下，优先选择带回学院。
“你需要一场公正的审判。”蓝ii对他说，“在星空长城军事法庭，你有权为你的叛逃行为作出解释，以及你为何杀害战友，还有那个无辜的马夫。你可以要求公正，倾述你所谓的无辜。但你抬起屠刀的时候，你自己也难逃一死了。对于叛徒，守卫军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公正？”南门龙鸣冷笑，“去你妈的公正，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公正！”
“现在对你而言，公正就是，”蓝ii俯视他，一字一顿，“以——命——偿——命！”
“总好过被关进魔牢。”南门龙歌抬起手中的练气大剑要砍靠近自己的猎手。
“即使被关进去，也是你自作自受。”蓝ii说话间已经扣动扳机，南门龙鸣的剑脱手而出，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然后金色炼气慢慢化为源力，消散在空气里。
他另一只手化成剑，蓝ii又打了一枪，这只手上的韧带也被打穿，剑才凝聚到一半就消散。南门龙鸣四肢皆受损，像只狼狈的野狗一样趴在地上，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声。
几人想来绑住他，他依旧在不断挣扎，虽然不能发动攻击，但科武蕊死死地保护住他。他所拥有的这份科武蕊虽然没有南门龙歌那份那般搭载有AI系统，成为一个拥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可以战斗的“人”，但也“学习”了很多防御技能。
科武蕊不断化出尖刺突击靠近的人，几人在身边不断尝试进攻，但都以失败告终。南门龙鸣此时只有活下去的念头，他像条狼狈的狗一样爬起来。他腿上的韧带愈合了一点，他尝试着站起来走。
又是两声抢响，他再次跪了下来。
他趴在地上，感受大理石的冰凉，静默一会儿，突然立起上半身，对周围的人低声吼道：“如果我能活下来，肯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这辈子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的屈辱与无助。在星空之上他多次与魔种战斗，也多次被逼到绝境，但都能和队友绝地逢生。那时候即便是死，也死而无憾。
他后悔，他又怨恨，他恨不得将这些人撕成碎片。
自己从来没想过会在黑暗的魔牢中度过自己的一生，自己从来没做错过什么。自己也没想过要杀死那个魔法师，是因为她挡住了自己活命的路。还有那个马夫，他只是个凡人，弱小的凡人，自己在天外拼命，才给了他这样的生活环境，他竟然还要侮辱自己、侮辱南门家族，他是个该死的人！
该死的人还有很多，那个该死的娘为什么要生下怪物，该死的父亲为什么不把怪物全都杀死，那个该死的弟弟为什么要去长城学院，现在这四个该死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绝境？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他的怒骂犹如濒死的恶鬼发出的嚎叫。
“你没机会了！”猎手拉开大弓，“现在我以长城守卫军的名义，判你死刑！”
科武学院指挥中心早已下达命令，如果不能将南门龙鸣活捉，就带着尸体回来。他们无法攻破科武蕊的防御屏障，又怕夜长梦多，生出事端。互换眼神后，意见达成一致：处死南门龙鸣。
这句话让南门龙鸣愣住。
“不是每一个修炼者都能成为守塔人，但每个修炼者都应该肩负守卫军的使命。”这句话不知道最初是谁说的，现在几乎成为了每一个修炼者的信仰。
与那遥远的时代不同，修炼者不再是为了自己而努力的人，而是为了成为守卫军的一员。守卫军包括星空守塔人，包括在大陆上与恶魔战斗的人，包括保护一方安宁的“守护者”，以及行走天涯的“执法者”，也包括正在各大学院成长起来的人。
以守卫军的名义，判你死刑……
他曾经也是守卫军的一员，但现在不是了。
抛弃了他的不只有家族，还有信仰……这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嘴唇在颤抖，手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他逃不掉了，逃了这么久，依旧逃不出命运。
他闭上眼睛，准备好了接受这个该死的命运。但那只箭没有射向他，他从风声判断，是射向了房顶上。他感受到了空气的变化。寒冷，似乎一下子就进入了冬天……不是风吹来的寒冷，而是魔法元素造成的巨变。
然后是热浪，突如其来的热浪与寒冷席卷在一起！
