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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被严密防守的独院分外安静,军长办公室里,昏黄的煤油灯拉长康咏筠踱来踱去的影子,沈荃则沉坐在桌旁出神。
康咏筠嫌屋里气闷支起窗户,声音虽低却不容置疑:“我必须找到个办法,支援荩忱公,他现在轻兵冒进,而且三十三集团军防线已经被突破,他的人马极易被分割包围。军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必有大难。”
沈荃不置可否,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有歧义的时候,康咏筠便用“军人的直觉”来坚持,当然大部分都应验了,以致于沈荃说他可以去用直觉算命,所以这次事关高级将领的生死,他不敢妄下论调,身为军师自然最后要帮助主将,于是他搭话道:“伯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相信你的判断,可是三十三集团军属于五战区,我们是六战区,彼此互不统属,而且他是集团军司令,陆军中将领上将衔级别更高。如果说你们平级或者年龄相若,或许可以说顾及兄弟情深,可是我们两部相隔数百里,你若穿越纵深去救,不若说他的部下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康咏筠转过身来急促的说:“谁都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同他们集团军的很多人我交情都不错,荩忱公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是决心效死,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否则让我良心不安那。”
沈荃将他劝坐下,倒杯茶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即便你去救,陈诚长官最多斥责你最后还是要交给委座处罚,委座最终把你来个撤职留用。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离开防区,宜昌、秭归等于空出一块,这个接合部脆弱得很,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日军两个旅团,一旦从我们的防区突入,你既救不了张司令,又会造成六战区首尾难顾的局面,你还敢轻举妄动?”
康咏筠热血贲张的脑袋总算冷却一些:“起码这里还有二十六军、七十五军,江防军装备也不错总不能是豆腐做的。”
沈荃不答反问:“你觉得日军按照你想的套路出牌?”
康咏筠无语了:“我心里燥的很,你直接说有没有好主意。”
沈荃抬头望着清朗的月色,徐徐道:“日军没有对六战区发动进攻,我们排演结果是想击破五战区后再对宜昌动手,战区司令部可没说让我们按兵不动,日军不来攻,我们便让他来攻,有了理由,我们长驱突进,以我们犀利的进攻打乱日军部署,这样三十三集团军各部得以集结,只要围拢在张将军周围,便是帮了大忙。”
半晌无语,一阵风吹过,灯火摇摇晃晃,冒出一股黑烟。康咏筠长叹一声:“全依少浦兄所言,令参谋制订计划吧。”
是夜,作战室灯火通明,参谋们忙不不停,进行各项推演和战术的制订,假想日军对防区进行试探进攻,然后抓住日军薄弱环节,吸引住大队规模的日军,不做歼灭,引诱其他日军来救,从而完成下一阶段的战术计划。
康咏筠知道一时半会也出不了结果索性摇电话叫巴雅尔过来,还有些话突然想问他。
摆上几个小菜,康咏筠从柜子里取出一坛陈年女儿红让林薇岚温上,脱了军服说道:“哎呀,大战前难得的清闲,今个不叫别人就咱两个喝两盅。”
巴雅尔望着酒菜说道:“军座,这会喝酒不太好吧。”
康咏筠给他一巴掌:“关上门了,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偷着喝酒啊,主要是你没误过事,不然我早就亲自拿军棍轮你了。”
巴雅尔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笑了:“嘿嘿,姐夫,这个我都有量控制着呢。”
康咏筠捏起黄瓜条蘸点大酱,脆生生嚼着:“薇岚去看看砂锅煮好了没有。”
等她一出去,低声问道:“我今天突然想起件事来,就是你当年从雪窝里发现我的时候,之前有没有什么天生异象的发生。”
巴雅尔被问住了,揉揉额头回忆道:“嘶,,,这个吗,有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啊彤云密布,天色大变,开始还是黑,慢慢变白,后来还夹杂着点红,天上也滚滚的响着,然后白毛风就起来了,呼呼地那个刮,对面都看不见人。帐篷都快刮飞了,我咬着牙固定了2次才好。后来风雪停了,我出去打猎,就发现你被刮来了。”
康咏筠抽抽鼻子道:“怎么听着就是风暴么。行了,我没别的意思来喝酒喝酒。”
两人一会功夫喝下小半坛,巴雅尔吃着砂锅羊杂问道:“我姐那边学业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国啊。”
康咏筠舀一勺金枪鱼罐头拌土豆泥说道:“恩,马上接该进行论文答辩了,预计月底结束,想回国的话就是下月,我正同她商量呢。现在各条道路封锁的很厉害,我要确认从湘江回来万无一失才好。”
巴雅尔端起酒碗道:“我们不行就多往湘江派点人,反正很多后勤物资也是从湘江转运,越南跟缅甸走不通,湘江力度就要大些。”
