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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线无战事,即便白天F4U战斗机低空掠过黄河北岸,对岸的日军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骚扰,担心遭受更强的报复。
B29持续对日本本土进行轰炸,7月份以来轰炸了九州和四国所有的大型城市,就连东京的防空警报也被牵引响起,刺耳的尖啸让军民紧张不已。
冈村宁次面对朝野的质疑也想提出辞呈,连续败在康咏筠这个年轻将领面前,他已经失去了愤怒,在连生物炸弹都用过后依然失利,他不知道还能使出什么战术。日前发过去的请罪书未曾得到原谅,东条英机不失时机的对他大加斥责,这个在德国还是给人看门点烟的小混混爬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倒让冈村宁次咽不下一口气。
用了整夜功夫写好辞呈,冈村宁次活动下酸软的手腕,感到腹中饥饿,没有呼叫勤务兵想一个人走走,于是信步来到厨房。还没进门却听到一阵低低的哭声,那人似乎要极力压抑声音,然而那股悲痛透过夜色让冈村也心有戚戚焉。
走近一看,原来是司令部后勤的女佣云子,冈村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云子,为什么在这里哭。”
云子受到惊吓猛的收住哭声,听出是司令官在说话,却不接手帕忙擦干泪鞠躬道:“对不起司令官阁下,打扰您了,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冈村问道:“你哭的这么伤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子忍不住抽泣道:“回司令官,我的大哥在焦作为国捐躯,刚接到二哥的阵亡通知书,还有他的诀别信以及日记,二哥已经在塞班同所部官兵玉碎。。。。。”
冈村宁次别过头长叹一声:“节哀顺变,他们都是战死的,甚是光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云子打个寒战,泣不成声:“老母年前病重,为了不拖累我们报效国家,跳海自尽。。。。。现在我已经孜身一人了。”
冈村不禁动容:“啊,你们一家满门忠烈,为了皇国竟牺牲如斯,身为司令官我愧不可当,这里也有我很大责任实在抱歉。”
说完冈村宁次竟后退一步向云子深深一躬。如此大礼让云子赶紧还礼,问明其来意后拭泪下去给冈村热上饭团和汤。
冈村填饱肚子,继续跟云子聊着家常,从她那里也知道太平洋上发生的一些人一些事。借了那本阵亡日记,冈村翻阅着,塞班岛情景电影般浮现在他眼前。
同国军扫清平汉线也就是前后脚功夫,美军占领了塞班岛。
云子的哥哥是炮兵,没有参加陆军冲击,视角更为清晰,在弹尽粮绝后,大批日军向美军阵地“挺身”,大约4400名日军横尸在沙地中,由于天气炎热,美军最后动用推土机将日军尸体挖坑深埋。
岛上已经没有可供救治的医药,所有伤员在痛苦中接受手术,一些人将各自的随身物品交给护士代为转交国内家人。美军已经突破了“死亡谷”阵地,即将占领塞班岛全境,那些不能行动的伤兵们每8个人分到一枚手榴弹。
云子哥哥与护士完成了工作,走到同乡丰田身边轻声呼唤,却不见回答,旁边一个伤兵玩弄着手榴弹道:“别叫了,半小时前他已经死了,他让护士将他全家照片带回日本。。。”
护士含泪把脏兮兮的白手帕盖在丰田脸上。
另一个伤员被弹片贯穿脸部,无法说话,一直流淌着口水和血水,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一行字,云子哥哥道:“你是静冈人,请放心吧龟田君。”
那龟田扯着伤口做出狰狞微笑,随后围坐在手榴弹旁边。
晚上,堆满尸体的坟场发出幽幽鬼火,不知道是厕所还是死人身上的蛆虫经常爬满睡觉人的身体。一个受伤的军官眼窝中白色肉蛆钻进钻出,痛苦不堪最后举枪结果了自己性命。
很快美军占领了全岛,余部军民也被美军发现,一些军官绝望道:“为国尽忠的时刻到了!”
