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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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潇歇,朔风猎猎。昨晚的一场霜降,将大地染成灰白参杂,五彩尽失。一阵风吹来,枝头泛黄的树叶纷纷沉落,漫天飞舞,连同那飞扬的尘埃,一起把天空搅得灰蒙蒙的一片,冬天就要来了。
山道空冷,一些来不及南归的鸟巢孤零零地立在枝杈,惶惑着。有几棵柿子树,在秋风中捂紧了那仅有的三两颗冻得通红的小灯笼,在林中瑟瑟不安。
几骑快马奔腾而过,马上的少年郎,正是挥斥方遒的年纪。打头是一个玄绣锦衣的少年,眉目冷峻,似乎有着难解的郁事。一鞭一鞭狠狠地抽在马上,马儿吃疼,嘶鸣一声,扬蹄狂奔。后面紧随的少年们,见状,也忙策马跟上。
“殿下这是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快。”李当户侧头问左面的韩嫣。韩嫣是他们几个中,最得殿下喜爱,也最懂殿下心思的。
你才发觉?殿下已有好几天不快了。韩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自腹鄙。殿下虽个性霸道,但脾气还算不错,温文有礼,挺好相处的。这些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整个人隐隐透着股怪异。易怒多变,弄得他这跟随了殿下十多年的心腹,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是娇翁主曾经说过的叛逆期到了?
“许是遇到烦心事了吧。”韩嫣给了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
“废话!我当然知道殿下遇到了烦心事,我又不瞎。我是问,殿下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李当户出自军户世家,素来脾气火爆。见不得韩嫣这么娘们唧唧的,说个话都不疼快。
“我哪知道?”韩嫣白了李当户一眼,朝一直没说话的张骞弩嘴,“问他,他应该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被点名的张骞,莫名其妙。他们两个都是长安勋贵之后,而自己则是后来才到殿下身边的,比不得这些老资格。便对他们的争执矛盾从来是不参和。
“你的阿月,没有告诉你吗?”韩嫣笑得一脸暧昧。殿下的怪异是自那天,娇翁主来访东明殿后,开始的。
“韩嫣,你不要乱说!我跟淳于姑娘清清白白。”张骞怒了。
“你们不要吵了!殿下好像不见了。”李当户惊道。
众人这才发觉,前面已失去了刘彻的踪迹。几人忙加快步伐,心头祈祷,刘彻不要有事。又跑了几里路,终于看到了刘彻的马。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在啃常一丛常青灌木上的绿叶。
殿下呢?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慌了神。
这时,灌木丛中传来响动。几人立即下马,奔了过去,在看到面前情景后,傻了眼。谁能告诉他们这是什么状况?太子殿下怎么跟个乡下泼皮一样,跟人扭打在一起。回过神来,李当户一马当先冲过去,凭着一身蛮力将还在地上扭打的两人分开。
刘彻身上的玄色锦衣粘了一块块灰尘,泥土,皱皱巴巴的。梳得通顺的头发,也七零八落,还插了几根枯草,看上去比鸡窝还乱。细嫩白皙的脸上,多了几道细长的血痕,嘴角青紫一片。
而那与刘彻打架的少年,更凄惨。一身麻衣,早看不出原本的色彩。凌乱的发上满是泥土,嘴角眼下,全是伤,一张四方脸,肿青得已看不清五官。
“你他娘的,打不过老子,就找帮手。”那少年见刘彻多了帮手,怕他们一起对付自己,便大声喝道。
“你他娘的,老子不用人帮忙,也能把你打趴下……嘶……”刘彻不屑地道。因说话牵动了嘴角的伤,痛得刘彻倒吸了口气。
素来重礼仪的太子殿下,居然说粗话?这个发现,让韩嫣几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殿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连身份规矩都丢了。
“你!你个小白脸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回来,定要剐了你。”少年扔下一句狠话,拔腿跑了。
“个小崽子,有种别跑。”刘彻对着那少年远去的身影,狠狠挥了几拳,颇有些不尽兴。
“九哥?”韩嫣小心地靠近。
刘彻扫了几人一眼,淡道,“你们来了啊。”气定神闲地动手整理头发,衣衫。那动作完全不像是刚打完架,就像是在他的东明殿。
“九哥,我来我来。”韩嫣一脸献媚地凑过去,帮刘彻整理仪容。刘彻便也停下来,让韩嫣去弄。
“你们几个太慢了,骑个马,跟个弱鸡一样,这么半天才追上来。”刘彻不满地道。
“殿下,您的马可是咱们大汉唯一的汗血宝马,我们的哪跟得上啊。”直心肠的李当户开口道。
“说你弱鸡,还不承认了?”刘彻一瞪眼,李当户不敢再多说了。
打了一场架,刘彻的心情好多了。像一个泼皮一样,丢掉身份,丢开顾忌,就只有狠狠地挥拳,一心只为打赢。这种无所牵绊,一往直前的感觉,让他很快活。
自三天前,与陈娇的那番谈话。他心里就窝了一股邪火,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想掀桌。但他的身份,他只能强忍着,同平常一样,甚至不能表露出一点异常。他需要让父皇满意,让臣子们满意,让母后满意,让所有人满意……唯独不能让他自己满意。
夜深人静,躺在床榻上,心底里的恨,心底里的怨,还有心底里那份他自己也理不清的东西,像一条毒蛇,啃咬着他。
