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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严如煜来了之后,整个武卫军的工作更加有序,战士们的战斗力在缓慢而稳定的增长着。有严如煜在,邓绍良的日子清闲起来,于是产生了到外面走一走的想法。
一日,邓绍良心血来潮,忽然很想到世外桃源外的常德城里转转,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在罗家山待不住。于是他叫上严如煜,带上刘小四和李平,一起出发下山了。可怜的李清同志,再一次被扔在山上,承担守卫大任。
抗战初期,常德比起战前还要繁荣,人口增长了五分之一,工厂数量增加近七分之一,真是商旅辐辏,店铺林立。如果不是有那几幅号召团结抗战的横幅标语之类,真是让人想不起现在还在打仗。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领略着这畸形的繁华,掠过那些市民安逸的面庞,情不自禁地生出这里无战事的心境。
邓绍良感叹这乱世中的“和平”:“老严啊,你看看常德,怎么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抗日的紧迫感呢?”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就是中国人的现实,也许在这乱世中,能做一天太平之犬,就好好生活一天吧,碌碌世人,本性如此!”严如煜说话的时候,居然生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老严你出去一趟,感觉和过去有很大不一样了!”刘小四认真地观察一下,最终得出这个研究性结论。
李平也说:“就是,我也觉得老严你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严如煜笑而不答,他历经艰辛,方得从火烧毛田冲的心魔中走出,说没有一点好处,那决不是事实。一将功成万骨枯,应当就是这样一个蜕变的过程。
谈笑间,突然见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在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走,上去看看!”邓绍良带着三人,用强壮的身体挤开一条通道,进入这道人墙的核心区域,却见一个老妇,坐在地上,哭的正伤心。
邓绍良走上前将老妇扶起,不停地劝慰,然后问她为何如此啼哭,那老妇显然还没有平复自己的情绪,只知道哭,没空搭理邓绍良。
严如煜向围观的群众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方将事情向严如煜交待清楚。
原来此妇是城外一孤独的可怜人,她本来有两个儿子,不过都死于战火,唯一与之相依为命的小女儿,又在外地求学,不能陪伴左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在她身上发生了两次,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不过她的霉运显然还没有结束,今天她用篮子挎着十几个鸡蛋,打算到市场上换几个小钱补贴下家用。没想到刚到市场,就遇到税警前来收税,而且要价还不低,一开口就是一块!
老妇鸡蛋没有卖出一个,哪来的钱,于是央求税警发她一马,等她卖了钱再交税也不迟。
其中一个税警一听老妇不肯出钱,立刻大怒,上前一把扯过装鸡蛋的篮子:“没收充公!”
老妇见要没收自己的鸡蛋,拉着竹篮不肯放手,税警一时扯不开,气急败坏地给了她一脚,将她踢了个四脚朝天。做完这些之后,方才拧着鸡蛋走了。
围观的看客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悲剧的发生,也没有一个肯上前扶起老妇,任由她孤独地在地上哭泣!
邓绍良他们到来的时候,税警已经走了,所以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当得知事情的经过时,几个人简直肺都要气炸了。邓绍良愤慨地说:“如此横征暴敛,与鬼子有什么区别!”
李平更是气愤不过,挽起袖子,就要去追那几个税警,要揍他们一顿出出气,让他们尝尝被人欺负的感觉。
不过李平没有成行,因为严如煜拉住了他。
“老严,你拉着我从我做什么?我要去找那几个败类算帐!”李平对着严如煜吼道,仿佛严如煜要是不放手,他就要拼命。
“老四,现在不是和国民党产生摩擦的时候,那样会暴露我们武卫军的实力,到时候想自立都难!”严如煜劝道。
“老四,不要逞匹夫之勇,听老严的!”邓绍良相信老严是对的。邓绍良觉得自从做过红军之后,许多想法都变了,这种事要是放到以前,哪轮得到李平放狠话,他早就找税警干上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心,认真考虑事情的利弊了,同样是路见不平,做法是可以不一样的。
革命是个大熔炉,邓绍良思想上的成熟不是一星半点!
等老妇情绪平稳下来,邓绍良从口袋里掏出五块大洋,放到老妇手里,“老人家,现在世道不平静,以后这种买卖活,就交给家里人来做吧!这里是五块大洋,就当是我们买下了你的鸡蛋!”
