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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蛰伏(二)
车辚辚马萧萧,十几辆大车上几乎全是桂秀娥带的东西,桂景明尽管是非不分,还有些死脑筋,可是他对自己女儿却是绝对的疼爱。这一次桂秀娥明显是为了他做出的牺牲,让他更是感激和愧疚。因此也就大方的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家的东西全都让桂秀娥带走。
这样做当然也有讨好林俊的意思。尽管桂景明知道林俊家里不见得比他差,但是自己女儿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去人家。这算什么?妻不妻,妾不妾,好像一个被扣押的人质一样。
但是事到如今,桂景明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走下去。除非他能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否则日本人也不会放过自己。桂景明知道温东和黄维贤已经彻底投靠林俊。对井上夫的暗杀不会停下来,也指定能成功。因为日本人太狂了,在中国地界,比在他们自己的国土还嚣张。井上夫依仗着家里的财势,日本军方都得给面子,何况是不敢惹日本人的中国警察。
这样一个混迹于街头酒肆,不加任何防范的人,想杀他简直太容易了。果然,在林俊离开的二天,桂景明就接到报告,井上夫在一间酒楼喝酒时,与当地的几个地皮混混发生口角,正巧有几个保定周围的大盗进入保定,参与其中。井上夫被当场打死,当时杀人的全都逃跑。
接到报告的桂景明立即下令关闭四门,全城搜捕,很快打死人的案犯纷纷落网,共计五个人,一个也没跑得了。根据日方天津领事秋山元一要求,保定警察局必须严惩凶手,给井上夫报仇。可是不知道这事怎么被报社知道了的,立即有很多人开始呼吁释放这五位勇士,他们被人们冠上抗日勇士的称号。
而这件事的执行者桂景明,却成为最大的批判对象,日本人的走狗,汉奸,卖国贼。但是桂景明的行为得到日本方面的认可,秋山元一立即照会宋哲元,说邓汝山支持破坏中日邦交的人,应立即撤换。
当桂景明接到任命书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五个江洋大盗囚犯的性命,换来了井上夫的一命。杀了井上夫,不但没有被撤职,反而高升了,这样痛快就当上了市长。坐在宽大的市长办公室里,桂景明还是难以相信这一切。高兴之余他感到的是心惊肉跳,害怕的是像妖精一般的林俊,这一切都没有超出他的算计。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智力,如此的心计。桂景明是一点也不敢生出背叛之心。自己用井上夫的人头当上市长,要是日本人知道,第一个就得杀了自己。何况林俊手里还有他的把柄。唯一的女儿也在林俊手里,他只好按着林俊交代的那样,一面与日本虚与委蛇,一面收刮钱财,发展自己的势力。通过日本洋行,购买林俊交代的东西。有温东和黄维贤两个人帮忙,在保定很快控制住局面。
温东的反共调查科是特殊部门,就算是军队也不敢干涉,一句通共就能让你上刑场。温东的实力也在快速增长。
保定这面一切顺利,林俊的车队也是顺利的进入阜平。林俊离开家时间并不长,可是在保定可以说是刀光剑影,惊险万分,感觉好像很长时间一样。林俊没有接到家里的信,相信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可是当林俊的马车队进入龙泉关镇的时候,看到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本来环境不错的龙泉关镇,变得满目苍夷,到处是烧的乌黑的房屋,一片残垣断壁。这是怎么了?还有几家的房子还在散发着缕缕青烟。大街上什么人也没有,静悄悄的。林俊大喊一声,吓得车夫扬鞭催马,马车快速的冲向林家。冬梅等人也是催马冲向林家宅院。
当林俊下马车站到门外的时候,看到的情况让他心提到嗓子眼,立即喊道:“开门,发生了什么事。”
冬梅还没等叫门,紧闭的大门打开,春桃一手提着枪在里面出来。
“少爷回来了。”这时大门打开,里面出来很多人。围墙上和垛楼里也伸出脑袋和枪口。铁柱一只胳臂吊着,另一只手里握着枪,跑出来单腿跪在林俊面前:“对不起少爷。”
林俊心里吃惊,铁柱一声对不起,林俊的心理一沉,强制自己镇定说道:“站起来,像个军人。”
铁柱一下站起来,举手敬礼。林俊说道:“进去说。”
大门打开,这些车马进入院子里。林家是很大的,但是进来林俊才看到,整个林家里全是人。得有一千多人,挤得满满的,这整个前院就是好几百人。林俊说道:“春桃,什么的情况。”
春桃一个立正:“报告少爷,三天前,在太行山上的土匪啸山虎,突然下山,袭击整个龙泉关镇。秋菊和夏荷只有两组人,派出人通知我,可是就算是春组回来也不行。这一次啸虎寨出动的人马是四百多人。镇子里的人一部分逃进林家,还有大部分躲进山里。我们只能坚守住这里,无力反击。眼看着土匪在镇子里烧杀抢夺。我们对不起少爷。”
林俊问道:“伤亡怎么样?”
