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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冬日的陕南秦岭山麓，叶落草枯，几个人穿着派克式军绿大衣在靶场上注视着旁边不远的后羿突击炮，各项射击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轰”随着一声炮响，600米外移动的日本坦克模型炮塔被打得稀烂。

　　“好样的！再来一发，靶标距离提升到1000米试试。看来改良的美制炮瞄系统真不错。”廖耀湘在寒风中兴奋的满脸通红，从望远镜里清楚的观察到了这一幕。

　　改装美制75毫米M1榴弹炮后，后羿战车火力大增，且不说依然保持着最大射程，以履带式车辆为载具，不禁机动能力更强，射击稳定性也随之增加比使用原来的橡胶轮胎要好。

　　刚才使用新的被帽穿甲弹，射击移动速度为5公里/小时，装甲厚度25mm的日式97坦克全比例模型，一炮即达到理想击毁状态。

　　步话机里传来车组乘员的汇报：“敌车距离1000米，行进速度每小时5公里，穿甲弹一发。”

　　距离太远从望远镜里看过去也是火柴盒略大，第一炮没有命中，直到第三炮才经过修正命中。

　　廖耀湘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还需要人机磨合，都出来吧，干的不错。”

　　所有人员列队站在他面前听候训示，廖耀湘询问了新炮瞄系统的掌握情况，让乘员自行剖析原因，随后让他们多进行总结：“我们的炮弹还不能敞开使用，所以把不多的炮弹给你们训练，以便于总结出经验让部队其他车组能尽快掌握，上阵即歼敌。现在改装工作还是严格保密状态，你们务必遵守命令，抓紧时间形成战斗力。”

　　“是，请师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带队军官敬礼道。

　　龚雪菲和方耀明等他说完，来到突击炮前细细打量。龚雪菲抚摸着冰冷的装甲，视线扫过低矮而有棱角的车身，延伸到粗壮的主炮，她对这种美制榴弹炮的参数和表现都清楚不过，心中感叹：“如果有3-5辆突击炮，八路军只怕也能纵横华北了吧，那里的平原更适合装甲集群作战。”

　　廖耀湘心里对突击炮的表现很满意，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先敌开火和先敌击毁，完全可以在敌人射程外作战，部队欠缺的是使用经验而已。他乐呵呵的问道：“龚秘书在想什么啊，要不要上去开两圈。”

　　龚雪菲扭头一笑：“廖师长我想如果突击炮要是放在华北平原是不是发挥更好，纵观历史中国很多平定的战役都是从北往南打，取得地势之利。”

　　廖耀湘登上后舱的出入门说道：“当然没错，不过我们军把守重庆的东大门，位置险要，想北上作战，需要千里跃进湖北陕西，然后前出潼关，要么攻到武汉再北上平汉线，都太难了，不过跟着军长走，肯定会打胜仗。”

　　方耀明也钻进车舱：“看这炮筒子粗的，估计鬼子见了就知道胜败结局了，不用去华北，在中国的鬼子坦克基本都是一炮一个。不过一炮下去半个月工资没了，哈哈。”

　　龚雪菲拉住方耀明的手上去，觉得他的手热乎乎的，说道：“原来这里面这么闷，这还是沾了廖师长的光第一次开战车，跟开汽车有什么区别呢。”

　　廖耀湘闪开位置让她坐进驾驶位：“汽车使用方向盘，后羿突击炮底盘是苏式履带拖拉机改进而来，用的操纵杆需要适应下，额，还需要一定的臂力。”

　　一束暖黄的阳光透过观察窗从侧面照在龚雪菲的脸庞上，她的头发也散发着橙色，映衬白皙的皮肤，方耀明不禁看得愣了神。廖耀湘没留意，告诉龚雪菲操纵杆的方法，然后她用力挂档，咧嘴道：“这档位真硬。”

　　油离配合的过了，突击炮呼的窜了出去，廖耀湘早有准备抓的牢，方耀明的脑门却当的一下磕在炮闸上，啊的一声叫起来。

　　龚雪菲歉意的停车，关切的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方科长你没事吧。”说着掏手帕给他擦脑门上的油渍。

　　方耀明嘴里应着，手却不自然的摁在了龚雪菲的手背上：“没，没事，龚秘书你继续。”

