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节 俄国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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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1月,俄罗斯帝国首都,圣彼得堡。
位于欧洲北部的俄国一旦进入冬季,便会在刺骨的寒潮中陷入滴水成冰的可怕寒冷里。此时的圣彼得堡,也已经天寒地冻、冰天雪地,整个城市似乎都在严寒里丧失了活力和生机,鹅毛般的大雪让全城银装素裹,一片萧条冷清,唯一还显示出人类文明的征迹的只有城市郊区星罗棋布的一座座工厂喷出的滚滚黑烟。但是今天,所有的工厂企业毫无意外地全部停工。霎那间,本来已经寒风萧瑟的圣彼得堡更加一片黑暗和冰冷,停水、断电、没有暖气和报纸...社会秩序陷入瘫痪。原本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此时却几乎是万人空巷、人流涌动,市中心广场上和通往冬宫(沙皇的皇宫)的街道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十多万饥寒交迫、贫困交加的人群汇聚成了长龙般的游行队伍,缓缓地朝着皇宫而去,沿途中不断还有市民或工人、教师、商人、手工业者等基层民众加入队伍。
队伍的最前面,几十个工人用力高举着一幅巨大的尼古拉二世皇帝的画像,整个队伍旗帜如林。很多人都高举着教堂的幡旗,凄切的《祷告歌》声响彻全城。这支庞大的队伍起初并没有人组织,只是几十名工人临时发起的,但是却犹如星星之火般,点燃了早已经遍地干柴的整个俄罗斯帝国,强有力的运动席卷了整个圣彼得堡的社会基层。极度贫困的生活让工人们怀着单纯的幻想去向皇帝尼古拉二世请愿,尽管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党警告工人们“自由是用武器去夺的,而不是用请愿的方式获得的,向残暴不仁的尼古拉二世请愿根本就是与虎谋皮”,但绝大部分工人都相信自己的皇帝是不是抛弃他的子民的。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前面出了皇帝的画像外,还有一个同样巨大的请愿书,上面写道:
“我们——圣彼得堡的工人们,连同我们的妻儿和父母,特地前来请求皇帝陛下为我们主持公道并给予保护。我们生活在极度的贫穷和痛苦中,遭受着各种非人的待遇和欺压凌辱,我们的工资少得可怜,每天要干超过十二个小时的艰苦工作,并且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和医疗保险。我们已经到了与其让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继续下去还不如死去为好的可怕时刻...”
巍峨雄伟且金碧辉煌的冬宫被汪洋大海般的人群给包围得水泄不通,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口号声犹如浪涛滚雷般响彻天空:
“尊敬的皇帝陛下,请为我们主持公道吧!”
“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请改善我们的生活吧!”
“请皇帝陛下和我们见面吧!我们需要他的关怀!”
人群犹如沸腾的洪流般群情激奋。
簌簌落下的雪团里,紧闭的冬宫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身穿上将军服、满脸横肉的高级将领缓缓走出来,两眼闪烁着毒蛇般的阴鸷光芒,脸上也是一种古怪的表情。立刻有人认出了他:“啊,是宪兵司令祖巴托夫将军!”
人群立刻骚动着涌上前:“祖巴托夫将军!请让我们见皇帝陛下一面吧!”
“他的人民需要他的保护!”
“我们带来了皇帝陛下子民们的意愿!请让陛下倾听吧!”
祖巴托夫微笑着:“诸位工人!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知道了你们的意愿,因此他特地让我来给你们宣布答复的。”
工人们顿时欢呼雀跃,一张张写满绝望和痛苦的脸陡然间喜形于色:“请问陛下的答复是什么?他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了吗?”