春桃没说,却说道:“少爷,快去看看老爷,他受伤了。”
林俊吃一惊,立即说道:“冬梅,土匪可能退走了,搜索全镇,警戒四周。”说完立即向正房跑去。
当林俊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张床上倒着两个人,一个是林世夺,一个是二娘。林俊跑过去问道:“爹,你怎么样?”
看到跑进来们还有些歪歪斜斜的林俊,林世夺要起来。林俊连忙按住他说道:“爹,别动,你怎么样?”
林世夺一笑:“我没事,你爹骨头硬着呢。看看你二娘,她是为了救我受伤的。”
林俊转到二娘床前,看到二娘头上缠着白布,手臂上也包扎着,二娘看到林俊的问候说道:“俊儿,你三姐怎么样?”
林俊连忙说道:“二娘放心,三姐已经就回来,也没事了。三姐,过来。”
林娴一直跟在林俊后面,她不停劝告,私自偷着和张宏伟去保定,没想到竟然是陷阱,心里不恨张宏伟是假的,可是念及他也是一片深情,又和他有了夫妻之实,难道自己真的守活寡一辈子?请求林俊饶了他,希望他能改好,和自己厮守一生,也就行了。
可是进入家门却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人说,虽然林俊说他来说,可是自己怎么面对?忐忑不安的跟在林俊后面,不敢露面。家中遭此变故,吓得她更加不敢出声。听到林俊喊,跑过来哇的一声哭起来:“娘,对不起。”
二娘虽然来气,可是这十多天时间里,无时无刻不是挂念着她,既担心林娴,也担心林俊。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却远走几百里,去救比他大得多的姐姐,家里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挂念。林世夺要不是有夏荷和秋菊劝,说是少爷走时交代,老爷在家不要动,林世夺早就去保定了。这样的情况下,看到林娴,二娘的担心化作怒火:“你个死丫头,想害死全家啊。”
这一使力,牵动伤口,眼前一黑倒在床上,吓得林俊和林娴一阵大叫。二娘没有昏过去,只是发晕而已,换换气说道:“你真是不听话。”说着哭起来。
一边的三娘紧着劝,林俊安慰几句,让林娴看着,转过来说道:“爹,土匪怎么撤走的?”