他睁开眼，这一条街面都在慢慢结冰，冰刺从大理石地面长出，从周围的墙上长出。四周的水汽在魔法的驱动下快速涌来，冰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而街道的上空已经被一层焰火覆盖，冰火的力量不但没有互相抵消，而且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女武道者和牧师的脚被冰冻住。牧师无法挣脱，瞬间被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女武道者意识到了来者力量之强大，像一头被激怒的怪兽吼叫起来，抬脚震碎脚上的冰块。想去解救牧师。
一道白影从街道尽头冲来，速度之快，如风掠过。来到近处时，南门龙鸣才看清是一个银发白衣的女子。她来到女武道者身前一丈远的位置，手中冰剑往地面刺去。大量的冰从剑尖生出，如水一般往女武道者那边倾斜而去，把女武道者胸部以下的位置全都冰冻起来。
女武道者挥拳捶向冰块，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全力一拳只是让冰块出现了一点裂缝。冰块中蕴含的法力，将她体外的炼气硬生生压回了身体内。她只要一发力，身体就会像个膨胀的气球般难受。她只挥了几拳，双手也被冻住。
南门龙鸣回过头，猎手从街道上空的火海层摔了下来。他在地上滚了两圈，立即拉开弓往火海中射出一箭。这箭还没来得及用炼气锻造，只覆盖有幽暗的金光。一个满身是火的人从火海中落了下来，竟然踩住猎手射上去的箭，借助箭的冲力又一次跃了起来，在半空旋转了一圈后落地，再旋身一脚把猎手踹飞。
她身上不是火，而是飘荡的红发与红衣，如火般耀眼。那一刻的她真的太耀眼了，如烈火中降临尘世的天使，带着盛世美颜、带着漫天烈火、带着毁灭与希望……她是他生命中最耀眼的那一道光。所谓生命中最耀眼的光，就是在你的世界一片黑暗之时，它给了你光芒。不论那光芒照耀的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你都将奋不顾身前往。
姬寒女将倒地的猎手冰封，没有理会还在挣扎的牧师，往蓝ii逃走的方向追去。她的前面出现一块巨大的空心冰块，她借助几块较小的冰块弹跳，然后在最大的那块空心冰块上纵身跃起。冰块哗啦一声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她跃起了五丈多高，找到了在屋顶上飞奔的蓝ii。她落在屋顶上，追了上去。
“小心点她的枪！”姬火女发出老母亲般的嘱咐，然后回头看着南门龙鸣，媚笑着问道，“我小妹是不是很酷？”
见他不回应，她又说道：“她总是这么酷，天底下有哪个姐姐不喜欢这样的妹妹？”
“酷！”南门龙鸣愣愣地点头，在科武蕊化成的骨骼的支撑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喜欢。”
“你可不能喜欢她，当然她也不会喜欢你。”姬火女的语气带着鄙视，“我更不会让你喜欢她，你这个废物，能保护得了她吗？”
南门龙鸣顿时回过神来，神色也变得凝重，“你是谁？”
姬火女有点惊讶，“你不知道我是谁？”
“姬火女。”南门龙鸣当然知道，“当年在召唤师个人赛获得第一，十六岁成为高阶魔法师，是魔法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高阶魔法师。不过听说你没有成为星空守塔人，而是回到东陆，过了几年又放火烧了姬家城，投靠了叛党。”
姬火女呵呵笑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命运捉弄人呐。就像你成了星空守塔人了，现在不还是落得被他们追杀的下场。”
南门龙鸣咬牙说道：“是我那个混蛋弟弟，他被魔种感染，却让我也连着遭殃。”
“我们都一样。当年我哥哥被魔种感染，从此以后我和妹妹一直活在魔种给我们带来的阴影下。”姬火女说道，“不过我的哥哥可不混蛋，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你是想让我加入叛党？”
“不然我一直待在这里为了什么？”
“你们早就在这里了，怎么现在才出手。”南门龙鸣嘀咕，“学地球人拍电影吗？”
只有在地球那样的乐土生活的人，才有闲情拍电影这种娱乐的东西。南门龙鸣无聊的时候也会通过大数据看他们的电影，还算挺喜欢，手撕鬼子化妆盗墓意念打拳击呀什么的他都能接受，这种总是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的情节肯定当然也能接受。
但现在亲身经历才发现原来被打的那个是这么的难受。
“守株待兔嘛，你妈妈没跟你讲过这个寓言？”姬火女解释，“这个寓言告诉我们要有耐心，耐心等到兔子撞死，再去捡才轻松嘛。”
南门龙鸣记得在大数据中看过这个寓言改编的视频，但第一次发现能这样解释。
“你觉得星空守塔人会加入叛党？”
“我们不会背叛你，”她性感的嘴唇贴近他的耳朵，用了这句多年前另一个人对她说过的话，“因为我们就是叛徒。” 星空守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