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节 激战贵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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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贵总督王文韶和广西巡抚沈秉成等人投降大汉的消息传来时,贵州巡抚潘霨知道贵州省已经被汉国给全面包围了,贵州四面的四川、湖南、广西、云南尽皆是汉军的占领区,那汉军进攻贵州是早晚的事情。尽管云贵总督王文韶特地发来劝降信,但潘霨决定宁死不降。
贵州全境都在云贵高原上,山脉众多、沟壑连绵,重岩叠嶂、山高谷深。汉军想要进攻贵州,别的路都走不通,只能从川南进兵,通过大娄山,穿过娄山关,占领遵义,继而长驱直入占领贵阳。这是唯一的道路。潘霨虽然是个文官,但却深通军事,他立刻命令黔省清军尽皆进驻娄山关,死守这一黔北咽喉。只要娄山关不丢,汉军就进不了贵州。同时潘霨特地把贵州巡抚府衙从贵阳迁到了遵义,以身作则要在第一线抵抗汉军。
遵义府知府刘寅浚性格懦弱、贪生怕死,他认为汉军已经四面包围贵州,死战不降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将贵州献给汉王,好歹也能在汉国那边捞个大官当当。刘寅浚十分贪财,当汉军席卷四川和江南诸省时,他便打听到,只要顺从汉军的清廷官吏,基本都能官复原职。而自己这个遵义府知府,投降后在汉王国内就是遵义市市长,不但能保住命,还能继续捞钱,何乐不为。
潘霨听完刘寅浚的话后大怒,喝令道:“把刘寅浚推出去斩了!”
众黔省的文武官员都大惊失色,刘寅浚更加吓得魂飞魄散,跪下来捣蒜般拼命磕头:“巡抚大人饶命哪!下官只是不慎失言,巡抚大人开恩哪!下官绝非贪图荣华富贵,只是想保全黔省这一千三百万百姓苍生哪!”
潘霨喝道:“梅提督,立刻把这个贪生苟活之徒推出去砍了!”
贵州提督、淮军宿将梅东益一挥手,副将杨福同带着两个亲兵大步走进来,将已经惊恐得瘫在地上的刘寅浚了押出去。小半会后,杨福同端着一个漆盘进来,里面是刘寅浚血淋淋的脑袋。
众人顿时都噤若寒蝉。
潘霨严厉地看着众人:“我等既是大清之臣,又岂能畏惧强暴、变节叛君?汉匪之所以能横行肆虐西北江南十三省,就是因为像刘寅浚这样的苟且之徒实在是多不可数!汉匪未至,不思整顿兵马应战、以死报效朝廷,却想着献地投降、以此捞取富贵,简直是猪狗不如!你们听着,虽然贵州已经深陷汉匪境内,四面皆敌,但我们的抵抗并不是没有意义。贵州一失,汉匪在西南就彻底站稳了脚跟,那汉匪就可以抽调四川境内所有兵马与朝廷大军厮杀于长江前线。贵州若不降,就相当于在汉匪的心脏地区插了一根铁钉!汉匪的大量兵力就会被吸引过来,从而缓解前线朝廷大军的压力。如此肤浅道理,诸位岂能不知?再敢言降者,就是下一个刘寅浚!”
不寒而栗的众人都唯唯诺诺。
潘霨问向梅东益:“梅提督,从现在起,你统领黔省全军,整顿旗鼓、抗击汉匪。一切所需辎重弹药粮饷,老夫都会为你办妥。黔省目前有多少可战之兵?”
梅东益低声道:“不到二十个营,八千余人。”
潘霨沉声问道:“军械装备如何?”