老妇一看真的是五块大洋,足够买上一大堆鸡蛋了,连连推辞。“不不不,小伙子,又不是你们抢的鸡蛋,怎么能让你们花这个冤枉钱?再说了,就十几个鸡蛋,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这钱我不能收!”说着,老妇坚决地将钱向邓绍良手里推。
“老人家,路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我们来晚了,让你鸡蛋被抢走,那不就是我们的不是?赔偿一占损失是应该的!你就收着吧!”邓绍良说。
“这……,怎么听得有点糊涂,好像没你们什么责任吧?”老妇心里琢磨着,“小伙子,你的好意,老太婆心领了,不过这钱,我真的不能收!”
“老人家你就别推辞了,否则我大哥他会良心不安的!你也不想他整天过的不安神是不是?”刘小四插话道。
“是啊,老人家,你卖点东西不容易,这点钱对大哥他不算什么的!”严如煜也极力“怂恿”老妇接受邓绍良的好处。
“这怎么行?”老妇不好再推辞,接受了邓绍良的好意。一下子多了五块大洋,老妇心里高兴,一个劲地夸邓绍良是大大的好人。
邓绍良扶着她,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老人家,你受了点伤,就让我们送你回去吧?”邓绍良诚挚地说,同时给刘小四使眼色,让他去药铺抓点药,同时看着买点生活用品给老妇。
老妇上了年纪,加上那一脚的确挨的不轻,十分感激地接受邓绍良送她回家的建议。
老妇住的离常德城不是很远,出城之后没多久,就来到了她所住的一栋相当残破的茅屋。是的,相当破,仅仅比牛棚要好那么一点点。
一路上,在邓绍良在意无意的询问下,老妇将自己的家底不自觉间就透露出来,引得邓绍良三个禁不住同情心大发:好一个命运多舛的老人!
李平恻隐之心大动,他凑到邓绍良耳边,悄悄地说,“师兄,要不我们打她接到世外桃源吧,有一个老人奉养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师兄弟五个都是清一色的孤儿,师父又去世的早,现在安定下来了,不能赡养老人,未免不是一个遗憾。
李平产生了赡养这个老妇,以安慰一下“空虚”的心灵这个想法,巧的是,邓绍良也是这么想的!
老妇从来没想到,好好的卖几个鸡蛋,居然使自己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之美妙,足以让整个湘西为之眼红。
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只知道身边几个人是难得的好人,仅此而已。
到了老妇家里,看到她住的是如此低水平,邓绍良更加坚定了带她回世外桃源的想法,不一会,刘小四顺着足迹,大包小包地拧了一堆,推门进屋,看到如此残破的茅屋,禁不住一皱眉:“这条件,也太那个啥了吧!”
老妇看到刘小四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免不了又是一番推辞,不过邓绍良他们四打一,老妇纵然有原则,也在他们的轮番轰击下败下阵来。
“老人家,你可知道世外桃源?”邓绍良像大灰狼一样,开始诈骗小白兔,不应该是老白兔“上钩”。
老妇显然知道世外桃源的大名,连忙说知道,并将世外桃源狠狠地夸了一通,说那是一个天堂一样的地方。
“那你想不想到世外桃源里边生活,过着受人尊敬,有尊严的日子?”
“这样的所在,老婆子做梦都想,不过,人家怎么要我这个没用的糟老太婆呢?”
“怎么会,我敢打包票,你要你愿意,随时就都可以!”
“真的?不过,他们凭什么听你的话呢?”老妇怀疑道。
“老人家,实话,对你说吧,眼前这位,就是世外桃源的主人!”严如煜指着邓绍良介绍道。
“啊!”老妇一听世外桃源的主人就在自己屋里,而且还向自己发出入源邀请,心情相当激动,立即就想答应下来,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老人家,你不想去我那吗?”邓绍良明明看到她神往的表情,应该是有什么烦恼吧。
“我只是担心我的小女儿回家找不到我!”
“这个简单,等回世外桃源的,我写信给她,告诉你去了世外桃源就行了,以后她回家,就让她直接去罗家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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