祖巴托夫几乎是用怜悯和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些“肮脏低贱的下等人”,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当然,皇帝陛下当然答应你们的要求了。你们说你们生活在痛苦中,因此皇帝陛下让我来解脱你们的痛苦。这个,就是他的答复。”说着,祖巴托夫陡然间露出狰狞的真正面目,嗖地一声拔枪对准了领头的那个工人。轰然炸响的枪声中,领头的工人脑浆开花、鲜血飞溅。
枪声就是命令。地面上陡然间轰鸣作响,在冬宫的大门里,呼啸着冲出一队队凶悍的骑兵,现场陡然间被枪林弹雨以及鲜血和叫喊声淹没了。而在冬宫的两侧,更多的骑兵咆哮着奔来,无数的子弹倾泻向手无寸铁的请愿工人们。工人们高举着的皇帝画面掉在了血泊里。
沙皇尼古拉二世并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仁君,他只是一个穷兵黩武、刚愎自用并且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而已。九年前他的加冕典礼上,几十万民众在广场上发生严重的踩踏事件,被踩死挤死两千多人,还有几万人受伤。但是当天晚上,尼古拉二世没有做任何急救措施或者发表安民公告,照样若无其事地和皇后寻欢作乐,庆祝自己大权在握,根本不关心自己子民的死活。得知十几万工人集体向自己请愿后,尼古拉二世冷血地道:“对付这种刁民暴乱,只要绞死几百个领头闹事的就可以了。”
这场“星期日惨案”里,沙皇政府调集了4万多军警屠杀和逮捕“闹事的刁民”,共造成3000多人丧命,上万人受伤,还有上万人被捕。整个圣彼得堡一片腥风血雨。消息传出去后,整个俄国彻底沸腾了。沙皇和政府的野蛮激起全国基层百姓的愤怒,尼古拉二世的画面被工人们撕得粉碎,俄国民众对他们的皇帝彻底失去了信心,全国义愤填膺,革命爆发了。
在俄国布尔什维克党人的领导下,抗争变得开始有组织。全国各地的工人们纷纷罢工,短短一个月内,参加罢工的俄国工人高达50万。工人们的政治运动也带动了农民们的共鸣,从春天开始,数以百万计的俄国农民开始举行暴动,捣毁地主们的田园和粮食加工厂,要求地主和政府把土地分给农民。整个俄国动荡不堪,尼古拉二世毫不客气地下令调动军队继续镇压反抗的工人和农民。但军队里的士兵们大部分也出生贫苦人家,基层民众们的反抗也激起了俄军下层军官和士兵们的同情。
普列汉诺夫、乌里扬诺夫(列宁)等俄国的共产主义领导人纷纷乘机活动,号召工人和农民等社会基层民众团结起来,用武力手段对付沙皇政府的武力镇压和残暴统治,用暴力夺取尊严、利益、自由。此时的列宁已经接管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并成为这个组织的核心。
实际上,俄国的共产主义组织已经分裂了,列宁用巧妙而强硬的手段笼络了大部分人,成立布尔什维克(俄语“多数”),而普列汉诺夫、马尔托夫、波特列索夫、策列铁里等另一部分人由于和列宁政见不同,而被驱逐了出去,成立孟什维克(俄语“少数”)。从表面上看,布尔什维克的势力和影响力都大大超过孟什维克,因此帝国安全部在欧洲的间谍机构立刻找到了列宁,希望进行“双方合作”。
被派去联络列宁的仍然是当初扶植列宁的帝国安全部欧洲分局局长王利军,但列宁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他用冷冷的眼神看着王利军:“不知道贵国所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王利军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当然是我们继续携手,一起为两国人民谋取利益了。俄国的沙皇和政府都是反动的,他们不但是中国人民的敌人,也是俄国人民的敌人,所以我们想支持俄国人民推翻这个残暴不仁的政府和那个昏庸无道的暴君。”
列宁的语气仍然冷冰冰:“那你们要什么?”
王利军道:“我们要的也不多,我们希望未来的共产主义俄国能够把乌拉尔山以东、里海以东、北纬60度以南的全部地区‘转让’给大中华帝国。你是知道的,俄国是个欧洲国家,你们的文化、政治、经济等核心都在东欧,而不在西伯利亚。而我们中国是传统的东亚国家,所以,俄国占有这么多亚洲的土地,实在是很不合理的事情。当然,作为交换,我们会给布尔什维克提供强有力且源源不断的支持,我们可以提供大量的武器弹药给你们的军队,同时在外部也会给沙俄帝国施加军事压力,为你们取得合法的政治地位,另外,你们建国后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不低于五千万卢布的国家贷款,并支援大量的科技人才和机械设备帮助你们重新建设家园...”
“够了!”列宁喝止了王利军的滔滔不绝,“你们果然露出了真面目!再华美的词藻也掩盖不了你们对俄罗斯土地的野心!你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扶植我们布尔什维克成为你们掠夺俄罗斯的傀儡政权而已!你们想让我们成为俄罗斯的卖国贼,用出卖俄罗斯的利益作为代价来换取你们的支持,如果是这样,即便我们取得了俄国的政权,那也是俄国人民的罪人!我们共产党人,根本不屑干这种肮脏的事情!我们代表着广大的工人和农民的利益,绝不会做出违背我们的原则和党纲的事情!你们还是趁早别打这个主意了!”
