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我曾喜欢你,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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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春怡的饺子,包得格外鲜。
手擀的皮儿薄韧,刀剁的馅儿香弹。饺子有荤有素,会根据季节,被包进新鲜的蔬菜。到了槐花盛开的季节,春怡的饺子馆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去得迟了,就只能喝口汤。
我第一次尝到春怡的饺子,还是托梅姐的福。那天我刚下楼,就看到董哥端着饭盒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嚷嚷着:“阿梅,快来吃饺子!”
梅姐伸手捏了一只饺子,塞进嘴里。饺子烫得梅姐直吸溜,但梅姐还是雀跃得很,一脸满足。听到我下楼的声音,梅姐赶紧招呼我坐下,吩咐董哥拿了筷子,要跟我一起吃。
“快来!正宗的山东饺子,槐花馅儿,特别香!”
我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饺子。槐花的清甜和猪肉的香浓完美地交融在一起,连我这不爱吃饺子的人,都忍不住一口气吃了七八个。
“好吃吧?”梅姐一边擦嘴,一边笑吟吟地问我。
董哥接过话:“那还用说,这可是幸福饺子馆的饺子,我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春怡这手艺,要自称第二,全大理没人敢认第一。”
董哥说得不夸张。我去过许许多多的城市,吃过各种口味的饺子,但是这么好的口感和味道,我还是头一次吃到。
幸福饺子馆离客栈大概一公里路程,既然尝了鲜,馋虫就全被勾引出来了。第二天,我便决定早早去排队。
按照董哥告诉我的路线,开着导航,七拐八拐找到了幸福饺子馆。店面有两间房那么大,选址也不在闹市,还要绕过一条断头路。若无人指引,怕是很难找到这么个地方。
那会儿才十点多,幸福饺子馆刚刚开门不久。门口的长凳上,放着两个硕大的竹簸箕,竹簸箕上铺着清洗干净的槐花,洗干净的槐花正在晒太阳。
春怡从店里迎出来,冲我笑了笑:“饺子还要等一会儿。十一点半才能吃上。”
“没事儿,我还不饿,就是早早来,怕吃不上。”
春怡收拾了一张桌子,让我坐下,就进去忙活了。剁肉的声音“咚咚咚”地传来,偶尔能听到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那是春怡的母亲。
我循着咳嗽声望去,看到春怡的母亲用手转着轮椅的轮子,慢慢地从里屋出来。春怡听到动静,赶紧洗了手跑到外面。
“妈,你怎么不叫我啊?”
“我看今天太阳挺好的,你忙你的。”
春怡一边埋怨母亲,一边把母亲慢慢地推到门口。下台阶的时候,我过去帮忙,春怡笑了笑说不用。我这才发现,台阶跟地面间,铺着一块木板,轮椅顺着木板往下走,春怡推得很稳,很小心。
春怡把母亲推到了一片阳光充足的地方,又折回来拿了老花镜帮母亲戴上,还给她手里放了一份报纸。
“妈,你慢慢看,有事儿叫我。”
“唉!你快进去忙吧。”
春怡对我道了谢,又进厨房开始忙活。水“哗哗”地响了一阵,又传来了剁肉的声音。
闲来无事,我便搬了凳子,坐在巷子里,陪老太太晒太阳。
“姑娘,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我第一次来。”
“来太早了,这会儿馅儿还没拌好呢,吃不上。”
“没事儿,我有的是时间。”
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她看报的样子很专注,额角一缕头发掉下来,她轻轻地用手揽上去。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字,老太太会把报纸歪到我这边,让我帮忙看看。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的报纸翻完了,也没叫春怡,就跟我聊了起来。
2.