　　看他的目光有些火热，过来人的龚雪菲有些不自然，忙抽出手继续开车，廖耀湘成婚已久，看这样的情形，三个人间气氛不禁有些微妙。

　　“哎，前面要转弯了。”廖耀湘看龚雪菲直愣愣的开出了靶场不禁提醒道。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廖耀湘记得有次杜擎峰酒后曾说军座也喜欢龚秘书的事，作为男人他表示理解，不过看样子方科长一直喜欢龚秘书，这三角恋就有些玩味了，两人都没有结婚，康咏筠也不是善茬。

　　为了化解尴尬，廖耀湘问道：“你们说军长高升集团军司令，又兼任新40师师长，以后我们集团军第二个军长是谁，这可是要做副司令的人啊。”

　　方耀明恢复的很快：“啊，我觉得没准从你和孙师长里面选一个，或者以前的赵国华长官回来也没准。杜师长不可能的，不是说怀疑能力，主要是出身问题，其中廖师长你的可能性很大，黄埔生，出国进修过，主力师师长，战功赫赫，仅次于军长。龚秘书，你说呢。”

　　龚雪菲浏览着窗外的景色道：“无论是谁肯定是善战的名将，否则集团军里也容不下他。所以我不担心也不想过问，当然我做军长最好，哈哈一下就当将军了，你们也要见了我敬礼。”

　　玩笑话让车里顿时欢笑阵阵，先前的气氛一扫而光。

　　康咏筠也在想这个问题，自己不可能说作为集团军司令，又兼任两个军长一个师长，集团军司令部要扩张，就是不知道杜擎峰部和新40师组成的新军部冠名，以及自己会担任那个军的主官。

　　跑了两趟铨叙厅，得到的答复均是长官们正在研究，让他稍安勿躁。然后他便跑到蒋介石那里加深师生感情，隐晦的表示自己不想失去新九军，当然还是跟校长一条心。最后蒋介石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只好安慰他校长不会让他寒心。

　　康咏筠给老蒋吃了定心丸：“学生在美国有些人脉，打算促使美国国会能对出口国军战斗机和提供飞行员提供便利。”

　　老蒋果然露出假牙欢喜道：“好，好，伯君能为为师分忧，为国军防空贡献如此卓越，真应该给你发枚勋章。”

　　康咏筠笑道：“校长过奖了，学生也是尽些微薄之力，海外捐献战机等财务的爱国侨胞他们才更应该获得勋章。就把这勋章发给他们吧。”

　　蒋介石自然无不应允：“没错，这样便鼓励了大批爱国华侨，理应如此。回头你联系美国方面理个名单上来交给国防部。”

　　辞别蒋介石，康咏筠前去探望在家休养的张自忠，他曾多次上书要求重返部队，可蒋介石总让他安心休养，国家肯定会让他投身抗日战场，目前兼任参谋部特级顾问。

　　院落里，幽篁青翠，两人守着一壶香茗促膝而谈。

　　康咏筠道：“大哥身体最近恢复的怎么样了，看气色很好，关键是心情，别把自己闷坏了。”

　　张自忠爽朗一笑：“一直做着针灸，现在虽腿脚的麻木感好了很多，还是只能坐轮椅。我这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也都看开了，整天补药吃着，气色能不好么。只是希望这残躯能为抗日做些事情，不求官复原职，能到前线便欣慰了，否则真要闷得心口发霉了。”

　　康咏筠也笑道：“如此心情，我也能理解，最近校长新成立40师，系原无名师改编而来，小弟也兼任师长，先麾下四个主力师将组成集团军，分成两个军和两个独立旅，现在副司令迟迟未定，不如大哥屈尊做个副司令兼一个军长，我送大哥一个鹅毛扇可好。”

　　张自忠指着他道：“你这小子，又拿我开心，还真让我做诸葛亮啊，呵呵。我倒是不怕去做副司令，只是你的校长不会拿这个职务开玩笑，你先说你想做那个军的军长。”

　　康咏筠喝口茶道：“自然是新九军的。”

　　张自忠提示道：“恩，你手下的三个师长都不错，但是新军长不会从他们里面选，一定会令调他人，这也是防止你一人做大，当然作为嫡系主力，也不会从旁系里面选，依然会选择黄埔生，从你的师兄们里面选。这时候你就要主动说明，让委员长调人，再怎么着也是副司令，还是听你这个司令的，所以不要太专权，容易引起猜忌。”