梅东益道:“这一点请大人大可放心。当初法寇侵入西南,我黔省绿营兵作为后备部队,也基本都装备了精良步枪。贵州机器局乃是洋匠麦士尼仿西洋兵工厂所建,可自主生产子弹和少量开花大炮。大人前年在南门设立的小型机器局和在青溪所建炼铁厂都可投入生产,军械弹药不成问题。但军饷问题…弟兄们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发饷银了,士气比较低落…”
潘霨点点头:“老夫立刻把家产和祖宅都变卖掉,以充军饷。另外,再让贵阳各家富商都赞助银两以资军费,权当本官和他们借的,打退了汉匪后,朝廷会加倍偿还的。另外,立刻招募青壮年一起守城。梅提督,那八千绿营兵全部调到娄山关,只要娄山关不失,贵阳和整个黔省都万无一失。老夫也亲自坐镇遵义。朱知府,后方的民政田户等事务就麻烦你了。”
贵阳府知府朱茂时连忙点头:“本官一定全力以赴。”(朱茂时,历史人物,不是朱时茂)
随着潘霨的调兵遣将,整个贵州省一片山雨欲来。贵阳城里则一片混乱,大批的富商都倒了大霉,一批批如狼似虎的衙差破门而入并满屋子大肆搜罗金银珠宝,说是奉巡抚大人命令征集银两给军队充当饷银,多年家产被洗劫一空的富商们呼天抢地、痛哭打滚。
进攻贵州的是汉军第五军第五师。原本第五师从第五军内抽调回川南是为了防备广西境内的法军会乘虚而入,眼下则承担起了夺取遵义和贵阳的任务。第五师是第五军的主力师,全师一万七千余人,近半官兵都是原凉山的彝兵。得知守卫娄山关的清军只有区区七八千人,副军长杨家根和师长董彦杰都认为取胜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因此,当汉军源源不断翻越大娄山的时候,杨家根事先给贵州巡抚潘霨派去使者,劝潘霨不要以卵击石,如果他肯投降大汉,大汉会让他担任贵州省省长,汉军也不会为难黔省的官吏和百姓。
三月十五日,汉军进攻黔北的桐梓县。驻守县城的清军一触即溃,纷纷往后面的娄山关溃逃,投降的足足两三千。杨家根对董彦杰道:“黔省清军也就七八千人,一下子就投降了两三千,估计前面娄山关没有多少兵力驻守吧?”
董彦杰想了想,迟疑道:“这个不好说。清军即便只有一千人,要是在娄山关事先设伏,那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杨家根笑道:“这些满清鞑子早已是惊弓之鸟,还设个屁的伏!再说了,在广西、江西、湖北等其他战场上的兄弟部队都在立大功,军长他们也在安徽痛打日军第五师团,你就愿意眼看着别人立功?别人授勋的时候,我们就在旁边鼓掌?我们第五师一直在川南闲得几乎没事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立功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拿下贵州省,也是大功一件哪!”他转身对厉兵秣马的全师官兵厉声命令道,“全军进攻!速战速决,抢夺娄山关!”
战意高昂的汉军呐喊着,顺着峡谷浩浩荡荡地扑向前方的娄山关。杨家根命令董彦杰带一个团在后面接应,自己骑着战马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沿途尽是投降的清军残兵败将。杨家根又命令抽调两个连收拢这些投降的清军,全师主力直扑娄山关。
娄山关位于大娄山主峰的山隘之间,海拔1500多米。攻山的汉军个个都爬得气喘吁吁,抵达娄山关前,杨家根举起望远镜,只见一座坚固的关隘横卧在两山之间,两侧则千峰万刃,十分险要,除了这道关隘,两边全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不愧号称是“黔北第一咽喉”。高高耸立的城墙上,贵州巡抚潘霨朗声拱手道:“老夫已经恭候诸位多时啦!”
杨家根喊道:“既然潘大人早就等着我们了,那就让我们过去吧!大汉和汉王都不会亏待你们的。汉王陛下一定继续重用你,让你继续造福贵州的黎民百姓。”
潘霨大笑道:“你们这群大逆不道的反贼,当真是狂妄无知!是不是认为我大清已经没有忠臣了?”说着,潘霨一挥手,旁边的梅东益将一个血淋淋的圆球用力扔了下来。
杨家根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派去劝降的使者的人头,已经被潘霨给斩了。杨家根顿时勃然大怒:“一群数典忘祖的满狗汉奸!弟兄们,杀啊!踏平娄山关!”