春怡出生在威海市。
那是一个风里略带着咸味的港口。从春怡记事起,家里就一直经营饺子馆的生意,门面里摆了八张桌子,后面是厨房,旁边有个小门,进去就是春怡家的院子。
幸福饺子馆是春怡母亲开的。母亲的手艺,是从外婆那里继承的。那时候,幸福饺子馆的招牌是鲅鱼饺子。鲅鱼是春怡父亲每天从海里现打捞的,鲜美无比。
春怡家的饺子馆临海,家里有一艘船,每天一大早,父亲就会发动马达,“突突突”地向海里驶去。
春怡自小在海边长大,识水性,胆子也大。她最喜欢跟父亲一起出海,船行至固定海域,父亲撒下一张大网,然后继续发动船,带春怡去海上转一圈。
运气好的时候,会有海鸥在头顶盘旋,春怡就拿出食物撒在甲板上。海鸥不怕人,常常落到船上大吃一顿,再扬长而去。
约莫个把小时以后,父亲就把船掉个头,回去收网。这是春怡最喜欢做的事情,她在父亲的身后,小脑袋探得长长的,看父亲收网的情形。
网子收回来,父亲把战利品一股脑儿地都倒进船舱里。回程的路上,春怡就低着头跟船舱里的这些小动物玩。她最喜欢海星,把它们放在手掌上,咯咯地笑。
父亲通常会赶在九点之前到家,进门洗洗手,就去后院看中央五套的球赛。母亲闻声出来,便开始将今天的收成一一分类,贝壳类的,会放在一个大盆子里,让它们慢慢地吐泥沙,而鲅鱼,便是主角,被特殊优待,放进一个特质的桶里。
母亲杀鱼的手法干净利落,只消一会儿的工夫,那些鲜美的鱼肉就被放入大盘子,端进了厨房里。
“咚咚咚”剁肉的声音传来,春怡坐在门口高高的台阶上,望着远方的海平面,悠闲地晃着自己的小脚。
3.
春怡是喜欢幸福饺子馆的,那里有她的童年,大海是她最好的伙伴。
但是这种喜欢,到她上初二那年,就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羞耻感。青春少艾的年纪,心思也越发细腻敏感起来。那天,幸福饺子馆刚刚送走一批客人,春怡正在店里帮母亲收盘子,突然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老板,来半斤鲅鱼饺子,打包带走。”少年逆着光,声音很好听,春怡抬起头的瞬间,心跳突然漏了一个节拍。
那是她的同班同学,周明旭。
那个瞬间,春怡脸红了。周明旭的眉眼是好看的,春怡常常偷看他。春怡的座位跟周明旭隔了三排,她每天都会装作不经意地抬头,去看周明旭的侧脸。
他们从未正面接触过,春怡每次经过他的座位,都是低着头匆匆而过,生怕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春怡回忆了一下,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咦?蒋春怡?”
毕竟同班同学,周明旭笑着叫她名字。春怡紧张得手都忘了擦桌子,停在半空,怔怔地看着周明旭。
“蒋春怡,这是你家开的店吗?”
春怡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她说不清当时自己的感受,有激动,有不安,还有羞涩,和着一点点的羞耻。
是的,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在此之前,春怡从不觉得自己家有什么问题。但是看到周明旭的那一刻,她突然生出一种自卑来。
“如果他不是在店里见到我,该有多好。”春怡想着,可以是城里的百货商场,可以是公园,甚至可以是学校外面的一条马路、一条巷子,但绝不能是她家又小又旧的饺子馆。更何况,自己穿的是最简单的牛仔加T恤,都没穿一条好看的裙子。
春怡因为幸福饺子馆,第一次感到了自卑。她知道周明旭住在一公里外的某栋家属楼里,那个时候,只有父母都在机关单位上班的孩子,才有资格住进那栋家属楼。
春怡从来没住过楼房,偶尔去朋友家做客,经过楼房区的时候,都会羡慕。那里的每一层楼道,都会有一个垃圾投放口,垃圾扔进去,会自动掉到一楼,有专人回收。
而春怡家的院子,三间平房,所有的垃圾都要她提着走一段路去扔掉。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连上厕所都要去公共厕所,是到后来,父亲才在院子里腾出一片地儿,修了个小小的厕所。那也是旱厕,比不了马桶高级。
周明旭走了之后,春怡就放下抹布进了后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心神不宁地躺在床上。她想,周明旭会不会看不起自己?他会不会告诉同学们,她家开了一个又小又破的饺子馆?春怡越想越难受,开始生起气来,连母亲都不想理了。
4.
周明旭并没有将春怡家开饺子馆的事情告诉同学们,他始终守口如瓶。
之后,春怡每次在班里遇到周明旭,都小心翼翼的,连他跟自己打招呼,她也尽量装作没听到,快速擦身而过。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周明旭,只是隐隐地觉得,她和周明旭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沟,而这道沟,她无法跨越。
还好,周明旭再也没有来过她家的饺子馆。
春怡每次在店里帮忙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眼睛一直往门口瞥,生怕周明旭出现。但凡有身形相似的年轻人走过,春怡心里都会一惊,赶紧走到后门附近,悄悄地张望。直到那人走远了,她才敢出来。
有一次,春怡因为慌神打碎了盘子,还被母亲数落了一顿。春怡赌气,扔下地上的烂摊子,就跑回后院了。
“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母亲摇着头,不解地望着春怡气鼓鼓的背影直叹气。
因为有了自己的心思,春怡的脾气也发生了变化。以往母亲让她帮忙洗菜或者擀皮的时候,她都是欢欣雀跃的,可如今,这些事情让她突然觉得十分厌倦。
“天天包饺子,能不能干点儿别的事儿啊!”
