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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巡洋舰的炮击持续了半夜,最初日军以为要发起突然袭击,很是惊慌了一阵,很快发现没有更大口径炮弹砸下,也没有高密度炮击,于是判为美军的骚扰。而失踪的巡逻小组也只能算是倒霉,一发8英寸舰炮高爆弹足够把他们炸的骨头渣子糊一墙。
等天明时分,整个天空中都充斥着大口径炮弹的破空声,各明碉暗堡里的留守日军马上大呼小叫起来。寿山要塞发出一道道警报传向台北,还在睡梦中的大小鬼子们猛然跳起,受惊的心脏狂跳着奔向站位,只见海面上远远驶来一艘艘登陆舰艇,炮弹爆炸的火球闪亮在周边,气浪不断冲刷着石壁。
92重机枪、迫击炮、75榴弹炮统统拉开枪栓炮弹上膛,只等盟军进入火力范围。从狭小的射击孔看去,火柴盒般大小的登陆艇以很快的速度接近海岸,倒是一些榴弹炮的炮弹轨迹更容易看出来。
轰,轰,两发305mm高爆弹落在碉堡根下,强大的冲击力让碉堡开裂,里面的人只觉眼前灰烟一片,横七竖八震倒在地上。耳朵里如同塞进一窝蜜蜂,脑袋也云里雾里分不清方向,饶是如此每个人都被通道里赶来的军官揪起来,一人一脚送上站位。
“瞄准~~~~~射击!”军官嘶吼着下令。
邦邦,邦邦邦,92重机枪对着2000米外的登陆艇射出弹丸;咚咚,咚咚,20mm机炮在硝烟中展示着较机枪流更好的优越感。半身油汗的鬼子们不时换上一个个沉重的20mm弹夹,这玩意面对大集群冲锋时候弹药消耗的太快,鬼子们给弹夹压炮弹累的手酸,一个弹夹泼出去,似乎都打不到什么。
肖承民前面是登陆艇射手兼副操作员,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美国人,此刻他正操纵着一挺点30机枪对着岸上狂射,肖承民不知道美国佬能看到什么,他从观察孔里只见到海水分界线外的绿树和黄沙,至于房屋还只是个影子。头顶嗖嗖飞过的子弹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一颗炮弹在登陆艇附近爆炸,海水浇了他一身,激灵灵打个寒颤,低头发现紧紧攥着登陆艇固定钢筋的手已经没有知觉。
从湖南补充进C11师刚不过半年,期间没有参加过大的战斗,可以说第一次实战便是东山登陆。虽然训练时候很刻苦多次得到表扬,衣服上也缀订了优秀士兵技能章,但恐惧感还是慢慢浸透了全身。突然肚子里有种强烈的收缩感,他缓缓躬下身想吐,随即钢盔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都精神点,想什么呢,全体准备好,准备抢滩登陆!”同在艇上的排长陈明兴走过每一个士兵旁,让他们集中精力。
“下去后,紧跟着我。”左侧的焦副班长拉着他脖领喊了一句。
“啊~~”美军正驾驶被弹片削掉半个肩膀,栽倒在甲板上,抽搐几下已经成个血人。
众人赶紧扑上去给他止血,焦班副用力摁着美国兵不让他挣扎。突然,登陆艇猛地一颤,尾部中了一炮,再看最后的两名士兵和木质船壳已经不见踪影,大股海水漫了上来。
“弃船!快上岸”副驾驶气急败坏的命令道。
“散开,大家使劲游上去。”陈明兴跳入水中挥舞着S36点45冲锋枪。
