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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阳快速宣读判决书的时候,贺龙及在场的红三军战士们觉得一阵阵的纠心,感觉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天崩地裂,山河变色,日月无光……夏阳搞肃反已不是一两天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规律,判决书一念完,接着的就是行刑队无情的击杀!他们接受不了段德昌正当大好年华之际而身陨的现实,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要是出手相救,段德昌会死得更快……
贺龙从老张手里接过那碗粉蒸肉,端到段德昌面前。行刑队再嚣张,面对身为红三军军长的贺龙,当然不能像对待老张那样粗暴地将他拉下去,即使可以这么做,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行刑队一个个目视夏阳,询问他面对这个突发状况该如何处理,任由贺龙穿过他们的队列,来到段德昌身边。
夏阳很想把“碍事的贺龙”给弄下去,但自家的苦自家知道,肃反即将进入尾声,今天处决段德昌,已经犯了众怒,对于贺龙,他眼下只能先放一马,采取的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做法。万一惹恼了他,带着全军与自己唱对台戏,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今天的主要矛盾,就是将段德昌送进地狱,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故此,夏阳决定卖贺龙几分面子,给他们一点点说悄悄话的时间。
段德昌是“平生无憾事,唯一好粉蒸”,基本是不可一日无粉蒸肉。对他来说,粉蒸肉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他的忠实伙伴。心情不好时,吃上一块,立马心情舒畅起来,遇到难题时,来上一块,什么问题都成了浮云,一切都迎刃而解!真个是吃肉间,樯橹灰飞烟灭!南极发现我们党的革命队伍中,大凡杰出人士,都要有一两样迷恋的口味:毛泽好辣椒和红烧肉,林彪喜炒黄豆,贺龙嗜烟,段德昌爱粉蒸……中国老一辈革命家,将“民以食为天”的传统文化完美地诠释出来:吃东西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作为段德昌最亲密的战友,贺龙深知段德昌对粉蒸肉的痴迷。如今即将仙凡永隔,自然是“劝君更尽一块肉,西出阳间无故人”了,贺龙以粉蒸肉送别离,以寄托自己恋恋不舍这意。“德昌,再吃些粉蒸肉吧!”
但这次段德昌没有吃肉,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贺老总,德昌再也不能和你一块战斗了,以后,红三军发展的重任,就拜托你了!”段德昌说完,环顾片熟悉的土地,情不自禁地感叹:“多好的一片河山啊,贺老总,以后革命胜利了,一定要告诉兄弟一声!”
贺龙苦笑:“只怕,我也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啊,夏阳他先诛继勋,再灭你德昌,其志不在小,我这个军长,迟早有一天会落入他的手掌心的!”贺龙瞅了一眼不远处的夏阳,对自己的前途并不看好。
“贺老总你听我说,在我看来,肃反很快就要停止了!夏阳这么着急想要我的命,必然是因为中央对肃反的政策正在发生有利于我们的变化,让他感到压力了。我看用不了多久,中央停止肃反的命令就会下来,这个祸国殃民的疯狂之举将永远成为过去。到那时候,他夏阳再怎么想对付你,只怕他永远没那个机会了!”段德昌知微见著,准确地判断出政治风向即将改变。
“夏阳铁了心地要杀你,没有你,我最多只能算得上半个军长,带着这样一支元气大伤的部队,我真的没有信心!”贺龙心想,段德昌一旦归天,怀抱报恩思想而投身革命的邓绍良几个势必在伤心之下离开队伍,他们一走,战刀营将名存实亡。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能不反戈相向就已经不错了。贺龙说这番话,意在让段德昌对邓绍良打几张恩情牌,尽量将这支相当宝贵的力量留在红军中。
段德昌与贺龙合作这么久,对贺龙也是相当了解。闻弦歌而知雅意,但他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夏阳将自己弄死,对邓绍良五兄弟的打击无疑是最大的。为了革命的前途,他也不希望战刀营就此解散。于是他给贺龙开了几个偏方:“贺老总,能不能留下邓绍良他们我也不也打包票,但要留下一两个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你让贺炳炎去找王富贵,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经段德昌这么一说,贺龙这才想起贺炳炎对老幺有救命大恩,老幺曾表态,要做贺炳炎的马前卒。让贺炳炎出马去留老幺,成功的概率是相当大的,运气好的话,他五个师兄弟全部留下也说不定。
老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最多只能算个将才,缺乏独挡一面的才智。段德昌深知,光一个老幺,还不足以填补大量军官,尤其是自己陨落之后留下的空白,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贺老总,前些年我遇到一个青年,姓肖名克,目前在湘中一带坚持斗争,其人才智不在你我之下,我死之后,贺老总你一定要向中央申请将他调过来。届时红三军双峰并峙,革命事业胜利仍然可期!”段德昌这两天虽身陷囹圄,却一直没有放下自己走后红三军的前途问题,为这事,他没少动脑筋。
贺龙将段德昌的金玉良言一字不落地烙印在自己心头。其身在险境而不忘革命,令贺龙感觉肩上的责任又加重了不少。
段德昌交待完身后事,心中再无挂碍,对着心情沉痛的贺龙开起玩笑来,“贺老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来请我吃饭的吧?我的粉蒸肉呢?”
