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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溃兵匆匆,车行不断,很多部队为了逃命散了建制,能整连集体行动的已经难能可贵,如果有团级整齐行军的部队,那么就是26旅了。
人们话语不多,服装残破,但是那股精神头还在,任那个带兵时间长了的主官见了都要暗叹一声。
那身独特的黄褐暗绿色的迷彩服也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在忻口一战中,缴获最多,单方面毙敌居各参战部队之首。经过战火洗礼,26旅的女兵们也带着那股悍勇之气。
路上有想坐上运送伤兵的卡车的溃兵,被女兵们的眼神一瞪也觉得理亏,老实的下去了。但是如有受伤较重或者行动不便的,26旅的医护却主动帮忙诊治。甚至战区都传开了26旅旅长夫人留学欧美、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之效,什么动手术不用麻药,看人两眼就不疼了之类的话也传了出来。一些友军的基层官兵碍于身份不敢奢望,不少高级军官纷纷借着共同防守的关系,来套近乎求得“名医”会诊。像二一八旅旅长董其武就由副官送来,请吴悠治伤。一口一个弟妹的客气叫着。
吴悠一时间成了二战区的红人,名气直追前敌总指挥陈长捷。众多记者也纷纷报道,以为巾帼英雄、长官夫人中的代表。
康咏筠不禁醋意油然而生,幸亏也是后世穿越而来没那么放不开,思虑一番后认为也是宣传的机会,同时拉近了与友军的关系,形成一种无形的财富,渐渐变得释然。
在旅警卫连的保卫下,康咏筠跟他们几个在用欧宝卡车改装成的指挥车里开会。
“以太原为中心,依城野战。这分明就是扯淡,谁这么理想主义指定这样的作战计划。”沈荃骂道。
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后,作战计划经过传达给各军,目前只有傅作义35军在去太原北郊的集结中。
康咏筠喝着咖啡,慢慢说道:“老沈别骂了,你去卫长官那里走一趟,探探口风,不能说把咱们都拼光了啊。他是中央军的司令,不能看着咱们都挂了吧。”
赵国华吐口闷气也赞同道:“没错,咱们现在已经伤亡近半了,还没打过这么惨,不能说剩的人多就要继续耗光为止。咱们战绩那么高,不是用来成天去打铁的。好钢使在刀刃上么,堂堂一个快反旅成天用来堵口子,怎么发挥咱们的长处。”
一句话戳到了康咏筠的痛处,腾地站起来,大声嚷道:“我擦,老赵你别说了,我能怎么着,一肚子邪火,人都白死了,还要给人看家护院,被调集的都是晋军,再就是我们。李军长被毙了,咱们要不去肯定也不落好。”
“伯君你冷静下。外面人那么多。”两个人赶紧劝他。
康咏筠觉得伤口又蹦蹦直跳,一拧胳膊说道:“我伤口疼,出去找人看看,散散心。你们看着办吧。”
两人没再阻拦 ,康咏筠披上一件B3皮夹克,拎着HK416跳出了车厢。带着警卫坐上那辆悍马往旅野战医院那支队伍驶去。沈荃跟赵国华商量几句后留下赵国华看家,沈荃乘指挥官去了卫立煌行营。
黄土公路上伤兵走不动了就躺在路边,原装悍马很宽,小心的避让伤兵。车顶的M2机枪警惕的指向四周制高点,防止有日军渗透部队。康咏筠听着伤兵们的呻吟,目睹惨状,感到极为痛心,同时也很无力,整个战区集结了28万兵力,伤亡达10万,他纵然后勤充足,能救得了几千人?
一个伤兵仰在门板上,肠子已经露在外面,痛苦不堪,不断地喊着:“给我一枪吧,给我个痛快吧。”
所过之人无不侧目,却也不多言语。他的同伴干着急也没办法,红着眼在旁边小声劝慰。
野战医院的车队经过,又缓缓驶去,直到队伍末端一辆卡车停下,下来一位齐肩短发的姑娘,一身迷彩服,脚穿高帮登山靴,来到他面前柔声说道:“小兄弟,你再忍一忍。我给你治。”
这时从前面跑过来一个军官,小声说道:“夫人,咱们医药也不多了。往前还要守太原,你帮别的队伍用了,到时候怕自己用也困难。”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人等死,医药上面会拨给的,晓蔚你帮我抬上移动手术室。”吴悠打断了他的话。
莫晓蔚应声去抬伤兵,他的同伴也赶紧道谢将门板抬上了车。
他的同伴听说过关于将军夫人下火线的事,见那个军官客客气气的对这个没有军衔的女医生,猜出了几分,试探着向莫晓蔚问道:“这位女长官可是传说中的将军夫人。”
“你以为是谁这么心善。算你们运气好,你兄弟可以从鬼门关回来,不过以后能不能活,还看他自己的造化。毕竟后继发炎死的人不计其数。”莫晓蔚一边给伤病备皮清创一边说道。
吴悠从消毒隔间里喊他们将伤兵放置在手术台上,戴着口罩,拿起手术刀,吴悠的眼睛便充满了冷峻和威严,低声吩咐伤兵同伴道:“你出去吧,别让人进来。”
那人一缩脖子连声称是,抱着步枪在车外当起了警卫员。
野战医院一共两台改装的手术车,一曰“扁鹊”,一曰“华佗”。吴悠乘坐的便是华佗号。康咏筠路上用步话机联系上医院队伍,得知吴悠在华佗号上停靠路边,眼见前面一辆漆着白底红十字的欧宝卡车,心想就是了。