有人用军刀切腹,但因手法不对最后血尽而亡,有些人聚在一起拉响手榴弹。医生和伤员们或者用手术刀或者用武器也跟着自杀。
云子哥哥对护士道:“你必须回去,让人们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这是命令。拜托了!”
美军枪声越来越近,数千平民也跟着残兵走向悬崖。孩子们的哭声,大人们的斥骂吸引了美军。见此情景赶紧向这些人喊话,让他们不必惊慌,投降后可以提供医疗和食品。
云子哥哥喊起来:“不要听信鬼畜的谎言,你们是为天皇尽忠。”
说着抱起一个孩子跳下了悬崖。其他官兵也鼓动起来,驱赶着大批平民跳向大海,接着更多日本人也头也不回的奔向悬崖。
数千日本军民从悬崖上一鼓作气跳进茫茫大海,据统计整个塞班岛2万名平民自杀,让意欲阻止的美国军人受到无比震撼。几名幸存军方人员搭乘日军潜艇偷偷离开塞班岛,携带着众多遗物作为历史最后的见证。
冈村宁次合上日记,眼角微湿,摘下眼镜擦了又擦,突然道:“云子,你会唱《九段坂》吧。”
云子点点头,这首歌意在表达一个母亲从乡下到靖国神社看望战死儿子灵位的悲壮之情。她垂泪道:“哈伊,希望母亲能跟战死哥哥的英灵在天国团聚。”
“从上野,来到九段坂,心急切,有路亦难辨,扶孙儿,苦行一整天,”
“看望你,娘的心尖尖,来入门,泪已扑满面,征战死,儿魂已升天。”
一曲幽怨唱罢,悄悄围靠上来的官兵无不低头拭泪。
冈村宁次站起身来为三千名自杀伤兵默哀、为两万余自杀平民默哀、为在他命令下战死在平汉线的官兵默哀。
再回到案前,心中忽生一股逆反力量,凭什么他要辞职,在太平洋上输的干干净净的海军都没辞职,那个二等兵都没辞职,再说他在南线打的国府一连免去两个司令官,足以说明不需要辞职,自己没有错!
不几日,冈村收到朝中友人来信,东京朝野风波不断,让他修心静候。一些少壮派军官甚至密谋除掉东条,可惜被东条察觉,动用宪兵平息了阴谋。
为了缓解国内民众对战局的不满,一些国会议员又掀起了强大的倒阁活动,最后大批议员济济一堂,纷纷疾呼东条辞职,白头老议员在皇宫外叩首声泪俱下的哭号:“东条不除,国难不平,请陛下准许首相辞职,向天下谢罪。”
东条英机闻讯极为震怒,紧急集合党羽召开治安会议,准备予以镇压,气急败坏道:“我作为首相一直宵衣旰食尽全力为了大东亚圣战,下应国民上报天蝗,现在本该团结一致共同渡过难关,这群老匹夫居然败坏纲纪,不采取断然措施,他们只怕要蛊惑民心使国家不安。”
国务大臣麻藤道:“首相切勿意气行事,如果对议员采取过激行为,恐怕对朝野刺激甚大,很容易引起波及平民的骚乱,陛下心中对首相的废寝忘食自有圣断,首相不必烦恼。”
陆军次大臣富永中将大声道:“以我看来,首相可以发布戒严令,让民众无法结社集会,从而避免可能发生的骚乱。”
众口不一,争论良久,东条默不作声听完大家意见后道:“塞班岛和北支那战事失利,我作为首相面对责难首当其冲,大家也要做好一切准备,我这便进宫去见陛下。”
东京街头除了烧木炭的些许有轨车,汽车已经近乎绝迹,能开动的只有高级军政要员座车,东条的座车来到宫墙之外,自然招来一片愤怒的谩骂。碍于御林军在场,议员们才没有更过激行为。