不跳也不行了,登陆艇里的水已经到了齐胸高马上就要沉下去。肖承民从小在浏阳河边长大,水性没问题,两脚一蹬闭着眼睛钻入水中,有东西撞了他一下,随即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只有半截身体的队友,他还记得那时另一个班的老成。那张脸上只有无神的两只眼睛,手中还抓着M1的枪带。
心中一惊忍不住呛了口水,肖承民赶紧用力蹬水,好让自己浮出水面,这里水深过人,身上还有几十斤装备,晚一分钟就会累死淹死。水中似乎很多人在划,他清楚的看着子弹一颗颗没入水中,穿过战友的身体,一股血冒出来刚还拼命摆动的身体便停止了动作。
一支卡宾枪落在他背上,主人还在水面咳血。肖承民猛蹬一块礁石冲出水面喘了口气,拉过对方想找到其身上的急救包,一颗子弹飞来正好击中战友,这下再也不动了。肖承民喘着粗气想:“他给我挡了子弹,不然死的是我。。。。”
陈明兴举着枪在前方喊着:“肖承民,愣什么神,不想死就快你娘的冲。”
他也跟着其他人把步枪举在头顶,艰难向岸上挣扎,心里也在默默想着,子弹该找谁找谁,躲也躲不开。
日军的炮弹接连在沙滩上炸开,寿山要塞的重炮被战列舰主炮敲掉,可隐蔽的迫击炮和山炮依然作祟,90mm的炮弹装药十足,黄沙跟国军的身体一起飞上半空,150mm重迫击炮更不用提,一炮下去就是个大坑。官兵们饶是愤怒却无可奈何,这玩意实在太隐蔽难以发现藏身之处,只有占领滩头阵地以后才能逐个敲掉日军火炮。
陈明兴冲至浅滩听声不对急忙卧倒,轰然一声过后,沙子跟海水灌进了他的脖颈,抬头看去海水正填补弹坑,浇熄了一只冒着青烟的靴子。前面一块礁石后挤满了躲避弹片的士兵,训练毕竟跟实战有些差别,枪林弹雨前谁也会想找个依靠。他摆了摆冲锋枪,那些人赶紧捂着钢盔冲了出去。他左右走了个来回收容自己排里的官兵,得知排副被炸断了腿由一艘登陆艇运走,只能依靠几个班长了。
前侧方一大股官兵正在驱逐舰掩护下向寿山要塞进攻,驱逐舰已经开到距离海岸7公里的地方,舰炮齐射的火球就像远处有人擦然了火柴,照亮数百艘登陆艇的前进道路。装甲车正从后方登陆艇上缓缓进入水中,巨大的气囊开始自动充气。
“排长,连长让你带人扫清右翼树林。”通讯兵猫腰过来道。
“一班,二班跟我来,去让三班掩护。”陈明兴推了一把通讯兵。
那边肖承民已经上岸,几发子弹打在脚边,吓得他兔子般窜到焦班副身边。焦班副眉头一扬骂道:“现在开始怂了?一会见到鬼子还不尿裤子。大家跟上,开始进攻。”
二班长刘冬吊着胳膊领着另外一半人已经摸到了树林外围。
排级点30机枪在50米外对树林一通横扫,香蕉树和其他灌木劈啪作响,被击断的树木纷纷落入泥土。班里的勃朗宁轻机枪也对着可疑地区打了一个弹夹。见没有受到反击,正副班长随即命令大家掩护前进。
树林很静,将战火隔离在了几十米外,可谁也知道不是来看戏的,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果然,一梭子子弹从前方射来,国军一死一伤,其他人赶紧卧倒还击。三八大盖和96轻机枪火力马上笼罩过来,国军迅速找好洼地或者岩石做掩护。
M1步枪、卡宾枪、冲锋枪都争先恐后的射出子弹,两个班的火力面对敌人一个小队丝毫不落下风。
鬼子依托着一个水泥机枪堡构筑了环形阵地,可以说火力无死角,对国军轻步兵来说是块硬骨头。
