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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帘子一动,有人进来,他赶忙闭上眼装作没醒的样子。脚步轻轻的落在耳边,来人坐在地上,打开他脖子上的布条,几根凉凉的手指轻轻的在四周摁摁。他有些痛有些痒,鼻子闻到一股草药味,忍着不敢动。只听耳边传来一句女声,今天好多了。怎么还不醒过来。
他脑袋里轰的炸开了,惊奇的睁开双眼,身前是位蒙古装束少女,但是汉族的发型,乌黑的短发在脸颊边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两道蛾眉下一双明艳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唇边一点点绒毛。
见他睁开眼睛,少女惊讶之下随即欣然一笑:你醒了,脖子感觉怎么样了。
康咏筠听到少女说汉语,脑子有些懵,脱口一句英语:发生了什么事?觉得说错了,咽口唾沫正要说汉语。
你脖子扭伤了,睡了两天一夜。你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怎么出现在这里?少女愣了一下,居然用美式英语回复他。
我,我是中国人。这是哪里。我怎么来这的?康咏筠连忙改回汉语,呆呆的问,你,你会说英语。
我在学校学的,会一点。你还没回答我。少女说话间已经带了警惕。
你先告诉我,这是哪。我现在脑子很乱。康咏筠眼神中带着渴望。
这是喀喇沁右翼旗。话音未落,帐篷里闯进一个少年,一身蒙古装扮,红黑的脸膛,身材不高但很是壮实。手中赫然是自己的那把M4。少年锐利的目光让他想起了军士长摸哨时候发光的瞳孔。
你是干什么的。少年的手指慢慢摸上了扳机。
放心,我对你们没有危险,那个,我叫康咏筠,我还是不清楚喀喇沁右翼旗在什么地方。他脑子里冒出无数个猜想。
热河。少女大为惊奇,巴雅尔,你说他脑子不会磕坏了吧,转头问向那个少年。
你是大夫,我怎么比你清楚,少年一白眼。
热河?有点印象,热河,热河,天哪,不是吧,他失声叫起来,挣扎着坐起半个身子,不顾脖子的疼痛,问道:你们说的是哪个传说中的晋察冀热辽的热河。
你别动。少年拿枪一指康咏筠,没错,是这个热河,什么传说中的。吴悠姐,他脑子没准真磕坏了。
他呆坐一天了,真没想到自己死里逃生,更没想到穿越这种事真的能发生,而且还穿越到了1934年的热河。
穿越跟死亡来说,还是穿越能接受些,不过父母,妹妹,林琳自此也是一种永别。过往的一幕幕电影似地在脑海掠过,今后的生活又怎么继续?
康咏筠开始结结巴巴的跟他们说自己是被南京军政部雇佣,跟几个美国人秘密来华北侦察日军情报。还怎么编呢,随即又陷入思考中。
看着他发直的两眼那巴雅尔摇摇头,真完了,他脑子磕傻了。倒是吴悠摸摸他脑门,扒开眼皮看看,摇摇头说,不像,知道自己同伴全都死了,身上又有伤,难免受刺激,让他一个人静静,慢慢会好的。
两人走出毡房。唉,他好了,不知道我额吉什么时候能好。巴雅尔叹口气。一天比一天重了,我这心真怕啊。
有西药就好了,肺炎拖不得,可是大雪封山没法去承德买药。要不,要不去那个日本人开的铺子问问?吴悠犹豫了一下问道。
