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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康咏筠被晨光唤醒，睁眼看表刚六点半，便穿衣起床来到后花园，佣人们已经在开始劳作，他在院子里跑了几圈，然后舒展身体在特地安置的单杠上锻炼一番。
坐在花池旁的木排椅上，让风把汗吹干，终于享受到了一丝家的味道。只是片刻的花香已经让他感到奢侈，他闭上眼努力排空脑中所有的芜杂，关于飞行员的牺牲他是心痛，可早晚有跟零战对阵的一天，这也是历史的宿命，剩下的便是重整旗鼓夺回胜利。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不用说那是爱妻，侧身亲吻了下手背，康咏筠道：“怎么起这么早，昨晚爽不爽，不多睡一会啊。”
“讨厌，不怕别人听见。”吴悠羞赧的拍了一下他：“还不错哦，你那么用力折腾是有些累，可起晚了我妈非骂我不可。”
康咏筠跟她回房，李副官已经将当天的报纸送了上来，放在上面的是最新的电报。报告了华侨航空队最后2名飞行员阵亡，其余的跳伞后由于落在国统区均已获救。
“还是欧美的飞机结实，让队里尽快将抚恤金发给阵亡飞行员家属。”康咏筠放下电报。
“是，军座。另外依照您的安排今天下午去视察西安基地，明天一早飞往重庆。张艳和林薇岚等预计今天下午抵达，进行先期工作。”李副官道。
“恩，好的。我想在院子里修个机场，这样去后勤基地还比较快些。”康咏筠出言让李副官吓了一跳。
“军座，这，这机场好几百米长，您恐怕要把这条街买下来，这不可能吧。”李孝生失色道。
康咏筠笑道：“忘了告诉你，很快我们就有一种不用跑道的飞机，垂直起降，只需要一块平坦的场地即可。管家，过来一下。”
由于经常谈论军情，所以未经许可，家里佣人一律不得靠近，听到传唤管家急忙过来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康咏筠指指院子西面道：“回头跟那边邻居商量下，把他们的房子买下来，拓展一下大院，我回头有用。价格嘛可以适当高一点，开心就好。”
吴悠补充道：“不许以势压人，不许用强迫手段。”
管家满口应承：“请少爷和少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咱这院选址的时候少爷就精心选过，周围没有大富大贵之人可也没有蝇营狗苟之徒，好好说给他们补偿没问题的。”
康咏筠颌首：“你一会把早餐送到楼上，李副官先吃饭去吧，悠悠我们上去。”
楼上他专用的书房里有一架德国进口钢琴，音色纯净，做工精良，已经好久没弹过，指法都有些生疏，随便弹了练习曲，笑道：“唉，货比货要扔啊，听惯了宜昌的破风琴再听这钢琴，真是天上地下。”
吴悠也笑道：“现在你的水平还不如我了呢，再说这钢琴多少钱，风琴多少钱能比吗？好久没听你弹琴了，本少奶奶就勉强赏你个面子。”
康咏筠微微一下，活动下手指，轻放手腕，一曲《卡农》流畅而出，这首从《野蛮女友》中闻名的曲子令吴悠听的忘了击节夸赞。一曲终了，吴悠回过神正待夸奖，康咏筠却又弹了一曲她从未听过的，带着婉伤，带着愁闷，如泣如诉，让她觉得似首歌。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康咏筠心里唱着《黄昏》实际是哀伤那些阵亡的将士无法像他一般享受天伦，幻境抒情。
吴悠听完叹道：“好悲伤的曲子，你在想什么。”
康咏筠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那些飞行员们也有妻子女友，我感觉很难去面对她们。下午我去后勤基地，一会吃完饭上街走走散散心。”
上午太阳比较强，康咏筠身着便衣戴着雷朋太阳镜跟吴悠四下逛着，雷朋还是阵亡美国战友的，一辆奔驰车在身后不远缓缓行驶，他们累了或者换地便直接上车。
在美国待久了，吴悠更怀念中国的古文化，那斑驳的城墙承载了多少盛唐风韵，高大的鼓楼犹在诉说前明的沧桑。登临远眺，闹市风光，秦川美景历历在目。
康咏筠调整相机留下了不少柯达彩色照片，多少年后重新翻看，吴悠在李允宽所书写的“声闻于天”匾额下倩影色彩依然艳丽，而那时他们的女儿正与吴悠当年同庚。他随后拍下的几张彩色风光片，后来竟成为西安复原鼓楼的重要历史文献，尤其是这张匾额的特写，原匾额后毁于那场浩劫，依照片复原的匾额终究成为心中的遗憾。
“下午去找个老中医号下脉，调整下身体，我们过些日子要个孩子吧。”康咏筠轻轻的在女墙边说道。
“恩。”吴悠闻之一脸幸福：“你想要男孩女孩。”
“都要，来一个班。”康咏筠搂住她肩膀。
羊肉泡馍做了午饭，康咏筠抹嘴后大叫过瘾。看看表到了点：“我该走了，晚上见。”