咣,咣,几发掷弹筒榴弹落下来,让班里再次出现伤员。刘冬焦急的寻找着鬼子掷弹兵方位,着急60炮怎么还没跟上。
肖承民翻过身取出一枚枪榴弹,又压进一发空包弹,举枪估瞄了一下扣动扳机:“小鬼子,先给你发脆的。”
焦班副迂回两步想做仔细观察,却被子弹击中,子弹擦破了颈动脉,血雾一喷半米多高。他躺倒在地,血不断从手里涌出,捂都捂不住。肖承民带着哭腔的扑过去,用力摁住伤口,想给他止住血。另一名战友也撕开了焦班副的急救包,但血压太大,鲜血还是从三角巾下汩汩流出。
肖承民臂弯里的班副已经没有了声息,血不再喷动,迟到的军医给他们宣布了焦班副牺牲的结果。肖承民疯了一般抡起冲锋枪对着鬼子扫了一个又一个弹夹,吓得队友看着他生怕他一时冲动不能自已。
“娘的,火箭筒在哪。通讯兵给老子呼叫舰炮!”陈明兴发现被敌人压制住损兵折将怒从火起。
半跪在地上,用拇指测距法算出距离,陈明兴抓着摩托罗拉“大哥大”报出方位,指挥舰上的联络官记下坐标批准了火力打击。两分钟后,一串炮弹落在环形阵地上,十几具日军的碎尸飞起,剩余日军非死即伤,还有被铁丝网连接在一起的木桩。日军火力一下弱了下来,陈明兴趁机指挥机枪压制住日军的碉堡。
班长刘冬叫过迟到的火箭筒手,让他直瞄摧毁最后的火力点。火箭筒手迅速半立起身体准备开火,胸前却爆出几朵血花。
肖承民气愤的抢过火箭筒出人意料的紧跑几步随即在草上滑出几米,躲过日军的射击,靠着一颗芭蕉树抬手射出了破甲弹。白烟闪过日军碉堡各个孔洞都喷出了黑红的火焰。
“冲!”刘冬冲锋枪抵肩第一个冲了出去。
“排长,你看装甲车们上岸了。”通讯兵指着后方说道。
“娘的,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个。不过他们来了也能少些伤亡。派人把牺牲的弟兄后送吧。”陈明兴喘着粗气道,眼中带着惋惜。
坑中还有哼哼呻吟的日军,大家谁也没留情,直接捡起三八大盖上了刺刀送他们上西天。
一辆轮式步战晃着37mmM6快炮,伴随着官兵们继续向前。在他们两侧以及后方,更多的士兵包围向高雄,更多的战车送上岸来。
M4履带接触到沙地,乘员们马上钻出车舱在其他官兵的帮助下如演习时那样卸掉浮力系统,成为真正的陆地猛虎。
坦克连上岸后点清数量发现损失了一辆,不过乘员已经逃生,带着湿淋淋的救生衣前来报到。这比演习时还要理想,连长深感满意,不过他们还要抓紧时间赶上前面的部队,并给后面的火炮腾地。
杜擎峰得知坦克和装甲车上岸后,感觉已经成功了一半,虽然寿山要塞的战斗还在持续,可部队已经同高雄市区的日军接上了火。
一个中队的F6F从塔斯卡卢萨号舰桥上掠过,飞向玉山山脉去寻找新出现的日军洞窟。中型坦克登陆舰在驱逐舰的掩护下靠近岸边准备卸下载重,几辆吉普从登陆艇里钻出来,从容拖上37mm战防炮驶向火线。
事发仓促,日军在沿岸布置的火力在强大火力反复洗礼下基本损失殆尽,长谷川清看着示意图上台南和高雄出现的两个巨大箭头,脊梁骨一阵阵发凉,依据过去美军在其他岛屿作战的结果来看,自己的悲剧开始了。
“50师团和66师团就像是预备役部队。但如果不去抵抗,只怕我们从里到外都要国民痛骂到十八辈祖宗了。”长谷川清无奈的增派66师团前往台南。
“给我准备船,我要上岸指挥。”杜擎峰对部下道。 逐日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