攻关的汉军潮水般席卷向娄山关,一门门飞雷炮怒喷烈焰,飞上去的炸药包将整个娄山关炸得地动山摇,上面的清军被炸得血肉模糊。潘霨放声大呼道:“众军将士!杀贼报国!”
娄山关两侧的山峰上突然间旌旗如海,埋伏在这里的几千清军一起现身,居高临下地对关隘下的汉军猛烈开火。霎那间枪声震天、弹如雨下,贵州机器局自制的开花大炮也雷霆霹雳般劈头盖脑地轰射下方的汉军。雨点般的子弹打得下方的汉军死伤惨重,从天而落的炮弹炸得汉军血肉横飞。汉军乱作一团,在军官们的喝令下,士兵们勉强组织起队形,依托着山隘间的岩石掩护物进行反击,双方子弹横飞,被打中的清军四仰八叉不断从山坡上滚下来。汉军的飞雷炮猛烈轰击上面的清军,伏击汉军的清军被炸得碎石伴随着尸首横飞。娄山关下立刻陷入血火纷飞中。汉军在狭隘的山道上陷入苦战,前后拥塞、进退不得。
残破不堪的娄山关上,潘霨指着骑马的杨家根厉声道:“那个就是贼首!快!调集大炮一起轰过去!”
梅东益连忙命令炮队一起朝着杨家根开炮。数发炮弹呼啸而去,炸得地面上血肉如雨、死尸乱飞。杨家根连人带马被气浪冲击波掀翻到了七八米外,无数的炮弹碎片崩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汉军顿时惊恐不已:“副军长阵亡了!”
几个卫兵和基层军官拼死把血肉模糊的杨家根给抢了回来。后续的董彦杰获悉杨家根遭伏后,慌忙带着后续一个团全部压上来,但山道狭窄且崎岖坎坷,无法展开战斗。增援来的汉军和撤退的汉军前堵后挤,乱成一团。但汉军人数比清军多,子弹犹如飞蝗般射杀清军,再加上清军在武器装备上差于汉军,汉军陷入绝境中在军官们以身作则的带领下拼命激战,苦战了近一个小时,进攻娄山关的汉军两个团勉强撤了下来,但死伤了足足四千余人,不少官兵还是在撤退时自相践踏被踩死或受伤的。
董彦杰五内俱焚地带着军医去看杨家根,但杨家根已经当场被炸死了。董彦杰忍不住泪如泉涌道:“没有拿下贵州,还阵亡了副军长,我该怎么向汉王和军长交代呀!”
副师长果基约达等军官们也都流泪不已,同时纷纷请战,要求拿下娄山关,把潘霨和上面所有的清军都碎尸万段,给副军长报仇。
董彦杰拒绝了军官们的请求,他冷静地道:“清军既然早有防备,我们强攻娄山关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即便取胜也是惨胜。把我们失利的战报先报告给成都,再从长计议。”
进攻受挫的汉军开始救治伤兵,掩埋同伴遗体,在桐梓县安营扎寨并准备下一场进攻。
第五师进攻贵州的失利以及第五军副军长杨家根阵亡的消息立刻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成都,刘斌大吃一惊。驻守成都的御林军军长段江涛、副军长樊昌昊都请求率军援助董彦杰。驻守四川本土的第六军副军长刘峰岭也请求带领第六军增援第五师。杨家根原是解放军三排一班长,他的阵亡意味着原先的108人集体又少了一人,刘斌自然痛惜不已。他询问了一下萧浩然的意见。萧浩然分析道:“娄山关虽然不是十大名关之一,但也极其险要,山道狭窄,再多的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就让刘峰岭带着第六师去增援就行了。进攻娄山关,不能强攻,只能奇袭。可以让刘峰岭抽调一个团从习水、过仁怀,从西面偷袭遵义,再派一个团从正阳、经绥阳,从东面突袭遵义;第六师的还有一个团去增援董彦杰,正面吸引清军主力和注意力。”
刘斌点点头:“好!”他转身对刘峰岭道,“刘峰岭,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拿不下贵州,我们的西南后方就相当于插了一根硬刺,整个大汉都如芒在背。”
刘峰岭奋然道:“一定完成任务!”
