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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德胜门,龚雪菲跟赵贵成赶着骡车彼此无语,远方浅灰的蕴育着风雪,民宅里的经历又浮上心头。
“我是抗日军人。”康咏筠端坐不动,丝毫未见慌乱:“我们的交情也有两年了,从我刚回国不久便相识,真快啊。我之所以走到今天的位置,跟从江西一路走到陕北的长辈们目的是一致的。前不久的西安事变相信你们也都了解了,已经达成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也就是说我们今后就是同志。然而以我对校长的了解,以及我们双方固有矛盾来分析,今后即使有合作也会有摩擦冲突,而我只想专心杀鬼子,不想被这些事影响。所以想提前申明心意,以免以后彼此有误会。还望二位代为转达。别人我管不了,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是很愿意在抗日基础上合作的。”
看他们都不发言露出思索的表情,他慢慢站起来,伸出了右手。龚雪菲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伸手。
他做的是正堂主位,龚雪菲在他左下首。康咏筠在手差点挨上龚雪菲微微下垂的枪口的时候,掌心突然一扣用力握住套筒,顺势一拉,右手往下一撅便卸枪在手,身型飞速一晃,同时左手已经搂住龚雪菲的脖子,躲在了龚雪菲的背后整个过程只是一瞬间的事。赵贵成抬手想开枪,却对向了龚雪菲的胸膛,生生控制住了手指。
康咏筠夺枪在手,指住龚雪菲的太阳穴:“成子,把枪放下,雪菲的命可在你手里。”
龚雪菲挣扎着喊道:“别管我,开枪啊。”却怎拗过一个职业军人的力气。
赵贵成目眦尽裂:“快放下她。”
闻着龚雪菲的发香,紧紧的将她控在怀里,枪口指着赵贵成:“我数5下,5,4,3,2”
龚雪菲闭上眼睛,声嘶力竭的喊:“还等什么,快开枪。”
赵贵成恨恨看着他,手不住的颤动,听他数到2,不得不咣当一声扔枪在桌上。
“退后,双手抱头,靠墙站着。”康咏筠慢慢的命令道:“雪菲,你看他真乖。”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龚雪菲好恨自己。看着康咏筠枪口始终不离开赵贵成的胸膛,她也不敢乱动。
康咏筠左手攥住她的右臂肘部,缓缓的说:“你们记住做谍报工作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这可是我看几十部电影得来的经验,而且在敌人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别心软。”说着扣动了扳机。
“不!”龚雪菲拼命挣扎,却听到枪机咔的一声。没有射出想象中的子弹。
两个人都不禁愣住。康咏筠慢慢松开手,放掉龚雪菲,然后把枪也扔到桌子上:“两支枪都没子弹,你们也太差劲了,空枪都掂不出来,回家每人都去做功课。这样子做谍报员不及格啊,这堂课算我友情培训。”
赵贵成扑上来作势要打,龚雪菲制住他:“成子停下,你打不过他的。我问你,你刚说的话可是当真?”
“我以生命起誓。否则在南京就把你们扣了,何必今天才说。”康咏筠说完从兜里摸出个M26实弹夹重新装上,递给龚雪菲:“这次是实弹,不信刚才的话就冲我开枪试试。”
赵贵成喊道:“雪菲姐别信他的,又是骗人。咱们走。”
顺手扯过搭在椅子背上的棉马甲,康咏筠裹住枪口,“砰”,枪声沉闷的响起来类似暖壶胆碎了的声音,不过出了这个屋子谁也听不见。子弹穿过马甲又击碎块地上的青砖。
龚雪菲被他折腾的又急又羞,拿过手枪,狠狠的给了康咏筠一拳:“成子咱们走。”
“啪”赵贵成甩个响鞭,胳膊肘捅捅龚雪菲:“雪菲姐,你说我们该不该信他。”
“回去以后向上级反映吧。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龚雪菲想到早晨康咏筠那副嘻哈表情就生气,暗想:“简直就是个流氓青年。”
康咏筠拎着两大荷包还有包袱给他们装到车上:“行了,雪菲妹子、成子兄弟,这是老北京熏肉,还有全聚德烤鸭,好吃的很。你们路上多加小心啊,我以后就忙了,你们有时间多去获鹿看我啊,否则我会想死你们的。”
换来龚雪菲一记白眼,她忍住笑,鞭子杆一敲骡子脊背:“你个蠢骡子,驾。”
送走他们,康咏筠立刻乘火车回到正定,沈荃亲自将他接回营地。
忙了两天布置好各项工作,康咏筠又匆匆飞到上海,拿着俞大维开的“赴美接收60公厘迫击炮”证明,同黄韵诗一起乘飞机赶到湘江。张志刚调查发现如果包机跨越大洋价格高昂,遂给他们定了泛美航空的机票。