　　康咏筠给他斟满道：“大哥见教的是，我也觉得从三个师长中选一个出来太难，他们基本上战果差不多，无论选谁都显得难以服众。不如给校长做了顺水人情，反正要填补空缺。我前面跟他说了，我不想放新九军，他不置可否。”

　　张自忠道：“起码不是坏消息，没有直接拒绝你。没几天了，很快就能出结果。新来的人是分你的权，名义上是你的属下，可现在那个军长资历都比你高，你也要放下架子。”

　　康咏筠正色道：“恩，我记下了，我也不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你看我这八字胡都留起来了，多谢大哥教诲。”

　　张自忠沉吟片刻道：“伯君，我有一事相求，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本难以开口，但是这也是不情之请。”

　　康咏筠讶然道：“大哥你言重了，有什么事尽管直言，我定当尽力而为。”

　　张自忠叹道：“何基沣将军因为多说几句牢骚话，让委员长以为有共党嫌疑调至重庆，参加培训班，后来我大难不死，委员长见我求情，便让他重回部队，任七十七军副军长，可依然束手束脚，我想让他去你那里可好。”

　　康咏筠道：“这自然求之不得，自北平相识，我对何大哥也是仰慕之至，只是以前在大哥的集团军自然没话说，要是面对我这个晚辈，怕何大哥不肯屈就。”

　　张自忠摇摇头道：“我给他去封信，说明此事，以他的为人是不会把这放在心上，革命军人定然要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大可放心。”

　　康咏筠喜道：“那我可是有了一大助力，等铨叙厅命令下来，我便提交申请，尽力促成此事。”

　　几天后，铨叙厅下达了正式任命，组建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七集团军，中将司令康咏筠，下辖新九军和新十五军，其中新十五军由杜擎峰的摩步9师和新40师组成，新九军的军长依旧由康咏筠兼任。三十七集团军曾由粤军组建后参加桂南会战，因表现不力在战事结束后被裁撤，如今又恢复使用。

　　只是集团军副司令和新十五军的人选让康咏筠有些头大，竟然是范其迭字汉杰，他的到来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范汉杰出身黄埔一期，早在1927年便任第十师少将副师长，后历任第一军副军长、中央军校教育长兼高等教育班主任，现任第二十七军军长兼郑州警备司令。康咏筠知道会派蒋介石信得过的人，他本以为是俞济时、郑洞国等名人，不过俞济时被派往仰光考察，据称要委以重任，看来不是空降37集团军，郑洞国刚当上军长，改编为新11军跟康咏筠还是邻居，显然椅子还没做热，不可能挪窝。范汉杰也是中将，军衔同康咏筠一致，而且同样是军长，任集团军副司令算是升了半级，论资历谁也没话说，康咏筠也要客气的喊声学长。论战功他也在豫中同日军血战数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更关键的是没有蒋介石的信任如何当中央军校教育长。

　　康咏筠接过国军第37集团军的关防大印，司令部即驻节宜昌，回去后接受了部下的祝贺，便要安排飞机去接范学长履新。另外动心思想着怎么把何基沣调过来，去新15军不可能，那里的副军长要由范学长的人做，自己这个师长是老蒋为练兵所需。只能安排到新九军，正好也能做个帮衬。

　　全集团军的整备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郑学长刚完成交接还没赴任，老蒋便迫不及待的要求新15军向北绥靖地方，加强中央政权的管控。

　　一切还是来自于黄桥战役后，重庆和延安的来往电报，蒋介石授权发布了“皓电”，命令华中以及长江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在一个月以内撤到黄河以北地区，即花园口决口以前的黄河。而延安毛主席回复了“佳电”， 同意将安徽南部的新四军部队调到长江以北，华中的部队则不能退让。

　　可问题是新四军迟迟未动，引起了老蒋的强烈不满，想让国军“督促共军北上”，实际到了湖北则是驱逐所有游击队和新四军挺进支队。

　　范汉杰的专机盘旋着即将降落恩施机场，康咏筠向远方铅云投去目光心想：“寒冬将至，真的要拔刀相向么。”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