哼,日本人,无论如何我巴雅尔也不会求他们,不能再拖了,我去打点行装,明天去承德,阿瓦没回来,我额吉就拜托你了。巴雅尔望着夜幕中的马鞍山,下了决心。
什么西药,我有一点。康咏筠来到两人身边,搓搓手,这里,可真冷啊。
你有西药?两人精神一振,大喜的问道。那个,你没事了?怎么不早说你有西药。
我的背包呢?康咏筠缩着脖子,两手一摊,你也没问过我有没有啊。
巴雅尔急忙带着康咏筠坐着雪橇飞奔到马鞍山,找到那辆半个车身插到雪窝里的悍马车,指指车身说,你的同伴和包裹都在里面。我来查看下的套子,找到你们,只有你还有口热气。其他人我就全都放后面了。
康咏筠深吸一口气,想打开车门,但是车门冻住了,巴雅尔连忙用火把去烤门把手。擦去玻璃上的冰霜,看见3名战友躺在包裹上,韦伯还睁着眼睛,胸前一个血洞。他拉开车门,就着火把的光抬头看到车顶一个枪眼,摇摇头叹息一声,这就是命啊。
明天再来安葬你们吧。他黯然的关上车门。
把自己的背包和托袋放到雪橇上,找来些树枝枯草伪装好悍马车,巴雅尔一抖缰绳,马儿打个响鼻,雪橇飞快地消失在山里。
巴雅尔的额吉高烧不退,额前敷着湿毛巾。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吴悠焦急的等待着,心里默念,舅妈再忍忍,巴雅尔他们回来就有药了。
油灯忽明忽暗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吴悠正在担心,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带着一阵寒气进来。康咏筠把沉重的背包扔在地上,急忙翻捡出医药包。路上听巴雅尔介绍了病情,说来也简单,晚上他额吉,也就是汉语的母亲,听到狗叫示警,起来跟巴雅尔打闯进羊圈的狼,衣服穿得单薄,身上又有汗,岁数大了,便受风寒感染肺炎一病不起。还好前几天巴雅尔的表姐吴悠来探亲,在北平协和医学院上学的吴悠知道是肺炎,苦于没有特效药,眼见老人处于危险中。
找到了,来杯温水。康咏筠取出感冒药跟解热镇痛药还有消炎药。由于出勤时候也不知道会在阿富汗山区转悠多少天,不得不带足各种药品。感冒退烧药,肠胃药,外伤药。。。。。。他收拾了一个药品盒。战友戏称二号队医。
吴悠忙不迭倒碗水,试试温度,接过药给老人服下。
谢谢你,你真是好兄弟。巴雅尔抓着康咏筠的双手,很是感激。
别急着谢我,看看你额吉吃了药有没有效果。康咏筠拉着巴雅尔坐在一旁,心想,强生跟辉瑞两大制药巨头伺候你一个人,肯定能见效,这个时代的病应该好治吧。
一会功夫,老人便出了一身透汗,呼吸也均匀了,看老人渐渐睡去,吴悠放下心来,给老人擦擦额头的汗珠,欢喜的压低声音说:这药真管用,你们睡觉去吧,我看着就行了。康大哥,谢谢你。
太好了,咏筠兄弟。你救我额吉一命。巴雅尔用力搂住他肩膀,眼睛里闪着泪花。
要知道这个年代肺炎可是要命的病,没有几个老人能拖太久,亏得吴悠识得草药悉心照料才硬挺了几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夜吴悠跟巴雅尔轮流照护老人,天亮时刻再服一次药,已经不烧了,悠悠醒转,巴雅尔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深情呼唤了一声:额吉,你醒了?