专车来到秦川里的后勤基地，主要视察生产生活情况。大门平时都有武装保安看守，里面一排门房里还有一队人员值班以备突发事件的发生，其实知道这片大院都是伤残军人和烈士家属，里面各种武器充足，也没山匪之流打这里的主意。
人们还是各干各的，从成立之初康咏筠就定下基调，任何督查工作不得影响正常的生产。随着荒山荒地的不断开垦，基地的养殖种植面积不断扩大，基地划分了专门的耕种区和养殖区，给自己部队源源不断的提供肉类粮油，棉花羊毛等产品。
车辆维修厂实际还担负装甲车辆的研发，国内没有专门的装甲车辆研究所，他只好集中一批理科生和从其他地方选拨的教授、高级工程师，从缴获的日军坦克开始，一步步到苏制坦克，在康咏筠的提点下研究动力设备，附加装甲，行走装置，并从欧美获得的资料中吸取精华，并在后羿战车系列的研发中积累了经验。
“部队普遍反映的T-26对日军坦克的击穿距离不够，你们现在有办法解决了么？”康咏筠很关心这个问题。
“从口径来说对付日军新的97坦克是足够的，苏制坦克的短板就是火控系统不够精确，另外被帽穿甲弹能力也有待提升，所以我们需要从这两个环节来解决。”总工程师叶同寿道，他早年留学德国斯图加特大学，后供职于戴姆勒——奔驰公司，抗战前期回国后在上海奔驰分公司任总工程师，后被高薪聘请来基地。
“戴姆勒公司生产的三号坦克把英法联军赶下了海，可惜不能弄来一辆学习德国火控，不过我尽量高些欧美坦克的火控技术吧。关于穿甲弹如果换成钨钢穿甲弹应该没问题吧。”一提弹药康咏筠便想到后世常用的120mm钨合金稳定尾翼脱壳穿甲弹。 “钨钢？这在德国很精贵，也正好是我国的特产，我想45mm的钨钢穿甲弹对付德国坦克都不成问题，何况日本的钢材质量并不领先，只是这生产不易啊。”叶总工疑惑道。
康咏筠依旧信心满满：“这个也包在我身上。另外后羿战车和突击炮对付新式的日军坦克有些吃力，尤其是后羿突击炮用的鬼子主炮，根本起不了作用，叶工有什么方案？”
叶总工欣然道：“我召集员工，已经有了解决办法，第一就是提高后羿战车的主炮口径，换成40mm口径的博福斯高炮足以胜任。至于后羿突击炮，这种短身管的步兵炮设计上就是一种曲射炮并没有考虑到平射的反坦克能力，除非设计一种高初速的专门弹药，或者干脆换一门长身管火炮，我们认为如果换成75mm的苏制山炮或者美制榴弹炮效果更好，既可以继续发挥伴随火炮的作用，关键时刻换装75mm被帽穿甲弹反坦克，长身管也有优势，可以说至少这个口径要领先数年。”
康咏筠高兴的说到：“哈，德国风味的设计，这个方案很好，弄些新火炮比研发弹种意义更大。其实德军也是走的这个路子，加长身管，换装口径。我们来个一步到位。”
叶工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只是这资金需要很大一笔投入，而且我们也没有专门的坦克制造厂。”
康咏筠心说自己在后方盖个坦克厂出来只怕老蒋立马收编国有，边走边说道：“资金不成问题，我先拨来20万美元以及相关器材，你们抓紧时间，现在日军也在加紧备战啊。另外你们很辛苦，每人每月提高一倍薪资。你们是中国第一批装甲领域的专门人才，我不能亏待了你们。”
叶工摆手道：“我们待遇已经很好了，何况有了钱也没的可花，现在什么都有，留着钱给孩子们兴办教育吧。抗战再苦不能停止教育。请军座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快进度，给部队提供合格的武器。”
慰问了工人和技师们，康咏筠又走访了其他生产分厂以及子弟学校，到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他情不自禁的想：“真是一片世外桃源。”
晚上回家问询了吴悠的身体，让她在西安待些时日同父母好好团圆，等过了中秋再去恩施，吴悠知道他现在军务较忙，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小两口依依惜别，吴悠定要亲自送他上飞机，等那架AC-3南飞不见她才怅然若失的回家。
侍从室的专车已经在机场等候，到了蒋介石官邸，人们已经在开“御前会议”。在座的都是军委会高层和空军将领。他跟诸位见礼后便坐在一边。
蒋介石继续问道：“德制的战斗机还有多少架，可否一战？”
毛邦初回道：“回委座，还有2架可供使用，但我们已经一年无法得到零部件了，如果上天受伤则无法修复。所以等于无法参战。”
蒋介石无奈的说道：“那就暂时不要参战了，损失了很可惜，当初花大价钱买的。眼下我们需要购进一批新的飞机，今天让伯君来是想让他说说美式飞机的价格和特点，给大家介绍下吧。”