林世夺说道:“不知道,我们都出不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以为土匪没走呢。”
林俊说道:“爹,你安心养伤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林世夺想逞能也不行,他就是因为逞能才受伤的。因为土匪攻打林家的时候,以夏荷和徐秋菊他们两个组十二个人,加上铁柱十三个人,枪法准,战术动作好,依仗着围墙高厚,土匪这些乌合之众,没有训练的人马,又不懂什么攻坚战,根本攻不进来。
可是面对镇子里到处燃烧的房屋,林世夺要求秋菊他们打开大门,放那些镇民进来。这样也就算了,他不听劝告,打算出去和土匪讲道理,结果啸山虎打算劫持林世夺。也是铁柱见机快,拼命救回林世夺,铁柱也负伤左臂中弹。恼羞成怒的啸山虎,发动强攻。
面对围墙上精确的射击,怕死的土匪谁也不敢上前,可是林世夺感觉到他让铁柱受伤,十分惭愧,再说他是一家之主,硬是想上围墙。一颗土手榴弹飞上来,在围墙下爆炸。林世夺哪有什么战术规避动作,还是不放心一同跟上去的二娘推开他,才只是受伤,二娘反倒伤的很重。
这个时候正好是得到消息的春桃带队回来,在后面进攻,打乱啸山虎的阵脚。因为是快天黑了,啸山虎不知道底细,暂时后退,春桃她们杀进来。虽然只是增加六个人,但是经过一天的战斗。这些女兵也是越打越熟练,也不再慌张,训练的东西也能发挥出来。又是一天的进攻,又倒下二十几具尸体,还是没有攻破林家。第三天没有进攻,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敢出去侦查,想等一天看看再说,没想到午时刚过,回来的是林俊。
能去保定,把被警察抓起来的姐姐救回来,在林世夺看来,林俊真的长大了。虽然他只是长了一岁,才五岁而已,可是在林家人看来,林俊已经是大人了。
林俊安慰一下大娘和三娘,来到前厅,正好冬梅回来:“少爷,整个镇子搜索一遍,没有任何土匪,根据看到的村民说他们带着抢夺的财物撤走了。”
林俊说道:“林福,通知这里的镇民,返回自己的家,打开林家的粮仓,分给镇里的人,全镇的人一起动手,开始建设房屋,钱暂时由林家出。”
林福吓一跳:“少爷,这可是一笔大数目,是不是和老爷商量一下?”
林俊摇头说道:“不用了,老爷有伤,听我的,快去吧。”
林福答应一声,连忙安排。林俊说道:“尚云阿姨,内宅交给你了。”
尚云说道:“少爷放心,这些我来干。”
只要土匪走了,剩下的就是善后事情。林俊看看屋子里剩下的都是别动队人,这才说道:“夏荷呢?”
秋菊说道:“对不起少爷,夏荷受伤了。”
林俊没有看到夏荷,已经估计到了,故意不问就是担心是最严重的结果,一直到冷静的处理完这些事才问。一听说是受伤,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连忙问到:“伤的重不重?”
秋菊说道:“只是流了很多血,在秋宜轩休息呢,还不知道少爷回来了。”
林俊想去看看,说道:“其他伤亡如何。”
春桃低下头说道:“夏梦,秋雨,秋露牺牲。受伤的是七人,包括铁柱。”
林俊心头一沉,看到站在周围的这些女兵,林俊心里疼痛。她们年纪都不大,也就是夏梦和秋露的年纪大一些,今年刚刚二十,这是再严华寺里救出来的,可是她们却死在土匪手里。秋雨是严玉坤买回来的,清瘦的一个女孩,平时总是抿着嘴,脸上带着笑意,过完年刚刚十六岁。自己这二十个女孩,林俊每个都能记住她们的长相和特点。鼻子发酸的林俊,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可是还是不听话的掉下眼泪。
林俊这一哭,立即引来了所有女孩的哭声。这让林俊十分恼火自己,这样的军队怎么打仗?可是他实在是想哭。看看这些女孩都在哭,林俊擦干眼泪说到:“大家不要哭了。春桃,阜平驻军怎么回事?”
春桃说道:“在出事的前两天,段营长的部队突然接到命令,调往井陉关围剿共军游击队,部队全部开走,所以没有帮上我们。”
林俊仰起头说道:“我知道了,抓紧处理善后,养伤休整,然后开始剿匪,为秋雨她们报仇。”
“是,报仇”所有的别动队一起说道。 抗日之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