康咏筠一口干了道:“没错,我也是这么琢磨的,现在湘江的地位越发重要,作为远东最大的自由港超过了上海。鱼龙混杂,公司业务也受到了影响,需要加强力量了。另外,我最关心的是,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个对象,家里来信说让我给你物色一个姑娘,你现在有没有可心的人选。”
“姐夫,这个嘛,嘿嘿我以前确实没想过,不过最近觉得这里的姑娘挺水灵,所以动心了。”巴雅尔似乎脸色酡红,有些腼腆的说道。
“呵呵,行啊,开始自由恋爱了,姐夫支持你,这里是屈原故里,自然钟灵毓秀,人杰地灵,说看上谁了,要不要帮你提亲。”康咏筠来了兴致。
“县小学里的一个老师,教国文的,人长得好,学问也好。有次她从在二十六军防区的老家探亲回来,经过接合部时被26军士兵刁难,我视察部队路过看不过去就帮她解了围。然后姑娘挺感激我,那会她不知道我是旅长,我顺路带她走了一程,路上聊了挺多,感觉挺痛快,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巴雅尔心直口快对他丝毫不隐瞒。
“哈哈,这就叫缘分那,什么叫感觉痛快,直接说看上人家就得了。恩,打完仗我给你提亲去,早点让二老抱上孙子。她叫啥名?回头给你关照一下。”康咏筠剥着花生笑道。
“别,她叫杨佳颖,可是重庆大学毕业的,不喜欢被说攀附权贵,文化人有些清高,能瞧得上咱行伍之人就不错了。”巴雅尔还是有些沾沾自喜。
“我草,姐夫也是双学士好不好,你看我那点清高,行了,你好好把握吧,追女孩要哄要疼,时不时的给点小惊喜小浪漫,写封信啥的让她知道你心里有她,剩下的一切都好办了。”康咏筠传授经验道。
“哦,姐夫花花肠子就是多,我懂了。等我姐回来了你也抓紧,还是给我早日生个外甥好。毕竟外面女人生了不是嫡子。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巴雅尔抓起帽子道。
“咳咳,这个你放心吧,好好打仗,回头送你去陆军大学深造。”康咏筠被点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没想到巴雅尔还有些封建思想,什么嫡子都出来了。
晚上,康咏筠乘着酒兴跟林薇岚合欢的时候,不免注意着戴上了小气球。
一觉醒来霞光万里,吃过早饭,正在批阅参谋送来的作战计划,忽然防空警报大作,卫兵急忙冲进来帮他收拾好文件,送他进防空洞。
防空洞里也拉了电话便于指挥,很快传来观察哨的报告:“共有12架轰炸机,6架战斗机来袭。”
沉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康咏筠眉头拧成个川字,估计又有数百民众无家可归。
在20mm高射炮弹能够在重庆兵工厂和咸阳兵工厂生产后,部队的那些高炮才敢全力施展本领,天空上也随即布满了炮弹爆炸后形成的黑云。
日机见这里居然有防空火力,意识到肯定非比寻常,虽然爬高避开炮弹,但是反而轰炸更为密集,司令部周围落下了不少炮弹。
亏得防空炮和高射机枪数量比较足,击伤两架轰炸机,敌机便分散开来卸光炸弹飞离县城。
钻出防空洞,周围街上一片狼藉,数百间房屋倒坍,由于历来重视土工作业,官兵伤亡并不算多,仅有战斗部队十几人。民众们也经过防空演习,有秩序的分散隐蔽,共伤亡不到一百,较以往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
康咏筠带领军政两方人员随即走上街头,慰问受灾群众。当地军警按照预案进行维持秩序,抢救伤员,处理危房,百姓们虽有悲戚却不慌乱,顺从的进行灾后善后工作。
路过学校的时候,想起巴雅尔说的杨佳颖老师,心念一动便走进校园。自新九军一到首先便在校园修筑了防空洞和防空壕,进行过演习,所以全校师生除有几人因为慌乱造成轻伤之外并无战伤。此刻正在校长带领下从倒塌的校舍中抢救出一张张课桌和一本本教材。
“警卫员。”康咏筠大喊道。
“有。”
“给我从警卫营调一个连来,进行校园的修葺。”康咏筠命令道。
师生们闻言一片道谢声,康咏筠逐一慰问,当听到杨佳颖这个名字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只见鹅蛋脸,白皙的皮肤,一副明眸善睐的样子,举止得体,待人温雅,暗暗点头巴雅尔眼光不错。
康咏筠从灰烬中拾起布满尘土的黑板,挂在破了大洞的墙上,大声说道:“同学们,鬼子的飞机只能破坏我们的校舍,但是却破坏不了我们求知的热情,越是困难越是要好好学习,知识使人进步,落后就会挨打,以后需要你们去设计建造更好的飞机,让鬼子再不敢来撒野好不好。”
杨佳颖忙带领孩子们高声允诺。
“下面我就陪你们上一课,请杨老师继续。”康咏筠侧立一旁,伸手做个请的姿势。
杨佳颖有些局促,校长在一旁鼓励示意,她也明白这是军政长官给人民在树立信心,遂昂起头走上前拾起粉笔道:“同学们,下面我们来学习一首古诗《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破楼兰终不还。。。”康咏筠凝眉看着杨老师书写下漂亮的行楷,喃喃自语道:“不破楼兰终不还!”
离开校园的时候,康咏筠看到断壁中有块白粉墙,拾起一块木炭题词道“弱冠系虏请长缨,富士山头扬汉旌,愿提十万虎狼旅,跃马扬刀踏东京。”
校长阅后不由赞道:“壮哉!康长官所谋远大,真英雄也。”
下午看完部队和地方公署呈上来的损失报告,宜昌方面也有遭受轰炸,时值宜昌机场的国军战机或升空作战,或支援五战区,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康咏筠决心对日机进行一次报复,遂联系上了宜昌基地。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