裕仁早知宫外之事,奏章雪片般飞来请他撤换东条,要想稳操政局,平衡各方势力也是要点,裕仁开始考虑东条的去留问题。皇后在花厅弹奏着巴赫的曲子,裕仁闭眼在音乐中将全盘想得透彻。
等一曲终了,侍从来报东条首相求见,裕仁已然做好了准备,遂宣召东条觐见。
东条躬身前奏道:“北支那战事不利,塞班岛失守将士玉碎,现在众多议员欲混乱局势,闭塞圣听,恐怕会使民心不稳。臣奏请陛下容许臣采取非常措施,在一定范围内实施戒严,团结民心,以利于圣战。另外臣多受弹劾,自感能力有限,愧对皇恩,请陛下斥责。”
裕仁却道:“卿自任首相以来,忠心耿耿,事必躬亲,眼下战局不利,自然会树敌过多。卿自当勉力国事,维系大局,至于戒严应该由军政各方商议后全盘考虑,切勿草率行事。”
见碰了个软钉子,东条不好再多说,奏完一些琐事之后退出宫门。
东条刚走,裕仁的三弟高松宫宣仁亲王匆匆见驾,裕仁于是请他道御花园详谈。
高松宫开门见山道:“适逢继北支那战事失利,塞班岛又失,几位皇弟也恳请解散东条内阁,还是希望皇兄能另选贤良,以力挽狂澜,保明治先皇开创基业不失。”
裕仁道:“可是根据帝国法律,朕也无法随心撤换首相大臣,还是召开会议后商议再定。”
高松宫进一步道:“臣弟听闻有些少壮军官准备在东条拒绝辞职后除掉此人,臣弟担心酝酿出另一起二二六事件。”
裕仁闻之大惊:“此举绝对不可实行,否则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帝国将更加动乱不堪,东条首相一直兢兢业业,何故招来杀身之祸。朕也要护得他周全。”
高松宫亲王阴测测的说道:“只怕陛下御林军鞭长莫及。”
裕仁锁紧眉头,不再多言。
隔日,裕仁再宣东条进宫。东条进宫后感觉气氛不对,天蝗和极为亲王都在,以往都是朝臣先到再等天蝗。
裕仁待他请安完毕道:“卿为国事奔波,身体大不如以前,朕甚为感动,又闻卿因劳累而传唤医生,朕很是挂怀,故特召卿入宫,宣御医为卿诊治。爱卿是否需要静养待身体恢复后再为国操劳。”
东条看旁边闪出御医,忽然顿悟,这是天蝗暗示他辞职,不禁万念俱灰,等御医诊治完后也道:“陛下体恤臣之身体,臣感激涕零,自圣战以来臣也积劳成疾,日渐虚弱,自感难以支撑大局。臣请陛下择一良才,可安邦治国,御敌于千里之外。”
裕仁自然假意拒绝,东条告退后又递上奏章请辞,如此裕仁才恩准。东条携家小收拾行李搬出首相官邸后,宣告了东条内阁倒台。
随后驻朝鲜总督小矶国昭受命组阁,任命梅津美治郎为总参谋长。
就职后,针对中国战局,小矶国昭约见梅津美治郎要求拿出对应良策。
梅津美治郎拿出一系列计划书道:“目前帝国绝对国防圈已经被敌人突破一隅,参谋部认为美军将会夺取菲律宾或者东山,如果海上交通被切断,我们需要依靠支那大陆交通来弥补。但需要继续打通支那大陆交通线,执行新的湘桂作战。”
小矶国昭赞同道:“支那大陆绝对不可忽视,同西南沿海一样重要。陆海军应加强菲律宾至千岛群岛的防御,集结三军力量给予来犯之敌迎头痛击。此案定为“捷一号”作战,支那大陆作战也并入此方案,以后同海军军令部商议后做详细计划。不过支那执行此方案应选一良将,君可有人选。”
梅津美治郎肯定道:“有,冈村宁次!”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