陈娇,你不过只是一个女人,你凭什么?凭什么敢嫌弃孤!男人的不甘也好,自尊心受损也罢,刘彻清楚他的心里放不下。
他身居高位,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就是朝堂上最棘手的事,他也游刃有余。唯有在陈娇身上,他尝到了挫败。四年前,她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消失。还年幼的他,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怎么来面对这突而其来的失去。四年后,在他以为她爱上了自己,慢慢放开心扉,重新接纳了她。这时,却告诉他,她对他只是姐弟情,还想退婚。
呵!陈娇,你以为孤是什么?是你陈娇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想到这里刘彻双眼微眯,眼中精光闪烁。陈娇,你不是想退婚吗?那孤倒要看看,你要如何退婚。
刘彻很清楚,他跟陈娇的这场婚姻,是一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政治交易。陈娇注定了是他的太子妃,是他未来的皇后,这不取决于他的意愿,也同样不取决于陈娇的意愿。
……
午后,陈娇坐在廊下,拿了一卷竹简在看。只是她的心思,却没有在竹简上。越是临近年关,陈娇就越是紧张。甚至有种当年参加高考的错觉。因为过于紧张,吃不下,也睡不好,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吓得馆陶,把御医都叫来了。
她这一“病”,宫中大佬们都送来了东西慰问。东明殿也送了东西来,是一些补身的药材。虽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送得贵重,但也没有很敷衍。
刘彻是个什么意思呢?他应该接受了吧?他应该不生气了吧?新年宴那天,她向天子提出退婚时,他会帮她吗?
如此想着,又觉得刘彻也不是那么的狠绝无情,还是有些人情味的。莫名地对刘彻又有了种奇异的愧疚。他可是史册闻名的千古一帝啊,雄才大略,少年英姿。自己又何得何能,让他青眼相待?想来,是他个性豁达,宽容。史书不是也曾记载过,一个故事,说刘彻有一次外出游玩,留宿民宿,那家农夫想要毒杀刘彻,最后被妻子不忍心说出来了。刘彻不但没有惩罚那农夫,还奖赏了他们。
越想陈娇越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心虚,愧疚之余还有些难堪。再也没觉得那送出去的食为天的七成收益多,反而觉得自己太过自私自利斤斤计较了。刘彻是未来皇帝,他的钱也是用来打匈奴的。为国筑军防,这本就是每个国民该尽的义务。
陈娇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对她一点好,她就会掏心掏肺。正在陈娇唾弃,反省自己时,淳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对陈娇道,“娇娇姐,你猜我听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对八卦陈娇向来是喜欢的。不能怪她八婆,实在是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太少了。她也有想过,把现代的麻将啊,纸牌,什么的搬出来。只是教人是一件麻烦事,陈娇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时间,精力。
“太子殿下跟人打架了。”淳于月兴奋地道。
“啊?真的假的?”陈娇惊愕。
“真的真的,这是我听张大哥说的。真得不能再真。”放开心结后,淳于月又恢复了跟张骞的交往。
“太子亲自动的手?”陈娇奇问。
“是呀,听张大哥说,太子是在渭水附近,跟一个乡野泼皮打架,还受伤了呢。”淳于月凑近陈娇耳边,绘声绘色地讲着,不久前,张骞告诉她的名场面。
陈娇目瞪口呆,心里有一百只草泥马跑过,这汉武帝光辉的形象,就要幻灭了。
陈娇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历史书上高冷,狠辣的汉武帝,会像个泼皮一样,在地上跟人扭打成一团。那画面太美,臣妾不敢想啊。
晚饭时,自汉宫归来的馆陶,对陈娇道,“太子受伤了,你明天进宫去看看他。”
“啊?太子受伤了?怎么受的伤?”陈娇明知故问。
“呃……应该是骑马摔了。”馆陶有些不自然地道。
听说素来听话,循规蹈矩的太子,跟个泼皮打架,还受伤了。惊得馆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在宣室殿见到太子那张挂了彩的脸,馆陶忍不住想笑。
几个老臣,嚷嚷着,太子丢了皇家脸面,犯了祖宗规矩,要重罚。天子只笑着,将太子不痛不痒地训斥了一顿,转头又赏赐了些上好的药膏,还赏了一匹好马。天子说,太子一向少年老成,原先还担忧他缺了少年人的活力,现在……见太子这般,还是欣慰多些。
一场事端,就这样化为无形。在天家,只要天子不喜,小事也能酿成大祸,反之亦然。天子今天的举动,是父亲对儿子的保护,也是告诉所有人,太子地位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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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你家属臣,传播你的光辉事迹,你知道吗? 与汉武帝的101次离婚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