萧浩然又道:“刘峰岭和董彦杰的两个师仍然是强攻,奇袭,就要靠宋来鹏的部队了。”
刘斌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支奇兵给忘了!立刻让宋来鹏过来,他的特种部队该派上用场了!”
得到出击命令后的宋来鹏大喜:“奶奶的!一直闲在后方,骨头都生锈了!终于轮到老子出场了!”接到命令后,宋来鹏肃然立正:“明白!一定完成任务!”他激动不已,自己这个特种部队总指挥不但可以战场上建功立业了,还能开创战争史上特种战的先河,必然彪炳史册。宋来鹏想得很达观,他已经确定,以后世界各国军队的特种作战教科书上,第一个肯定是自己的名字。与此同时,设立在成都以西郫县的第六军军部里,即将率部出击的刘峰岭和军长吴炳文互相告别:“老吴,守卫咱们四川大后方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吴炳文点头道:“放心吧!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刘峰岭很真诚地道:“老吴,多保重呀!我们的后方绝不能乱,一旦乱起来,我们大汉王国就完了!老百姓又要生活在满清水深火热的统治下了!”
吴炳文再次点头:“我明白。”
望着刘峰岭离开的背影,吴炳文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军部里,第六军第十七师师长张泾汇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冷笑道:“好!很好!非常好!军长,刘峰岭这一走,可是咱们的大好机会呀!”
吴炳文默然不语,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张泾汇急切地道:“军长,朝廷的密信你也不是没有看。直隶总督大人亲自保证,只要我们诛杀了刘斌,攻取了成都城,你就是正二品前锋营统领,赏赐双眼华翎和黄金五千两哪!我也能成为正三品参将指挥使。军长,咱们原本都是大清之臣,不得已才投降了伪汉。而现在,就是我们洗刷耻辱、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大好机会哪!刘峰岭本来就是伪汉安插在我们第六军里的沙子,他表面上是副军长,但实际上全军都听他的。眼下,他和他的嫡系第六师一走,这第六军就真正是我们说了算了!突袭成都、擒杀刘斌,这是天赐良机哪!”
吴炳文犹豫道:“可是,第十八师师长洛桑德吉是藏族人,不一定听我们的呀!而且在四川境内和成都城内,还有段江涛的御林军两个师呢!我们手上就你掌握的第十七师,真的打起来,我们根本不是御林军的对手。”
张泾汇狂热的心思冷却了下来:“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要不,我们请段江涛和樊昌昊喝酒,乘机下毒毒死他们俩!这样,我们再突然反水,御林军一时间群龙无首,根本措手不及。对了,军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联系了很多暗中忠于咱们大清的地方士绅和原先的川省大清官员,他们也对伪汉的倒行逆施恨之入骨,还有很多在伪汉的‘土改’中被没收掉土地和财产的地主土豪也非常渴望反汉,一旦我们举事,他们立刻会群起响应的。这些人的家族部落势力以及忠于我们大清的百姓联合起来,起码能给我们增加几万人的有生力量。只要成都在我们手里,刘斌再被我们杀掉,那前线抗拒朝廷大军的伪汉部队都会土崩瓦解的。我们就成了大清剿灭伪汉的第一功臣了!皇上和太后肯定都会重重赏赐我们的!”
吴炳文心神不定地道:“让我再想想…”
张泾汇催促道:“军长,时不我待呀!快点下定决心吧!” 帝国的复兴:坂上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