却发现门口还立着个晋军上等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警惕起来,据枪走过去,那士兵先开口道:“这位长官,请问找谁?”看康咏筠穿着皮衣马靴都是高级军官的服饰,语气也恭敬起来。
“你是哪个部分的,怎么你在我们26旅的队伍里。”康咏筠不答反问道。
司机从反光镜里看到康咏筠过来急忙跑过去解释道:“报告旅座,夫人正在给晋军的兄弟手术,他在外面警戒。请指示。”
“哦,原来是这样。你长官是谁,你叫什么。”康咏筠放下心来。
那个上等兵一听是26旅旅长,急忙敬礼道:“报告长官,我长官是于镇河旅长,我叫李铭。”
“哦,是于疏九的人。你继续警戒吧。”康咏筠对他们的遭遇也深表同情,于镇河旅的连营主官几乎都拼光了,部队从忻口下来只编了不到一个营,能囫囵个下来极为勉强,这两个人应该是掉队的。
康咏筠向司机询问了医院的伤兵情况,听闻都得到了全力救治,满意的笑笑。李铭听完他们的对话,心激动的扑腾腾直跳,鼓起勇气说道:“长官,我能不能加入您的队伍。”
打量他两眼,自然明白他想加入的原因,觉得补充个老兵也不错,“噢,那你受得了苦吗,我们旅非常严格。”
“死都不怕,苦些怕啥,26旅对伤兵这样好,才暖人心呢。我啥都没说的。只求长官能收下我。”李铭激动地说。
康咏筠一扬下巴:“那你就换身衣服吧。先编到医院警卫部队。那谁回头领他报备一下。”
在李铭自然一挺胸脯千恩万谢。
正说着,吴悠开门下来:“他已经没事了,回头你跟他去院里看护吧。”
“是,夫人。多谢夫人。”李铭给吴悠鞠躬道。
康咏筠对他们说:“你们先走一步,我跟吴医生说会话。”
来到悍马车里,吴悠靠在他肩膀上连声喊累:“让我靠会,我累的都不想说话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还可以,龚雪菲开了个方子,没发炎养两天就好了。你喝点东西。”康咏筠给她水壶,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
吴悠接过来喝了几口,觉得有股特殊的味道,但是过会觉得有了些精神:“怎么还放了人参。”
“都一样太累,放些参片提神还能补气。我跟你说,你光这样不行。我说过不缺你一个医生,现在很多报道都提及你的事迹,说在家属里面是个表率,连师母也专门来电表扬。应该利用这些优势去发扬光大。”康咏筠也喝几口水道。
吴悠闭着眼,深深地喘了口气:“总不成去做汇报演讲?那你找别人吧。”
“我意思是成立个组织,让那些军官家属们加入,联合起来,然后以他们为主力,吸收社会各界人士,你可以从文教卫生行业入手。发动人力物力,给抗日事业捐款捐物,有一技之长的也投身抗日事业。这样有你这个旗帜,不抽招不来千军万马。我们虽然有企业,但是也经不起打仗的物资消耗,再说这也是民族的事业,只有团结起来才能胜利。你就是白衣天使。”康咏筠将吴悠搂在怀里,动情的说。
“我哪有那么多号召力。人微言轻的谁会听我的,仅仅上个报纸还没你分量重。”吴悠像只猫咪缩了缩身体。
康咏筠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个容易,现在大家都已经接受了你,从普通一兵到方面军将领,整个战区都在夸奖你,呵呵,谁叫你是我老婆,不是谁的老婆都会上战场!明白么。我给你联系下宋美龄师母,你把这事跟她一说,让她兼任秘书长,你做个执行委员之类的。保准要啥有啥,找各个将领夫人去串联,有师母做后盾,谁不敢给你面子,所以必将百试百灵。你看如何。”
“就这样吧。”吴悠轻轻的说完,头一歪睡了过去。
康咏筠心疼的低头在她额头一吻,任她睡去。他也打了个哈欠,很想跟她一起睡去。但是想到整个队伍的去向,不得不喝几口参茶硬撑下去,接着摇下车窗,让司机开车回旅部。
赵国华给他份电报,原来是华侨航空志愿队来的,说已经遵照战区命令准备后撤到临汾野战机场。问康咏筠还有什么指示。
“临汾那有什么防空设施,不行,让他们去洛阳。就说那几架大飞机只能降落设施良好的机场才能得到保障。剩下的必要性让他们自己跟阎老西说去。”康咏筠让张艳记下复电。
赵国华补充道:“你走后,接到电报,北路日军已经突破石岭关,阎老西带领战区司令长官部、山西省政府撤离太原,向交城行进。人都走了,还让傅宜生怎么守城。”
“看看少浦兄回来怎么样吧。”康咏筠在地图上找到石岭关,在阳曲县以北,东靠小五台山,西邻官帽山,为交通要道。
沉思半晌,康咏筠突然道:“不行,不能让日本人舒坦了。我们要想多点办法。”
赵国华从火盆灰里扒出两个红薯,递给他一个:“行啊,快说说你有啥好办法。”
正说着,沈荃回来了,脸色有些欣慰,递给了康咏筠一份卫立煌签署的手令。
两个人凑上去看了,顿时一喜,卫立煌考虑到各种原因,站在中央军立场上也不愿意这样的一支能战之军消耗掉,于是写了份手令,允许可以根据战场形式酌情后撤。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