吴悠做好早餐,准备给众人送去,见康咏筠已经起床,又坐在门前发呆。舅妈的病情大好让她也轻松下来,看到康咏筠又是直愣愣的眼神,好笑之下捏个雪团拍在他脑门:嘿,吃饭了,想什么呢。
我的葬礼。康咏筠望着起伏的山峦,面沉似水。
脑袋磕坏了吧,胡说什么。吴悠吓一跳,快进屋吃饭了。看来还要找点醒脑开窍的草药。说着把一盆羊奶端进屋。
也许,会追授上尉,再给个什么勋章的吧,银星还是什么别的?康咏筠喃喃自语。
12月20号,圣诞节前5天。阿灵顿国家公墓。
没有一丝风,天空彤云密布,战斗阵亡的家属随灵柩步入公墓,400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军容整齐列队为战友送行。海军陆战队司令上前迎接,目视每6名礼兵抬着一具棺椁缓步走到墓地,慢慢展开一面国旗,整齐覆盖在灵柩上。家人就位后,仪仗队一齐对天鸣枪3响,站立在墓碑间的军乐队缓慢奏鸣安息曲,送别为国捐躯的将士。这时,大雪悄然飘下,亲友团立时一阵恸哭。
巨幅国旗在礼兵手中对折收卷起来,然后交给负责军官。将军随即接过递过来的国旗,走向阵亡将士的家人。康咏筠的母亲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国旗,眼中噙满泪水,林琳和康咏筠的妹妹左右相扶要是泣不成声。
将军向坐在轮椅上的康父表示哀悼,Kevin是我们最优秀的军官,也是其他官兵学习的楷模,我们对Kevin的牺牲深切哀悼,并深感惋惜,他的事迹和战斗精神已经成为一面旗帜,并将在我们手中继续传承。
随后向阵亡将士宣读了追授的晋升令以及勋章。
Kevin康中尉,你在阿富汗的反恐战斗中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你的出色指挥使更多的人获得了生命,国家感谢你,特追授你上尉军衔。并授予国家荣誉勋章。将军向康咏筠的衣冠冢敬礼。然后把盛有军衔和勋章的小盒交给林琳说:,KANG夫人,非常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请多保重,节哀顺变。
林琳接过盒子泪如雨下。
巴雅尔的母亲在吴悠怀里吃过早饭,恢复了一些气色,一家人对康咏筠自然是千恩万谢。
吃过早饭,康咏筠试着提出让巴雅尔交还装备。巴雅尔对恩人自然戒心全无,把他的一应武器双手奉上。
康咏筠穿戴整齐,那身凛冽的军人气质让巴雅尔赞叹不已,吴悠也是暗暗咂舌,这装备,太精良了,比北平见过的任何军人都强,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只怕张少帅的卫队也难望其项背。不过这个军服咋花里胡哨的,吴悠对沙漠数码作战服充满了好奇。
我的战友还需要安葬,你能再带我去吗。康咏筠决定先将战友入土为安。巴雅尔听罢连赞他够义气,登时备马,找来工具,带康咏筠绝尘而去。
马鞍山下一处背风的隐秘之处,康咏筠跟巴雅尔挖好三个墓坑。给战友收拾好遗容下葬。
按照习惯,他将三把步枪插在墓前,头盔盖于枪托上,对每个坟墓说完悼词,接着敛身立正,右手用力的一个军礼。没有仪仗队,他侧跨一步,转身,利落的将步枪抖向身前,左手准确接住,一丝不苟的按照规范擎枪,然后鸣枪三响。
清脆的枪声在山谷回荡,惊起两只斑鸠,整个仪式结束。
兄弟们安息吧。我们跟另一个世界的一切也从此断绝。康咏筠把3枚金属狗牌收进口袋。
巴雅尔稀罕的看完全过程,这是就正规军啊。不,听他意思好像雇佣兵呢。不过那有什么具体区别捏?
康咏筠默默的把战友的行李,武器收拾好,放回雪橇。查看了悍马的伪装,心事重重,今后的路怎么走呢。
另一边山谷里一只商队艰难行进着猛听到枪声,立刻警觉起来。
大小姐,有枪声。是不是我带人查看一下。一个头目模样的劲装汉子从腰间抽出一杆乌亮的盒子炮向队伍中间的马车请示道。
张洁从马车上利落的跳下来向四周看了下说:才三声,也许是打猎呢,不过这年月兵荒马乱的,不能提防着点。张兴,带上两个人看下,多加小心。
好的,大小姐,这枪声不是猎枪却也不是29军的那种汉阳造,更不是小鬼子的,我也听不出来。叫张兴的劲装汉字皱着眉头说着扳开机头,点出两个人:老四,跟老七随我来,其他人保护小姐。
说完催马向前,后面两人打马跟上。留下心中忐忑的张大小姐。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