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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报，康咏筠指示调集一个排的警卫，趁夜去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樊城。
“师座，要不开辆坦克去吧。现在鬼子吃了亏我怕不肯善罢甘休。”张树茂好心建议道。
“好家伙，我要是开坦克去长官部这不是找骂，是我胆小还是炫耀自己有坦克。得了，我就开我的越野车去。”康咏筠道。
龚雪菲送来电文：“师座，侦搜一队来电日军第三师团出动大批部队和炮车，目标是随县县城。”
众人的目光在地图上聚焦，康咏筠道：“难道这就想打县城了?”
沈荃想想道：“让巴雅尔他们撤回吧，前出距离过远容易被敌人分割。发电让骑兵团与杜擎峰合兵一处，在谢家庙展开防御。”
康咏筠对龚雪菲说道：“让他们继续侦查，敌人这次一共出动了多少兵力。我们需要更确切的情报。”
“是，师座。”龚雪菲走向电讯室。
等到吃宵夜的时候，情报也传递过来，日军出动一个重炮大队和警卫对随县县城进行报复性炮击。
150mm的重炮弹落在随县城头，年久的房屋和城墙被炸得砖石横飞，老百姓们吓得缩在屋内不敢出来。难免有炮弹落入民宅，伤亡事件频出。
石毓灵在炮声中给康咏筠打电话：“伯君老弟，快开炮吧，不然县城就没了。”
“怂货。”康咏筠心里骂道，嘴上说：“我们刚跟鬼子在余店干了一仗，消灭他们一个大队，现在主力运动不过去。现在夜间不好判明敌人方位，弄不好就砸到自己人了。敌情不明无法贸然出击，等天亮我一定去灭了他们。”
“哎呀，开几炮壮壮胆也好。我这里快撑不住了。你听，这房子都快被震塌了。看在党国份上，救兄弟一把。”石毓灵苦苦哀求。
康咏筠气极反笑，难道这时候就开始流行这句话？他答应道：“好吧，我瞎打几炮。有没有效果就是他了。”
那边千恩万谢的放下电话。康咏筠把电话摇给炮团：“让75山炮对着县城周围的制高点打几炮，可能有敌人的炮兵观察哨。注意安全。”
“伯君那个石毓灵就是个饭桶，你还真帮他。”沈荃不屑道。
“我是帮老百姓，让他们知道咱们还在他们身后。虽然打不着起码知道我们还击了，他们也就踏实些。”康咏筠倒杯热水。
龚雪菲跟沈荃等人都点头称是。
不知道是观察哨被击毙还是鬼子达到了目的，在炮团开炮后不久，鬼子停止了炮击。随后侦搜一队传来消息，鬼子炮兵开始返程。
待一切消停下来，康咏筠回住所一趟取些换洗衣物，去樊城开会不知道多长时间，先换套干净的衬衣外裤。
听到炮声，吴悠不免有些紧张，睡意全消，等康咏筠回来急忙问明情况才放下心来，帮他收拾东西。林薇岚将一些洗好的衣服送进屋，利落的在皮箱里放好。
吴悠说道：“伯君，你别老让薇岚做这些事，她也是军官。不是有勤务兵呢。”
康咏筠说道：“呵呵，薇岚辛苦了。主要是这么长时间习惯使然，勤务兵手脚劲大，搓坏了我的呢子将官服咋办。看你还挺心疼她，放心，没那么多活。”
林薇岚也说道：“夫人没关系的。这些也是我的份内之事。我也不会打仗，也就能做这些洗衣传话啥的。”
说完，林薇岚提着皮箱先行一步，留给他们夫妻说话的时间。
“这小丫头跟你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不争取什么，也难为她了。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弄个抗战夫人啥的，在后方待着耳濡目染我也想通了。你要是想女人也正常不过，不过别让我发现，要是喜欢上别人，我不会哭也不会闹，就跟你平静的离婚。然后去找白求恩医生，国统区后方我实在不愿多看。”吴悠给他系上大衣扣子说道。
康咏筠一瞪眼：“我擦，你说什么呢。好好的说这些干啥，你看看鬼子成天找事，我哪有那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是我一辈子的好老婆，除非我死了否则不会离开你的。”大手拍拍她屁股说道。
“你不会死的，别乱说。”吴悠急忙捂上他的嘴：“呸呸。你明白我意思就行了。哼，我在西安的时候去张洁那里串门，她说的杜擎峰那小子不老实，经常偷偷跑出去嫖妓。本来她不知道，还是去找老杜探亲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些女人给他做的香囊，才逼问出来的。你也不管管他。我们女人多命苦啊。”
康咏筠奇道：“不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好家伙这小子军风不正，我一定严加管教。居然出去嫖妓，你跟张洁说我一定扣他的工资，打他的军棍。”
吴悠扑哧笑道：“暗地里好好跟他说吧，都这么大人了。对了白求恩医生现在怎么样。”