“烦死了!别叫我包了!我讨厌包饺子!”
“我以后再也不吃饺子了!”
春怡犟得很,那之后,她真的再也不吃饺子了。若是母亲没空做饭,她宁愿把饺子皮扔进锅里煮一煮,放点儿香油和盐,拌一拌吃下去。
她试探着问父亲,要不要换个别的生意做。
“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亏得你妈有这份好手艺,要不然咱只能去卖苦力了。”春怡想到了经常去码头扛包的邻居,低着头,闭了嘴。
是啊,生活艰难,哪里有让她选择的余地呢?春怡努力按捺着内心汹涌的情愫,她越来越不敢看周明旭了,连偷看都越来越少。
5.
那一年是千禧年,春怡第一次听到张信哲的歌。
春怡正在自习课上发呆,同桌把一只耳机塞进了她的耳朵里。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张信哲温柔有力的嗓音,一瞬间占据了春怡的大脑。她从未听过如此直白露骨的歌词,一紧张,背挺得笔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那词曲,还有那柔情似水的声音,至今想起来,春怡仍会感动。
“嘘……”同桌冲春怡比了下食指,春怡连忙趴在课桌上。那节自习课,春怡什么都没做,只是听着张信哲的CD,入了神。
下课之后,同桌便要将耳机从春怡耳朵里摘走。春怡不过瘾,拿着那只耳机不肯放手,央同桌再给她听一会儿,同桌也很无奈。
“这CD机是问周明旭借的,我求了半天才借我听一节课。后面还有好多同学排队呢!”同桌话音刚落,周明旭就走到了她们面前。
春怡抬头,发现周明旭在看自己,赶紧把那只耳机塞进同桌手里,低下头翻抽屉,装作在找什么的样子。直到周明旭走远,春怡才敢抬起头。
周末的时候,春怡骗母亲说学校有活动,一个人坐公交车去了市中心的百货大楼。她从门口经过无数次,但从没进去过。母亲每次来城里购物,都是带她去两条街以外的批发市场,她知道百货大楼里的东西都贵,她买不起。
春怡走得很慢,她左看看,右看看,百货大楼里的东西,看起来比批发市场的要精致多了。她走到音像区,看到了周明旭的那款CD机。
春怡趴在橱窗外看了很久很久,她想伸手摸一摸,但是在看到价签的时候,这念头就一下子被浇灭了。接近两千块,那是她们全家人一个月的收入了。
春怡正在想着,周明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老板,张信哲的新专辑来了吗?”
春怡回过头,果然是周明旭,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春怡紧张地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周明旭,甚至忘记了躲避。
“嗨!蒋春怡,你也来买CD啊?”周明旭很大方地跟她打着招呼。
春怡连忙摆摆手:“我只是看一看。”
周明旭看出了她的窘迫,笑着说:“你没必要买CD机,你想听,问我借就是了。我的CD机都被咱班同学借遍了。”
老板也很会做生意,连忙打圆场:“是啊,你们都是学生,没必要花这个钱,借着听听就挺好的。”说着,老板拿出一张张信哲的CD,递给了周明旭。
付过钱之后,周明旭问春怡:“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我?哦……我还没想好……”春怡支支吾吾地应道,“一会儿就回去了吧。”
“那你等我一起走呗。”
“好。”
春怡心里十分忐忑,周明旭约她一起走,这让她感到非常意外。不过周明旭要先去楼上买点东西。
春怡跟着周明旭进了电梯,她从来没有坐过电梯,更何况是和周明旭一起。电梯里安静极了,春怡都能听到周明旭的呼吸声。
当门关上,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春怡有些紧张,她攥着拳头,站在周明旭的身后,不敢乱动。门开了,周明旭走了出去,春怡有些迟疑。就这么迟疑的一下,门又关上了。
春怡吓坏了,她用手拍着门,大喊着周明旭的名字。
周明旭从外面按开电梯门的时候,春怡连忙从里面跳了出来,脸上的惊恐还没完全消除。周明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没事儿吧?”