美国泛美航空公司于1935年11月开辟了旧金山到湘江的跨太平洋航线,机型为马丁M-130飞剪型水上飞机。载客18-36人,航程5150公里,最高时速每小时290公里。从湘江到旧金山需要6天,沿途经过马尼拉苏碧湾、关岛、威克岛、中途岛、珍珠港等岛屿,这已经比邮轮快了4倍。
第一次出国的黄韵诗非常兴奋,为热带岛屿风光所深深着迷,小鸟似地说着说那。康咏筠经历的比她多,除了初到一地陪她游览一番之外,更多时间在思索今后的部队走向和公司运营。
美国的版权税以及唱片销量所带来的利润远非国内能比,可达百万美元之巨,这也是康咏筠要黄韵诗唱英文歌的原因。这些利润换成炮弹,足够自己部队一次战役所需,或者提供一个团的机枪迫击炮装备。
看着黄韵诗阳光果橙般的灿烂笑容,他一直强颜欢笑,自己后院起火怎么能够不心焦。
一切还要从那首《STAY HERE FOREVER》说起,吴悠因为准备学校在感恩节联欢的节目,听黄韵诗邮过来的唱片非常喜欢,于是提前告诉康咏筠给她份歌谱。康咏筠便把给黄韵诗的《STAY HERE FOREVER》也抄了份通过航空邮寄给她。乐谱识得,但是不适合钢琴伴奏,吉他才是这个年代的最佳拍档,这可难住了仅会钢琴的吴悠。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同学给她介绍了号称“吉他王子”的商学院学生菲利普斯*汉弗莱。两人彩排时,汉弗莱便对这个甜润嗓音的东方姑娘萌发了感情。联欢会上,吴悠一展歌喉将气氛推向了高潮,师生都为这首从未听过的乡村风格的歌曲而衷心赞叹。汉弗莱也忘我的演奏,在他眼中吴悠那首歌几乎就是给他唱的。
感恩节后汉弗莱向吴悠倾吐了爱情宣言,自然遭到了婉拒,小伙子不死心,暗暗下决心要超过谱曲子的情敌作者——吴悠的现任男友。于是公寓窗下出现了汉弗莱抱着吉他吟唱民谣的身影。吴悠的保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受吴悠要求要将小伙子拎到“听不到吉他声”的距离。想不到小伙子居然也是有保镖的,他便是克利夫兰财团中汉弗莱家族的晚辈。1935年克利夫兰财团拥有资产14亿美元,为当时美国的第八家财团。
汉弗莱自认为应该保持绅士风度,要靠自身才华赢得芳心,而不是在美人面前去跟保镖打架。竟也跟吴悠的保镖保持了一种微妙关系,不靠太近,也不硬闯,经常来唱首自行谱写的“优秀情歌”。吴悠保镖因为他没有吵到吴悠的作息,看在“汉米尔顿”(10美元钞票人物)的份上,便不去阻止。
一月中旬的周末上午,汉弗莱背着心爱的吉他,来到吴悠公寓楼下,刚试试音色。不远处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扭头看到一对黄皮肤的青年男女从方盒子状的汽车上下来。
那男子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略带费城口音:“但愿我没来晚,还能从头看这位艺术家的演奏。”旁边的美丽女士笑而不语,好奇的打量着他。
汉弗莱不由得问:“请问你是谁?”
男子抖了抖巴宝利大衣:“马上让你知道”。
说罢,走到窗台下面,双手围个喇叭状,提起丹田气:“悠悠,悠悠,我来了。”
没等10秒钟,窗户开了,吴悠惊喜的探出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回应一声:“上帝啊,你这家伙居然来了,我马上下来。”
半分钟后,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在汉弗莱惊诧的目光中,吴悠飞也似地跑下来。男人紧上前去一把将吴悠抱起,原地转起来。
“韵诗,你也来了?好想你啊。”吴悠亲热的又跟她拥抱。
“恩,我也很想你的,这次康大哥说带我来美国推广唱片。我就跟着来巴尔的摩了,一定要看望你不算白来。”黄韵诗跟她久别重逢,竟泛了点点泪花。
汉弗莱走上前去肯定的说:“我想你应该是那首《STAY HERE FOREVER》的作者,也是悠悠的男友。作为同龄人我很佩服你,但是我还是要向你提出挑战,我认为我的音乐水平也不差。”
康咏筠同样保持绅士般的微笑:“我为我女朋友的魅力能吸引一位艺术家而感到高兴,但是我同样不认为您能够取胜。”他心说,不是哥唱歌比你好,是哥有外挂。为了老婆,对付情敌就要不择手段,抱歉了。
“那么您有什么作品让人们再次倾倒呢”汉弗莱表情高傲,似乎认为这个黄皮肤青年不会高过自己。那种白人的优越感让他抬起了下巴。
康咏筠用中文说道:“韵诗,拿家伙来,让丫的死个明白。”
黄韵诗马上拉开‘指挥官’的后门,取过一把吉他递上来。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