“你刚才还说国统区后方怎么地，在西安是不是老跟共党的人往来？怎么快被赤化了，啊哈哈。我打听过，白求恩医生带领一支东征医疗队到了冀中前线。给18集团军各部队还有边区军民提供专业医疗，很受欢迎。另外你可以注意了，西安特务很多，尤其是18集团军办事处附近。”康咏筠叮嘱道。
吴悠打断他的话：“哎呀，我知道，我又没做什么。就是委员长夫人跟我聊天，我也是直言。她都不说啥。你安心打仗吧。一路注意安全。到了以后来个电报。”
康咏筠跟她温存了一会，披星戴月的离去。吴悠在院门口生生止住脚步，她不能让别人看到留给康咏筠牵绊，但是那目光一直注视着汽车模糊进夜色。
车队走到七里岗跟一八九师师长凌压西的队伍汇合。康咏筠见他骑马，遂邀请同车前往。
“你们那边防区最近怎么样。”康咏筠递给他支大金元道。
“鬼子不老实，隔三差五的就进犯一次，不过还好都被打退了。你们今天刚跟鬼子掐了一架？”凌压西吐出烟气。
康咏筠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吹散烟雾说道：“恩，他们派了一个大队，想扩地盘，被我们一个团给灭了。听说鬼子要打大仗了。”
凌师长见他轻描淡写的说一个团灭了日军大队，骂了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们怎么装备那么好。”
“兄弟们用命，从鬼子手里抢来的。”康咏筠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你们整编的怎么样了，跟鬼子拉锯的情况给介绍下。”
凌师长摁灭烟头应道：“行啊，从武汉下来以后，部队损失很大，长官部将一七三、一七四师归入我们军建制，一八八师刘师长被解职，士兵们充到了我们师。这样，人算是差不多满编了。一个团也到了二千口子。鬼子第三师团有7000上下沿着襄阳-花园公路进犯。我们守的是右翼，鬼子一开始进攻很猛，结果我们顶住攻击以后，他们也攻不动了，我们工事越来越巩固，这样一方面能阻止鬼子进攻，还可以以此为支点派出小部队去夜袭敌人据点。不过没怎么像你们似地打大规模战斗。”
“我们没有修很多工事防线，都是在关键的要冲修的半永久工事，一般就是派上百十人，去跟鬼子打一架，连连新兵。他们来多少人打疼了也就回去了。”康咏筠觉得他的情况比自己要复杂，起码鬼子没有这么大密度的攻击自己防区。
“那是啊，你们有坦克，鬼子重兵器一时不足。才不肯去找硬仗打。”凌师长一句道破天机。
两人扯了些官场闲篇，困意上来，各自沉沉睡去。等副官叫醒各自的长官也到了樊城。
襄阳处于兵家要地，目前的防守兵力却严重不足，李宗仁受蒋介石授意，既要保证战区安全，更要伺机反击。第五战区地处日军进攻川东、陕南的地理要冲，还担负掩护国统区门户和反击武汉的两大任务，李宗仁也是殚精竭虑。
第五战区的部队序列一共有六个集团军和另外五个军，可部队派系以及在武汉的损失也大不相同，所以各部队的作战能力和素质参差不齐，执行老蒋的作战意图实际是比较困难。
康咏筠有着机动之便，到的比较早，他跟凌压西是最早到的，被安排去吃早点。
“尚参谋，最近德公的身体怎么样啊。”康咏筠招呼长官部的作战参谋。
“哦，有劳康师长惦念，司令的身体还好，就是经常熬夜。”尚祺祥说道。
康咏筠坐在他身旁，打听些情报：“这次我们战区打算主动出击了？”
尚参谋放下碗说道：“康师长，大体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日军第三、第十三、第十六师团和骑兵第四、六旅团在汉口、信阳沿铁路西侧以及汉水以东地区同我们对峙。现在冈村宁次正在谋取南昌，薛长官也在规划南昌会战。现在基于我战区可靠敌情判断，当面的敌军进攻情况有两种，一是沿汉口-宜昌公路进攻宜昌，这样威胁重庆。二是由襄花公路进攻鄂北。我们认为第二种情况可能性较大。实际是敌人为策应南昌会战，要对我战区发动进攻，战区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
康咏筠心中恍然：“呵呵，明白了。多谢尚高参。刚才我看到有汤长官的人在。他们两位长官在谋划全局？”康咏筠也是随口一问。
“唉，别提了，他们两位一直在争执。隐隐还吵过，我们哪敢说什么。”尚祺祥也是一脸苦相。
汤恩伯的三十一集团军隶属第五战区，可他凭借自己的出身，从不鸟李宗仁。他刚从重庆返抵前线，到襄阳以后李宗仁将作战部署和情报介绍给他。汤恩伯没等李宗仁说完便火了：“你说的不行，凭什么拿我的部队胡乱牺牲。再说你的情报就那么可靠？”
李宗仁压着火气解释道：“我不是刚说了吗，你依靠桐柏山，位于后方，作为机动兵团支援李品仙左翼兵团，不会有顶点危险。”
汤恩伯鼻子直出粗气：“不行，不行，我们集团军还有别的任务。回头再说。”说完牛性大发，拂袖而去。
副官看到汤恩伯气冲冲走了，进屋问道：“德公，要不要我将汤长官请回来。”
李宗仁长叹道：“算了，由他去吧，有他们这些中央军、嫡系派，还要我这个战区司令干啥。给委员长发电吧。”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