春怡的脸“唰”地红了。她为自己的没见识感到羞愧,更为周明旭看到了自己的没见识而感到难过。春怡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儿,这个电梯就是有问题,我也被关在里面过。”周明旭打了个圆场,领着春怡往前走。
周明旭怎么这么温柔呢?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孩子呢?那一瞬间,小说里所有的男主角,在春怡的心中都有了具体的形象,都变成了周明旭。
回程的公交车上,周明旭和春怡紧挨着坐。周明旭从背包里取出CD机,冲春怡笑了笑。他并没有拆新的CD,而是取了一张旧的放进去,将一只耳机递向春怡。
春怡接过那只耳机,手不经意碰到了周明旭的指尖。春怡的心紧了紧。
耳机里是张信哲和刘嘉玲对唱的《有一点动心》,春怡在电视上听过。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春怡的心跳得乱七八糟。这首歌太过应景: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一点点不敢靠近。春怡再没心思听歌了,她只是低着头,假装睡着了,可脑子里全是周明旭。
到站之后,春怡说了声再见,跳下车就跑了。
6.
后来,一直到毕业,春怡也没有向周明旭借过CD机,更没有主动再跟他说过话。她知道,自己和周明旭没什么可能。
她开始不再排斥饺子,甚至到后来,主动跟母亲学起了包饺子。看着顾客们吃起来满足的样子,她也会感到开心。
再后来,城市整顿,春怡家的饺子馆被拆了,一时之间家里也找不到合适的门面,有人给父亲介绍了一份差事,要去大理。春怡一家人就来到了大理。
他们在大理租了一套门面,依旧做着饺子生意,店名还是“幸福饺子馆”。自高中开始,春怡就一直在大理生活,再没回过威海。
春怡在朋友圈里,看到过周明旭参加聚会的照片。他的妻子,娇俏动人,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登对。
她经常会想念那个少年,温柔且有力量,活泼而有教养。他是春怡生命里一道温暖的光,令她懂得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后来,春怡也遇到了能够跟自己共白头的人。
他是春怡的邻居,从高中起就十分照顾春怡,后来和春怡一起在昆明念大学。毕业后,春怡回到大理在一家私企做助理,他就出去创业。
他们结婚的时候,一条街的人都跑来喝喜酒。人们纷纷说他们般配,婆家人也特别中意春怡,毕竟这么多年的邻居,知根知底。
“春怡的性格很好,处事不卑不亢,做人云淡风轻。”春怡的丈夫很宠着她,就连春怡准备辞职接手母亲的饺子馆,他也完全没有异议。只要是春怡喜欢做的事情,丈夫都会支持。每天下了班,他就来饺子馆吃饭,吃完接春怡她们回家。
“春怡命好,”春怡的母亲提起女婿就合不拢嘴,“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女婿呢!孝顺、懂事,又体贴。他可能吃苦了,拼了这么多年,开了自己的公司,还给春怡换了别墅,让我们都过去住呢。”
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在这里住惯了,有一群关系好的街坊,倒是不愿意去别墅住了。
“让他们年轻人去住吧,我还是在这儿自在。再说了,还有一群回头客惦记我的饺子呢!”春怡母亲说起饺子来,一脸自豪。
“只是去年,我身体不行了,住了两个月院后,行动不方便,得坐轮椅了。”
春怡的母亲原本打算把店关了,没想到春怡主动要求接手幸福饺子馆,也没跟母亲打招呼,就辞了工作。
“要是把饺子馆关了吧,我还挺舍不得的,每天就想看着这个小店,看着大家高高兴兴地吃口饺子,我就满足了。”春怡的母亲,拉着我的手,跟我讲她当初学包饺子的情形,眼神里有光。
我正听得入神,春怡把饺子端上了桌:“饺子好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十一点二十分。春怡先给我包了一碗,怕我饿着。
刚出锅的饺子,比董哥带回去的更好吃,咬一口,鲜嫩多汁,让我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春怡拿起桌边的保温杯,倒了一杯水,给母亲送了出去。她蹲在母亲旁边,看着母亲喝水,伸出手,替母亲捋了捋碎发。
春怡的女儿放学了,嘴里喊着“妈妈”扑到春怡怀里,看起来清秀懂事。春怡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要不要吃饺子?”
“我不要……”孩子撒着娇说,“怎么天天都是饺子啊?”
春怡的母亲哈哈笑了起来:“瞧瞧,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春怡也笑了。
我吃完饺子的时候,春怡的店里开始忙了起来,还不到十二点,已经坐满了人。春怡在厨房里忙活,老太太和孩子在外面晒太阳,幸福饺子馆热闹极了。
临走的时候,我跟老太太告别。
老太太正在给外孙女扎头发,我听到她跟外孙女的对话,眼眶突然一热。
她说:“我知道你妈都是为了我,她知道我舍不得饺子馆啊……”
是啊,春怡将幸福饺子馆延续下去,也将她和母亲之间的爱不断地延续了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锅灶之间忙碌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听张信哲的歌。当听到张信哲的歌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起,那个最初教会她温柔的少年。 承蒙你出现够我喜欢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