王利军沉下脸:“乌里扬诺夫,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能爬上现在的位置,离不开当初我们对你的大力支持!如果说这是卖国,那你当初已经卖过国了,现在居然不愿意再‘卖’了?呵呵,你的行为简直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身上已经脏了,怎么,你觉得还能洗干净?”
列宁冷笑着讥讽道:“我从来没有卖国,我当初接受你们的帮助,开出的条件是俄国革命成功后,就会把沙皇俄罗斯帝国几百年来掠夺的中国国土都归还给中国。我可没有答应割让俄罗斯本土的国土给你们。归还中国国土,割让俄国国土,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对于这一点,我非常清醒!而现在,你们已经通过战争收复了你们的北方国土,但你们却对俄罗斯的本土提出了要求!所以,我们是不会干这种注定遗臭万年的事情的!我们也不会甘心做受他国操控的傀儡政权!”
王利军也冷冷地道:“乌里扬诺夫先生,希望你慎重考虑。没有我们的援助,你们布尔什维克是不可能夺取俄罗斯政权的。”
列宁反唇相讥:“我们有一亿四千万俄国人民的支持,这就是一个永不枯竭的力量来源!我们不需要任何势力假惺惺的帮助!中国人,俄国的内政不欢迎你们的干涉!”
王利军恼怒地拍案而起,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帝国安全部对俄国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拉拢和收买最终不得不以失败而收场,扶植起来的列宁、托洛茨基等人在“翅膀硬了”后摆脱了帝国安全部的操控。迫于无奈的帝国安全部转而把视线投向了因为实力弱小而被忽视的俄国孟什维克。
尽管为首的普列汉诺夫、马尔托夫、波特列索夫、策列铁里等孟什维克党人在民族情绪上也很难接受中华帝国的苛刻要求,但他们一方面遭到沙俄政府的打击,一方面又遭到布尔什维克的排挤,因此异常渴望壮大势力。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孟什维克党勉强接受了帝国安全部的要求,但把贷款资金提升到了一亿卢布。双方一拍即合后,帝国安全部立刻源源不断地走私武器弹药给孟什维克党。由于俄国的东欧地区是沙皇政府统治的核心,地下世界也被布尔什维克所掌控,因此孟什维克党决定在乌拉尔山以东、新西伯利亚以西的地区展开武装起义,建立革命根据地,然后再图谋东欧地区,因为沙俄政府在这里的统治力度相比较为薄弱,而且也方便和新西伯利亚地区的中华帝国取得联系。
六月的时候,俄国孟什维克党的武装力量在鄂木斯克爆发了。3000多名装备了精良武器的孟什维克起义军迅速攻克了鄂木斯克以及周边地区,在俄罗斯帝国的国土上建立了第一个红色根据地。同时,由于孟什维克党提出的“绞死资本家,绞死地主,工人和农民当家做主”的口号非常深得人心,因此孟什维克红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大量在沙俄政府横征暴敛下苦不堪言的工农百姓纷纷加入红军,起义军的人数犹如滚雪球般迅速膨胀。同时,在孟什维克根据地后方的帝国新西伯利亚驻军不断地暗中支援武器弹药给孟什维克党,同时还派出一些军事顾问和军事教官帮助孟什维克党指挥战斗或训练军队。短短几个月内,除鄂木斯克外,库尔干、秋明等好几座中等城市都被红军攻占。
受到孟什维克党红军的振奋,被俄罗斯吞并的芬兰、爱沙尼亚等国也纷纷爆发谋取民族独立的斗争运动,不甘落后的布尔什维克也火急火燎地在圣彼得堡举行起义,但很快遭到沙俄政府的强力镇压。另一方面,不少激进派组织则以暗杀的方式试图推动革命,包括莫斯科总督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在内的数十名俄国的军政要员在刺杀中身亡。焦头烂额并且气急败坏的尼古拉二世任命手段以残酷严厉著称的斯托雷平担任内务大臣和大臣议会主席。斯托雷平不负尼古拉二世的重任,让整个俄国遍地绞刑架林立,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被逮捕或被送上绞刑架。
整个俄罗斯帝国彻底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几个月后,帝国安全部从俄国境内找来了一个“奇人”,他将成为帝国安插在俄国高层内的一颗定时炸弹,这个人的名字叫: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京。 帝国的复兴:坂上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