毛邦初眼里显出一丝嫉妒，他一直想把华侨航空队收编麾下，此次蒋介石的飞机采购在他看来将是最大的财路，如果康咏筠参与进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康咏筠全然没有注意敌意的目光，自顾的说到：“委座，诸位长官，华侨航空队使用的是寇蒂斯公司的战斗机，美军型号为P-40，实际我们的出口型号名为霍克-75.这种战机价格便宜，结构紧凑具有全金属结构，自封油箱，防弹玻璃和座舱装甲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飞行员，所以华侨航空队的伤亡率很低。日军的飞机一打就着也是这个原因，飞机的采购来自于华侨的捐款，单机采购价格为4万2千美元。以前美国不允许飞机出口，所以采取了分装式的方法，即用运动飞机的名义采购机体，然后瞄准器和机枪等都是从墨西哥转口，然后缅甸拼装。华侨购买的也不是给法国的霍克75或者英国的霍克81，而是霍克75基础上的定制版，被称为霍克75C，采用1200马力双增压发动机，最高时速达580公里。为提高机动性两挺点50英寸机枪，对付脆弱的日机威力足够了。另一种便是舰载战斗机F4野猫型，特点是机身短小，起降距离短适合野战机场等困难条件使用，但是格斗能力差，使用4挺机枪来弥补不足，采购单价是3万9千美元。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一堆型号和参数让身为空军将领们开了眼，觉得康咏筠在各方面很内行，蒋介石的宠爱也不是白加。
对比下苏联飞机便发现了很多优点，价格虽然高一些，但是战绩摆在那里。
蒋介石满意的看看众将：“听起来就比苏制战机要优秀，伯君一直跟我说质量取胜，我们资金有限，苏联所谓的数量优势不合适我们，精简路线可能更好，纵观开战以来，我空军将士屡创佳绩，如果配上更优秀的战机则能一改目前困境。”
周至柔附和道：“委座所言极是，现在昆明除了星期日，几乎每天都在挨炸，现在到了不加战斗机护航的猖狂地步，我军民伤亡惨重。重庆在这几个月的轰炸中，损失高达数千万法币，伤亡近万人。而前方将士没有空军来驱逐日机也是士气低落，所以购买新锐战机迫在眉睫。”
陈布雷走过来低声道：“委座，美国大使和陈纳德顾问来了。”
蒋介石便抬手道：“快请他们进来，周主任你认为美机如何。”
周至柔肯定道：“下官在南京时，国军主力战机便是美制寇蒂斯鹰式战斗机，质量得到了上下一致肯定，看华侨航空队使用也是得心应手，下官认为适合国军使用来抗衡日机。”
话音刚落，美国大使Johnson（约翰逊/詹森）和陈纳德联袂而至。同众人寒暄两句便依次落座，不同的是陈纳德穿的是国军军服。
毛邦初轻笑道：“可是在这次空战中华侨航空队也没有取得战绩，昂贵的P-40照样被打下来大部。如何取得对日作战优势呢，请问康军长。”
其他将领也面露疑惑。作为翻译的宋美龄也一旁给两个老美介绍刚才的内容。
约翰逊大使听说还有德制的BF109战斗机，忍不住出言道：“委员长阁下，听说国军还有完好的BF109，现在欧战非常激烈，可否出让给我们来试飞，了解德国飞机的特点呢。”
蒋介石闻之微微一愣，随后道：“大使先生，当然可以考虑这个问题。另外我们现在非常希望您能够帮助国军获取先进的战斗机以及派遣美国飞行员来中国帮助训练。”
约翰逊道：“我会给总统先生说明国军的处境，督促国会尽快批准（这些提案）。”
康咏筠看出毛邦初的心理，等他们说完道：“日军出动的是新型战斗机，而我们采用的依然是几年前就有的型号，根据飞行员的报告得出结论，无论是火力还是机体结构、速度都与日机不相上下，仅仅欠缺的是机动性，我们需要更多情报来更改战术，取得胜利不仅仅靠武器。陈纳德顾问曾经亲自驾机与日军格斗，可以请他来说下经验。”他知道老蒋很信服外国人的判断。
陈纳德只好肯定康咏筠的话，因为确实是实情：“委员长阁下，两位将军，日机普遍比较轻，所以相同的发动机功率给了他们更高的机动性，这是他们的特色，我们的飞行员都很优秀，这种P-40 也比较出色，如果有了更多新式战斗机，制订出新的战法，胜利也会属于我们。”
蒋介石松了口气：“陈纳德顾问，请你试飞下华侨航空队的定制版P-40战斗机，我打算派遣你前往美国，作为国军特使和毛将军根据国军需要采购新型P-40战斗机，如有其它型号合适也可以考虑。”
毛邦初见订单给了自己，笑逐颜开，得意的看向康咏筠。
康咏筠却无动于衷，自己又不想贪污军款，也不是空军系，干啥去趟浑水，你们这些人有几个真正懂得空军和战斗机。心里想的是更先进的P-51和F6F ，即美军地狱猫，英军恶妇。康咏筠步出会场暗思道：“有了先前的经验，为什么不进行联合研发或者订制。”
他叫住了陈纳德这个比较刻板的老头，同时也是一名真正的战士。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