贺龙这时候哪里还笑的出来?听段德昌这一说,才想起手里的粉蒸肉人家还没吃呢。连忙递到段德昌嘴边,被段德昌一口咬过,啪唧啪唧几下就进了他的肚子。“真是好肉啊!就是一个人吃,好生没趣,贺老总。咱一起吃吧?”段德昌向贺龙发出进餐邀请。
贺龙答应着,也吃了一块,但味同嚼蜡,一点胃口也没有。贺龙吃完,又给段德昌夹了一块。
段德昌不习惯像个小孩一个被别人喂着吃东西。他笑着对贺龙说:“贺老总,咱们要不换个吃法?”
“你想怎么换?”
“简单!”段德昌深吸一口气,嘿地一声喊,身上的绳子就像被剪刀剪过的一样,寸寸节节地断了。段德昌双手获得自由,甩一甩胳膊,然后抓过碗,直接拎起一块肉,塞到嘴里嚼起来。贺龙心说好家伙,有这么好吃吗?
一碗粉蒸肉就这样在数千观众的目瞪口呆中,被段德昌硬生生地在十分钟之内给消灭的干干净净,贺龙就吃了三块!
夏阳见段德昌已经吃完粉蒸肉,觉得已经够给贺龙面子了。时间就是生命,为免夜长梦多,他必须将贺龙请出去。“军长,段德昌是AB团,请您自重!不要耽误了时辰!”夏阳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夏阳这一动作,贺龙及战士们知道,这一刻还是来了。贺龙心中纳闷,都拖延了这么久了,怎么中央的命令还没有下来呢?现在想拖延下去,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了!
贺龙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中央已经进入表决程序了,最多半个小时,机要员小刘就会拿着电报过来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可是,信息不发达的当时,没有人知道远在上海的中央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以致错过了救命的半小时。
而邓绍良的战刀营,还在几十华里开外的地方,空有能力而鞭长莫及!
段德昌在肃反委员会的拉扯下,再次站到陈协平的旁边,战士们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徒刑的时间到了。
“准备行刑!”夏阳命令化作四把利刃,狠狠地宰割着战士们柔弱的心。
徒刑队举枪瞄准、陈二人,做好了射击准备,等待夏阳的下一步命令。
“慢!”段德昌有话要说,“现在子弹这么宝贵,留着去杀敌人去,拿大刀来!”
“哼,如你所愿!”夏阳冰冷出声,徒刑队很快换过大刀,夏阳不愿再有什么耽误,“行刑!”
段德昌和陈协平就这个冤死在这个错误的肃反之中,一代帅才,就此而殁!终年29岁,这是中国革命史上最为沉重的损失之一,很多人都认为,如果段德昌没有死,十大元帅必定有他的一席!
“德昌!”,贺龙痛哭出声。
“军长……”战士们悲痛欲绝,纷纷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一刻,他们的脊梁被夏阳给打断了。
整个刑场上哭声一片,跪倒的战士们围成一个大圈,密密麻麻地不留一丝空隙,夏阳大功告成,想走又走不掉,只能在那“欣赏”这一感人的一幕。而肃反委员会和行刑队则一个个不敢面对大家,他们意识到做的太过分了!
小刘终于盼到了通讯信号,连忙接收来自中央的电报,中央的电报很简洁:鉴于各苏区在肃反过程中暴露出许多问题,经研究决定,即日起全面停止肃反工作,已经被捕的同志全部释放! 土匪传奇